“约沈小姐出来真的很冒昧呢。”陈梦蕾含笑看着沈心棠,“吓着你了吧?”
“确实有点儿。”沈心棠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陆白说是他妈妈想见我,我刚刚见到您的时候还以为您是他的某位女朋友呢。”
“哦嗬嗬嗬!”陈梦蕾夸张地掩着嘴笑了起来,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倒是真的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没想到沈小姐这么会说话,难怪我家白白会喜欢你呢。”
沈心棠微微一哂,垂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迅速从陆白那边接过了那枚戒指。
刚刚陈梦蕾问是不是吓着她的时候,陆白就悄悄从下面递了戒指给她,大约也是想讨好她,让她不要一上来就破坏气氛。
看在戒指得来不易的份上,沈心棠顺口便恭维了一下陈梦蕾。
“妈,我们先点餐吧!”陆白生怕沈心棠要反驳说什么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话,他索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在她前面说道。
“哦,是啊,沈小姐一定饿了吧?”陈梦蕾也反应过来,突然醒悟般地说道。
然后,陆白按了呼叫铃,招来侍者一人点了一份套餐。
“沈小姐,我们家白白平常没少欺负你吧?”点完餐,陈梦蕾又主动和沈心棠说话了。
沈心棠不解地瞅了她一眼,又转眸看了一眼陆白,后者有些不满地瞪了陈梦蕾一眼,好像有一种被出卖和背叛的伤感似的。
“真是知子莫若母啊,看你妈妈多了解你!”沈心棠稍微朝他靠近了一点,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小姐,不用怕他,有我在呢!”陈梦蕾坐正身子,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振振有词地对沈心棠说道,“我家小子什么德行我是知道的,他是完全遗传我这一点的,对于喜欢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方式都是很特别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他越是欺负你,越表示他爱你嘛!”
“是啊,所以我从小到大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的!”陆白扁了扁嘴,像是不以为然,却又深有同感似的。
正说着话,餐点已经送上来了,三人自是先按住话题不说。
因为陆白左手有伤,没办法切牛排,而他自己也毫不客气,直接将面前的餐盘推到沈心棠面前,示意她帮他切。
沈心棠无奈,只得先帮他把牛排全部切好,再开始吃自己的。
她给他切牛排的时候,他就以手支颐,乐不可支地盯着她。
而陈梦蕾则犀利地盯着他,不过倒并没说什么。
吃完了饭,一人又点上了一杯咖啡,香气缭绕中,让紧张的气氛也冲淡了不少。
“沈小姐,你知道吗?这还是这小子第一次说要结婚的事呢。”陈梦蕾正了正神色,开始步入正题,“我想问问看,沈小姐是怎么想的?”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不过沈心棠还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旁边的陆白已经在桌下伸了个手指头来戳她的腿,然后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她。
“陆太太,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不识好歹,但是我又觉得在您面前没有说谎的必要。”沈心棠目光觉着,静静地看着陈梦蕾,镇定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陆白结婚,这点请您不用担心,不会发生您所担心的事情的。”
“哦?你觉得我所担心的事是什么呢?”陈梦蕾好看的双眸闪过一抹玩味之色,然后很快又恢复正常,单手托颐,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
“呵呵,当然我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沈心棠坦然迎视着她,曼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客观来讲,我的条件是不太适合嫁进您家的吧?或许您会担心我正挖空心计的想要缠住您儿子不放,想要嫁进您家,所以我才想告诉您说,请您放心好了,不会有这样令您头疼担心的事的!”
“谁说我妈担心的是这样的事啊?”陆白忽然转头气乎乎地埋怨了她一句。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担心这个?”陈梦蕾很不给陆白-面子,微微瞪了他一眼。
“妈!”陆白怨气十足地嗔了老妈一句。
“我想问一下,你是因为觉得配不上我们家白白所以才不想和他结婚的呢还是你压根儿就没看上他啊?”
