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冯氏的娘家门楣高, 朱家如今一个破落户。冯氏舍足脸面,总算把这一个庶女嫁得还算风光。
至少依着如今朱家的体面,朱兰惜算得嫁着风光。那嫁妆,朱家出一部分, 把聘礼折进去做一部分。再加上司徒家这一边添一部分。
倒不是司徒家多大方。而是司徒弘光琢磨着当初他过继到司徒家。二哥朱弘明也没有薄待于他。
好歹朱兰惜唤他一声四叔。如今朱家的家底儿太少。司徒弘光这儿当然就得给朱兰惜的嫁妆里填补上一些。好歹让朱兰惜出嫁时, 也别是嫁妆太难堪。
如今朱兰惜的嫁妆勉强还能入得冯家人的眼。
朱兰惜是出嫁了。
下头的朱兰姿、朱佑禄在冯氏这一个嫡母眼中,自然是婚事不着急。冯氏的注意力就挪到嫡子朱佑禧的身上。
冯氏是回娘家求话, 好说歹说的把朱佑禧送进天下间有名的稷下书院。这一回求的是冯家的门路。朱佑禧进书院, 为的什么?自然就是为着考一个功名。
在乾元三十三的春。朱佑禧过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连过, 考中秀才。
区区一个秀才功名,若是忠勇侯府时,眼皮子都不带夹一下的。可搁着如今的朱家而言,朱佑禧考□□名,这让冯氏老大欣慰。
冯氏就盼着儿子朱佑禧是再接再力,在今年秋闱里闯出一条道儿。
秋闱结果是出来了。
朱佑禧不出意外的落榜。没中。冯氏打从侯府被抄家后,一直身体不太舒坦。这些年是忍一忍。
今年入秋后,冯氏更觉得浑身不舒坦。只是她熬着,想熬到儿子朱佑禧的秋闱结果。结果出来不理想。
冯氏这是没再熬住。一下子病情加重。这一回便是人去了。
冯氏一死,朱家自然就要守孝。
做为朱家长媳,朱佑礽的媳妇就是给各家亲戚送了贴子。这是白事贴子,告知冯氏去逝的消息。
杜绵绵做为妯娌,她总要去一趟。
对于冯氏的过逝,杜绵绵只能感叹一回。她不知道冯氏这一位嫂嫂去逝时的心情若何?
不过想一想,应该有些安慰。好歹朱佑禧这一个儿子考中秀才,朱家眼瞧着能慢慢的爬起来。毕竟朱佑礽的长子,朱家大哥儿据说在读书上也有一些天份。
在杜绵绵瞧来,人活着,子孙若争气,后头总会熬出头。只可惜嫂嫂冯氏再也见不到。
杜绵绵去朱家,去参加嫂嫂冯氏的身后事。代表着司徒家的态度。当然,朱家的小辈们也去了。
只有司徒弘光一个男子,他不好去。杜绵绵去朱家,她还遇上妯娌贾氏。
二人也是相互叹息一回。都是对于嫂嫂冯氏的过逝,那是感慨良久。毕竟冯氏的年岁,搁着富贵人家里,真不算年长。
当然搁着民间百姓里,也不算早丧。谁让民间百姓里,那平均寿数真不长。
杜绵绵除着让朱家的朱佑礽媳妇,还有朱佑禧、朱兰姿、朱佑禄、朱家大哥儿等一众小辈,那是节哀外。她也没其它的话好安慰。
朱家二房因为要守冯氏的孝期,还要送冯氏回江南的祖坟。这等事情自然就得朱佑禧这一个冯氏的嫡子来操办。
朱佑礽媳妇倒底是一个女眷,还是一个寡妇。总得避讳一些。
朱家这一边的事儿,杜绵绵这儿尽的绵薄之力。朱家的朱佑禧便是顶梁门户之人。他得撑起朱家的门楣。
朱家有男儿在,自然也不需要亲戚们更多的插手。
杜绵绵这儿的注意力,在后续的时间里,更多的还是关注着长子司徒佑淇的武举。
京都十月。天气宜人,秋菊成开。
司徒宅的后院中,奶娘杜嬷嬷瞧着太太来回的修剪着盆栽,如今那一栽秋团菊儿已经被修得光秃秃的。奶娘杜嬷嬷几度想开口,最后都是闭眼嘴巴。太太为何这般样子,心事重重的。奶娘杜嬷嬷也能理解。毕竟家中的大爷参加武举考试。
杜绵绵这等情况,好歹没持续几天。
