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就是着急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老师,哪能天天叫过来见面啊!”
周毅元吐了口烟圈,缓缓的说。
崔新成走了之后,荣芳芳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搂住了周毅元的胳膊,声音软糯,吐气如兰,
“周大哥……你看看人家谢兰都有块表了,你什么时候……”
周毅元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揽在怀中,
“你要什么表啊?你这个人不就是个婊·子吗?”
荣芳芳怒了,蓦地直起身来,声音也变的尖锐,
“周毅元!你说的什么浑话!”
“我说什么浑话,”
周毅元冷哼几声,“看到人家送块表就心痒了,我说你婊·子,还说错了吗?做我的女人就要忍,就要受得住寂寞。就你这样一山还望一山高,不是□□是什么!”
荣芳芳在家颇受宠爱,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难听的话,登时气的眼圈都红了,
“我望什么了我!别人收了东西我没有,我说说还不行吗?你这么骂我!亏心不亏心!”
“你是说说还是动了什么别的心思,你自己清楚。我跟你说,咱俩如今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另攀高枝,也得想想攀到之后的下场!”
周毅元拧着女人嫩滑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
“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也少玩什么心眼子。崔哥让你干啥,闭着眼睛去干就是了,再多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完蛋的。”
说完,丢下身下的女人,拔腿走出了门。
荣芳芳又气又怕,浑身哆嗦,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恶狠狠的将小银表扔到了一旁的床垫子上,两行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流了满脸都是。
*
“芳芳,芳芳。你找我啥事啊?”
被女人怯懦的声音从回忆中呼唤回来,荣芳芳回过神来,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女人。
脸盘子到是小,但五官相比于荣薇太过于平庸,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上时常挂着担惊受怕的表情,一看就让人窝火。
身量也不高,胸脯也不大,腰到是挺细的,总体而言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就这样的女人,居然能让崔新成青眼相待?
我呸!崔新成真是瞎了眼!
谢兰还不知道荣芳芳心里头转的是啥心思,见她表情不太好,便小心的问:
“芳芳,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下午还有课……”
“等等!”
荣芳芳眼睛转了转,将本来都准备拿出来的盒子又放进了兜里,
“那个崔大哥,你知道吧,他约你周末去见面!”
谢兰一哆嗦,那个崔大哥她当然知道,长得凶神恶煞的,和周毅元走的很近。
这样的人,她这辈子都不想见第二面。
荣芳芳自然知道她什么想法,干脆说道:
“谢兰,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小心得罪了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兰对眼前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女孩向来怕的很,听她这样凶恶的语气,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荣芳芳见她不敢说什么别的,这才满意了,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才施施然的站起身来,走了。
临走的时候,手心里还攥着那个装着小银表的小盒子。
*
谢兰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缓慢的往外走。
她们找的是学校旁边的一处僻静的空地,很是隐蔽,鲜有人知。
对于和荣芳芳、周毅元等人的私下来往,谢兰向来觉得十分羞耻,因此从不敢和同事或家人说。
即使,面临着周毅元时不时的骚扰,面临着崔新成显而易见的企图,她也不敢对外人说出分毫。
唯一想说的对象,却是永远都不能、也不再敢去倾诉的人。
那个人……
谢兰又魂不守舍的想到了那个人,
想的太过认真,以至于当荣薇站在她面前时,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
“谢兰。”
谢兰抬起头,荣薇正对着她站着,没什么表情,但她却无端的觉得羞耻,
仿佛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在那坦然而清澈的眼神中,无所遁形。
谢兰咬了咬上嘴唇,突然转过了身,想要走另外一条路。
然而,荣薇却一把拉住了她,
“谢兰,你怎么会认识荣芳芳的?”
荣薇声音轻柔的问。
谢兰突然想哭,
她怎么会认识荣芳芳的,如果没有她,她会认识那些人吗?
她会令自己陷入这样尴尬而痛苦的境地吗?
自己污秽的跌入泥里,
到头来,她却清清白白的站在那里,轻轻巧巧的问她是怎么认识荣芳芳的?
谢兰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荣薇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心里明白,谢兰对她有情绪。
问话这种事,她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让凌岳代替她,和谢兰再有接触。
在这件事上,她是有私心,
而这私心,叫做凌岳。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说话。
空旷的场地上,只听到谢兰小声的抽泣声,像细小的针,密密的扎在人心上。
过了一会儿,荣薇开口了,
“我知道你也许并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并没有恶意。无论是周毅元还是荣芳芳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和她们走的太近。”
谢兰渐渐的止住了哭,通红的双眼看向荣薇,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我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嘛!啊?你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话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得凄厉,带着一股怨气,全都对荣薇发泄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如果你不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荣薇叹了口气,
“谢兰,我们也想帮你,但是,你现在这样是不行的。你起码让我们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一个小学老师,为什么会跟□□有联系,还有,荣芳芳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凌……凌岳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他们出的主意?”
谢兰蓦的抬头,一双眼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荣薇。
然而,荣薇始终淡然的看着她,表情甚至有一丝怜悯。
第五十四章
谢兰止住了哭,看着荣薇的眼神十分警惕,还带着一丝凄楚。她青白的眼看着荣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荣薇说,“我知道的很多。我知道荣芳芳和周毅元找上了你,让你给凌岳下药;我知道你最近又和崔新成认识了,他似乎很喜欢你,荣芳芳又一直逼你和他见面。谢兰,这些如果都是你想要的,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可是,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说到这里,她突然低下了头,
认真而专注的眸子像泉水洗过的黑曜石,那么的纯粹和天然,
“谢兰,如果你想要,我们是可以帮你的。但是第一步,你要说出来。”
谢兰突然又想哭了。
这段时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抗过来的。
荣芳芳逼她,周毅元逼她,就连自己内心的道德和良心,也在无时无刻不逼着自己,
让她寝食难安,让她战战兢兢,让她无时无刻想到这些事,就像针扎一般的折磨。
在这样的时刻,她做梦都希望有个人会对着她伸出援手,
抚平她的伤痛,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接下来能往哪走。
曾经她以为,那个人会是凌岳,却没有想到,真正站出来的,是荣薇。
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荣薇淡然的笑,“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朋友。也许如今你不这么想了,但是能做的,我也会去做。而且,我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帮你,也在帮我们自己。”
谢兰低下了头,再度抬头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清澈了许多。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说。”
*
隔天,谢兰给荣芳芳去了消息,答应了和崔新成见面的事情。
见面的当天,崔新成十分高兴,还特地穿上了新买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再加上手腕上闪闪发光的大金表,看上去颇有些暴发户煤老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