“不瞒您说,我既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是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沈心棠不好意思说没看上他,好歹给人家留一分颜面。
“啊哈,原来是我们家白白在单相思啊!”陈梦蕾一副恍然大悟般的模样,瞬间粗暴地跳了起来,正准备扬手给陆白一下,却看到沈心棠正直楞楞地盯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忙又收回手来,款款落座下来。
陆白终于躲过一劫,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真是失礼了!”陈梦蕾重新坐好,笑着为自己打圆场,“说真的我实在是没想到,原来是这家伙在一厢情愿而已,我还以为你们俩已经商量好了婚事,所以他才跟我提这件事的。我跟你说,沈小姐,我非常能够理解你为什么没有看上他。这家伙长得又不咋地,脑袋也不灵光,脾气又坏,诶,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他的,我真担心啊,这家伙会不会孤独终老啊!”
陆白含怨带嗔地瞪着陈梦蕾,生气般地撅着嘴,也不说话,也不理人。
陈梦蕾说这样的话,反而让沈心棠愣了一愣。
一般来说,自家的孩子自家爱,哪有在外人面前扫自己孩子面子的?
“陆太太您快别这么说,”沈心棠觉得有必要为她撑撑场面。一般而言,这种情形,都是自己假意批评自己孩子一番,却要借别人之口夸奖才是真的。“陆总监年少有为,手段凌厉心机深沉,颇有铁血军人之风。像他这样酷酷的男生很受小萝莉欢迎的,您大可不必忧心他的将来。”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陈梦蕾眨着一双美眸,好奇地看着她。
“陆太太,我刚刚已经说过,我早就心有所属了。”沈心棠郑重地重申了一遍。
“对方是什么人?长得如何?家境如何?他父母对你好吗?他比我儿子还爱你吗?”陈梦蕾睁大了眼睛,发问就像放机关枪似的,听得沈心棠一颤一颤的。
“陆太太,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人问题,请原谅我无可奉告!”沈心棠转头摸向自己的包包,准备起身告辞,“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先回家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等等,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陈梦蕾腾地站起来,隔着桌子伸出手来,用力按住了她的肩头。“沈小姐,唉呀叫沈小姐太生分了,我叫你的名字好不好?你也别叫我什么陆太太,搞得我好像很高傲似的,你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蕾姨吧!”
沈心棠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乖巧地叫了一句:“蕾姨!”
“嗯嗯,真乖!”陈梦蕾开心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继续说道,“心棠,我很感谢你没看中我儿子,说真的,我自己也对这件作品表示非常不满意。你看我的陌陌多完美,高大英俊、智商超群,又对我百依百顺,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咳咳,我也不是说白白他就乱搞男女关系,他就是从根本上看不起我们女人,觉得他很了不起似的,随便勾一勾手指头,便有少-妇熟-女萝莉一串串挤到他跟前来。这样不好,这样只会让他越来越骄傲越来越得意,就需要出现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拒绝他、折磨他、虐待他,他才知道要认真地去对待感情,才知道真爱来之不易……”
“妈,你越来越夸张了!”陆白垮下脸来,对母亲的指控表示不满却又相当无奈。
“心棠,你不接受他是对的,像他这样三分钟热度的人,你要是太快陷进去了,他就对你没兴趣了。”陈梦蕾丢给了陆白一记眼刀,然后又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对沈心棠说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爱上他,一定要再多考验他一段时间,嗯,让他向你求一百次婚怎么样?”
☆、第228章 密谋 ☆
陆白“砰”的一声就将脑袋撞在了桌面上。
“蕾姨,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沈心棠委婉地回答道,“我并没有考验陆总监的意思,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让自己爱上他的。”
“诶,那可怎么办呢?”陈梦蕾头痛般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家儿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心棠啊,你要是一日不答应他,他会缠你一日;你要是一年不答应他,他会缠你一年,他缠功很厉害的,不知道你有没有领教到。虽然说这个逆子不成器,可到底是我怀胎十月生的你说对不对?我真心的不想看到他承受这样的相思之痛!既然你说你跟他是不可能的,嗯,我非常相信你,我也觉得你是那种非常坚忍有毅力的女孩子,我觉得跟你也很投缘,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不如我教你一个方法,就是怎么让他讨厌你躲避你最后忍无可忍地离开你的办法,你想不想听?”
