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漏。
全都秋后算账。
他们不是喜欢瞧见自家人当状元娘么?那便让他们当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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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内。
放榜之日来的学子众多,多数都是衣衫简单的寒门才女。
因为放榜事大,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努努力挤进去观望自己的成绩,眼神之中皆是带着殷切期盼。
林兰带着花奴一起挤在人群之中观望。
花奴近些日子长开了,个子也比先前高了一些。
林兰往前挤时,一下子被挤了回来,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轻声嘲笑林兰的孱弱。
花奴气急,抱住了林兰直接往最前面挤去。
原本挤着林兰的几个女子都怒骂道:“你这男子好生无礼,竟然在榜下公然挤人!”
林兰这段时日感染了风寒,整日都有气无力的,原本花奴都说了让她在家中慢慢等待消息,可是林兰的心中似是有了执念一般,非要自己亲自来榜下查看。
“你们几个女子才真是好生不要面皮,方才挤了我妻主,怎的现在我个男儿挤一挤你们几个女子就不行了?”
“身子不好就别来入仕了,小心一入仕就直接太过激动嗝屁了。”那女子说话那是相当不好听了。
“这位姐姐你有所不知,你眼前这位可是年年考年年不中,然后在春风十里阁潇洒不已的林兰林女君,身边的那位可是她在春风十里阁的老相好。”有一个尤其看林兰不顺眼的女子在这里故意误导别人。
“你……”花奴看着这几个人欺侮林兰的人,眼中气得都快喷出了火花。
在听见了女子说的话之后,果不其然周围的人看林兰的眼色都变了。
如今这世道尚求质朴风雅,这春风十里阁乃是王亲贵族常去之地,都是被寒门学子所不齿的地方。
“他是在下夫郎,万望尊重。”林兰冷声说道。
之后,林兰就没有继续说话了,她如今并没有心思和这些人争辩。
女人的眼中只有面前空空尚未出现放榜官的榜墙。
“快快快,让我们来瞧瞧今年这前三甲究竟会是哪些人。”有人瞧见放榜官员已经高声呼和。
熟料放榜的官员此次并未向先前那样直接公布,反而拿出了一张皇榜,皇榜之上有名姓者三十有二。
看着这榜上名单的名字,众人都有些惊讶。
皇榜所说上面并非排名,入殿试之名单。
“殿试是个什么?”有些人直接提出了疑惑。
从前都是直接钦定下来前三甲,之后入仕及第之人的名单也会公布,怎么今年这般怪异?
“新帝继位,今年举子乃是之后国之重器,选贤举能自当是慎之又慎,故而如今新增殿试一场,中选者于三日之后入玄门殿殿试,陛下会亲自阅卷。”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紧盯着上面的名单,心中盼望着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林兰也紧张地看着这上面的名单。
“妻主妻主,你在后面那一列!”花奴见到名单上有林兰之名,激动地大喊道。
林兰看到了名字,表情带着激动。
原本几个在家等候报喜的才女此时也纷纷赶了过来,见到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姓,表情之中都带着怪异。
她们几个都是京中出了名的背景深厚,原本都已经在家中做好了封红就等着报喜的人过来。
谁能想到今年这陛下突然换了这么一出。
连她们的母亲都没能提前收到消息。
不过这里面也有着互相看不顺眼对方的情况。
“林家兰娘,这次你倒是运气好,竟然侥幸入了殿试。”张徽娘看着这个病恹恹的女人,心中都不自觉地轻慢。
这女子,都不知道傻乎乎地为她们张家女子做了多少次嫁衣了。
这些年,连连考连连不中。
这次以为进了殿试就有希望么?
她张家背靠的可是吏部尚书!