沈心棠真不知道此时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了。像这样肆无忌惮有什么说什么的帅气女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说真的,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点喜欢对方了。
也许,和这样真爽阔朗的女人做婆媳,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动了这样的念头,沈心棠连忙收敛心神,打消不该有的思绪,正色看向陈梦蕾:“蕾姨,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也许没这个必要吧?”
“咦?不必要吗?”陈梦蕾似乎还有点不在状态,突然间,她却眉开眼笑地鼓起掌来,“啊哈,我知道了!你不想接受我的建议,其实你心里还是在乎白白的是不是?你害怕照我的方法去做会让他厌恶你远离你放弃你是不是?”
陆白早就将头抬了起来,到现在他才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不由会心地笑着,看向陈梦蕾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不是的,不是这样!”见她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沈心棠忙不迭地解释说道。
“什么不是啊?我看就是这样!”陈梦蕾突然俏脸一板,眉梢轻染了一层薄怒。“怎么,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儿子整天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我会开心吗?同样的,作为一个善良本分的女孩子,要是真的不想让人家心存幻想,那就彻底让他死心绝望,何必这样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欲迎还拒的态度?!”
陈梦蕾这突然的大逆转让沈心棠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明明刚刚还是活泼爽朗的知性女人,怎么一转眼就变得深沉可怕起来?
陈梦蕾略带刻薄的话语让沈心棠莫名地感到受伤起来,好吧,事实上她也承认,像她这样和他走又走不到一起丢又丢不开若即若离的样子,也难怪陈梦蕾会误会她是欲迎还拒了。
“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实在是很抱歉,既然您这么说的话,”半晌,沈心棠深深地注视着陈梦蕾,决定向她妥协。“那就请您教我吧,我会照您的方法去做的!”
“哎,好嘛,这才是乖孩子!”陈梦蕾这才缓和了脸色 ,大大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朝她招了招手,“走,我们到那边去说,不要让姓陆那小子听见。”
“妈,我都已经是大人了,你就饶了我好不好?”陆白苦兮兮地望着老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闭嘴!”陈梦蕾凌厉地横了他一眼,警告说道,“我跟心棠说悄悄话,你不许偷听,不然老娘打断你的腿!”
陆白委屈得扁了扁嘴,眼中似乎还有波光浮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沈心棠竟然忍俊不禁地抽了抽嘴角,她从来没看到过陆白这样的表情,有点可怜有点萌。
陆白一转眼间不期然看到沈心棠嘴角幸灾乐祸般的笑,一时怔了怔,却在她转头离去时将嘴咧得越来越开。
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基本没什么空位子。
还好陈梦蕾拉着沈心棠到角落时,正好空了个位子出来,于是她便不客气地拉着沈心棠坐了下来,为了不白占一个位子,陈梦蕾又问侍者要了两份饮料。
“刚才我的话说得重了,我向你道歉!”坐下来后,陈梦蕾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陈梦蕾脸上是再认真不过的神色,仿佛她正在做的事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沈心棠不由微感动容。
要知道,这世上最困难的事,就是正视自己的错误并且勇于向别人承认自己的过错。
她其实完全没必要向沈心棠道歉的。
一时间,沈心棠又对陈梦蕾的人品肃然起敬起来。
“蕾姨,您言重了!”沈心棠现在舒畅了很多,真心觉得和陈梦蕾相处起来非常愉快舒服。“我能了解您的心情!”