有所荫蔽,哪里会是这种已经族破家亡的女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林兰此时看到自己入了殿试,看着张徽娘都没那么讨厌了。
她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在陛下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个殿试或许就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既然张家娘子这般信心满满,那么某就在此祝愿张家娘子早日达成所愿了。”林兰说道。
之后在张徽娘还没开始发作之前,她就拉着花奴逃开了。
花奴被林兰拉着,眼前的女子现在真的瘦削了不少。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林兰瘦下去的,她现在这副模样是为了这科考应试废寝忘食。
他也知道林兰如此努力为了科考是为了什么。
林家需要伸冤。
林兰在春风十里阁挣钱养家,几乎被身边的举子都嘲笑了个遍,许多人都以此嘲弄她屡屡不中第就是因为耽溺于享乐之事。
想到此处,花奴都不由得冷笑。
都道世人愚昧,恐怕真做不得假,连读了圣贤书的读书人都能如此,更何况那些尚未开蒙的普通百姓呢。
在花奴失神之际,林兰不知为何突然倒了下去,花奴几乎是下意识地直接抱住了她。
“阿兰阿兰……”花奴用手拍着林兰的面颊,她却依旧昏迷不醒。感受着掌心滚烫的温度,花奴这才意识到林兰竟然已经烧得这般严重了。
周围人对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甚至有着方才和张徽娘一起的举子又开始嘲讽林兰。
花奴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咬牙,直接将林兰横抱,冲进了医馆之中。
大夫查看了林兰的状况,说道:“怎的现在才带她来看大夫?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要烧成傻子了。”
花奴的泪珠子从面颊上滚落,他坐在林兰身旁,伸手握住了林兰苍白瘦弱的指尖。
她的额头是滚烫的,指尖却是冰凉的。
药童取了熬煮好的中药递了过来,花奴伸手接过,轻声唤醒了林兰。
“妻主,醒一醒,该喝药了。”花奴的声音温柔极了,他现在真的很害怕眼前人会仓促离开。
他不能没有林兰。
二人初见之时,他就对她一见倾心了。
女子体态风流,眉眼令人见之难忘。
花奴想着,或许那便是女子对男子一见钟情时时常所说的见色起意。
他对林兰,便是如此羞于启齿的恋慕。
后来她刻意疏离了他,花奴也不在乎,甚至使了下三滥的伎俩让林兰对他负责。
事实证明,他确实成功了。
可是这样的成功令花奴的内心终究是不安的。
在这段感情之前,自始至终强求的唯有他一人。
林兰孑然一身习惯了,独自一人她能活得开心,有他的陪伴也能活得不错。
“妻主……妻主……你千万不能有事。”花奴喂完药,絮絮叨叨地在林兰的耳边说话。
林兰睁眼之时就见到花奴一副哭红了双眼的模样。
她的头依旧很疼,林兰艰难地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说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女人虚弱地靠在软塌之上,长发披散,面色苍白,却还是下意识地先安抚在自己眼中更处于弱势的夫郎。
药童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打趣道:“女君怕是不知道,你家夫郎的力气大得很,见到您晕倒了,那是直接上手横抱,童儿最开始还以为这夫郎就是个纤弱少年,未曾想能这般轻松地将您抱起。”
被突然点名的花奴立马红了脸,连忙解释道:“那时只是太过着急了,人一着急不都会被逼迫出一些潜力么。”
林兰闻言笑而不语,她伸手帮花奴理了理鬓发,开始替花奴说道:“我这夫郎,最是柔弱了,想必是担心极了在下,才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
在林兰面前的青年长发束起,额前留了碎发挡住了大半面庞,低眉顺眼的模样任谁都觉得会是个乖巧漂亮的夫郎。
如何不是药童亲眼目睹了最开始的那阵仗,她还真是信了林兰的邪。
喝完药之后,林兰就准备带花奴离开了。
原本花奴是想林兰在医馆之中静养,可是林兰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殿试,花奴是根本劝不动的。
后面的两日,林兰都在带病温书,花奴自然是焦急如焚,却也做不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林兰,若是错过了这次唯一的殿试,或许林兰是会后悔终身的。
很快便到了殿试之日。
花奴依依不舍地为林兰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素衣,见她面色苍白,特地取了口脂帮她提提面色。
原本林兰是不想用这东西的,却架不住花奴劝道:“若是陛下瞧见妻主这般病恹恹的,恐怕就不敢再用妻主了。”
果不其然,林兰闻言,还是乖乖用起了口脂。
玄门殿前站满了前来应试的举子。
林兰在其中并不显眼。
张徽娘的穿着倒是相当招摇,锦衣华服加身,铅粉口脂入面,在一众举子之中就差把老娘就是预订的新科状元给写在脸上了。
瞧见林兰如此,甚至直接面露轻蔑。
在人前,她自然不会说什么嘲讽的话跌了自己的份儿。
可眼神清明些的,都能瞧出二人之间的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