“好好,能了解就好,我也知道,你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陈梦蕾笑米米的,无比温和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之所以想把这个方法告诉你,是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好孩子,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我不想让陆白一直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会为他感到不值。可是纵使你表现得再强硬再坚决,说你不会爱上他让他滚,他反而会更加迷恋你不愿意放手。其实,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你没听说过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会让人一直念念不忘啊!你越是这样躲着他抗拒他,他越是要要征服你。与其这样,还不如你索性假装被他征服算了,你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家里的黄脸婆越看越厌吗?就是因为他得到了,而且这个女人也以他的所有者自居,越是想把他套牢的时候,他越想挣脱。所以说,你想要让他真的对你失望死心,你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你就把自己当成他的所有者一样,一天一百个连环call,时时查岗,天天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然后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自己弄得邋里邋遢,我敢打赌,不出一个月,他看到你就想吐……不过,我却有点担心,万一你真的爱上他了怎么办?”
陈梦蕾在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沈心棠便认真地聆听着,一时间她觉得陈梦蕾分析得也很道理,要是按照她这个计策的话,也许还真的会奏效的。先以陆白的所有者自居,然后在各种场合做出令他丢脸讨厌的事,相信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吧?
可是,关键是,要是到时候真的关系破裂,会不会连累她剧本也写不好啊?
要知道,她现在都已经停了好几天没写了,本来还想今天下班后好好赶一集的,被她这么一耽搁,估计计划又要泡汤了。
“我不会爱上他的。”斩钉截铁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沈心棠眼望着口沫横飞的陈梦蕾,异常坚定地说道。
“嗯,好孩子!”陈梦蕾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对沈心棠寄予厚望道,“说真的,我虽然嘴里说讨厌他也经常揍他,可是,他到底是我所爱的人,我可以随便欺负他,但是,别人就不行,你也一样!请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之所以传授你这样的方法,只是不想让陆白他陷得更深拖得更久受伤更重,你若是能念着我一点老脸,请你,不,就当我求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一定会让你达成所愿的。只不过,到那时,你若是情不自禁真的爱上他了,你打算怎么办?”
陈梦蕾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完,深深地凝视着沈心棠。
“不会的!他爱着我时我且不爱他,没道理他不爱我了我反而还死皮赖脸地粘着他的!”沈心棠仍然是铿锵有力的语气,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诶,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的哦!”陈梦蕾挑了挑眉,“就像陆白也是一样啊,他现在不是爱你爱得要死要活吗?为什么?因为你不爱他呀!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他不爱你的时候,你就不会爱他呢?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哦。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们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你老实告诉我,假如,我是说假如,万一你真的爱上了陆白,你打算怎么办?”
沈心棠张了张嘴,还想狡辩一句说“不会的”,但一接触到陈梦蕾灼灼的视线时,她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宁吃过头饭,莫说过头话,陈梦蕾也是为了谨慎起见,何况,人家是过来人了。
白白意思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会离开的!”沈心棠扬起双眸,眼中是更坚定的神色,“我年轻时有一个梦想,就是流浪全世界!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就去实现我的梦想好了。”
说到这里,沈心棠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听你这老气横秋的,”陈梦蕾斜睨了她一眼,不敢苟同地说道,“说得你好像比我还老似的。行啊,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作为补偿,到时候你若是去流浪时经费不够了,找蕾姨我,我赞助你!”
229
☆、第229章 除非你写保证书 ☆
“谢谢!”沈心棠微微一笑,不知不觉间,眼中却不经意闪了闪珠光。
可惜我们没有这婆媳缘份……
当这样的念头冒出来时,沈心棠不由伸手敲了自己脑袋一记。
到底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陈梦蕾倒也没过多追问她这动作里包含的意味,而是果断地从左手手指上扯下一颗红宝石戒指,不由分说塞进了沈心棠手中,“这个作为信物,就当你答应了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等事成之后,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若是计败让你输了心,你就拿它来换我的赞助吧!”
沈心棠正准备推辞,陈梦蕾却一把拉着她向陆白方向走了过去。
陈梦蕾带着沈心棠到了之前的座位,她对沈心棠说道,“你既然说你忙的话,那您就先回去吧,我跟白白再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