待着司徒佑淇的考举一结束后,她的关注就是收回来。
这一日,杜绵绵刚是看完帐册子,奶娘杜嬷嬷就是急慌慌的进屋。她一进屋,就是给杜绵绵福礼,道:“太太,大喜。去瞧榜的小厮回禀的最新消息,咱家大爷中了。”
“中了。”杜绵绵一下子站起身来。她说道:“好。”
“嬷嬷,应该给的赏钱可准备好。等会子衙门来报喜的人一到,可不能落下这事情。”杜绵绵对奶娘问一话。奶娘杜嬷嬷笑道:“太太放心,衙门报信儿的一来,一准备得着喜钱,这等喜事哪能不办妥当。那不是打大爷的脸,打司徒家的体面。”
杜绵绵当然知道这事情一定会办妥当。她就是问一问,解一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对于长子的实力,杜绵绵一直是相信的。
杜绵绵如今这一问,更多的还是她觉得紧张。
果不然,在杜家的小厮报喜讯,又不得着赏钱后不久。司徒家的大院门处,就是传来锣鼓的响声。那是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贺贵家喜,贺司徒家老爷,讳佑淇。乾元三十三年武举,中得桂榜头名解元郎。”杜绵绵带着奶娘与丫鬟,一出着屋,一到前头大院时。杜绵绵让人直接开了大门。
衙门报喜讯的差人就是大声的喊出报喜之话。那是来着报了三遍。让旁边瞧热闹的人,也是听一个清楚。
“彩。”杜绵绵笑着回一话。
“嬷嬷。”杜绵绵对奶娘喊一声。奶娘走上前,对着衙门的报信差人福一礼,奶娘笑道:“辛辛苦各位差人。此是府上一点心意,请各位吃一盏茶水。莫嫌弃,同沾一回司徒家的喜庆。”
奶娘递上的是一包银子。
衙门差人收的利落。这等报喜讯的活计,可是肥差。这等时候拿着好处,自然又是道谢一回。再是送上衙门的喜报。
奶娘接过喜报,忙是递到杜绵绵的跟前。杜绵绵拿过来,她仔细看一遍后,更是高兴极了。
衙门这儿报信差役已经得过赏。这时候自然便是告辞离开。
衙门的报信人是离开了。看热闹的人可没急着离开,这会儿,都是对着司徒家又是道喜。别人道喜,司徒家也是遇上喜事,当然就是要同喜呈回。
于是杜绵绵对奶娘吩咐一回。奶娘得着话,她去与旁边的粗使婆子吩咐话。此时,粗使婆子二人抬着一个小箱子出来。
小箱子一打开,里面就是解开的铜子。
杜绵绵笑道:“此是司徒家的喜钱,望各位同沾喜庆。”奶娘得着杜绵绵的话后,便是抓起铜子。给在场道喜听一人一把铜子儿。
一直到人群三三两两的,都是得过铜钱。也是在小箱子的半箱铜钱都是散光后。杜绵绵就是带着奶娘回宅第之中。
回院中后,杜绵绵对奶娘说道:“嬷嬷,去家中传消息,家中大爷中得武举头名,此是司徒家的大喜。家中仆人,人人得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赏钱。”
“太太放心,奴婢马上去传话。”奶娘应下话来。
人人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得着这一个消息,家中的仆人,人人都是来正院磕了头,谢了恩。自然让杜绵绵又是听一回喜讯儿。
晚间,司徒弘光也是回家来。一家人都在,司徒佑淇自然便是主角儿。
“你是如何想,淇儿,后头的武举可有多少把握?”司徒弘光问着儿子。司徒佑淇听着父亲的问话,他回道:“爹放心,凭着儿子如今的解元身份,武进士里当有儿子一个名额。”
司徒佑淇对于自己的信心,还是颇足的。
“我已经写信到宁王府,把你中举的好消息告知你姐姐。至于咱家是否办庆功宴,还是等一等。如今你全心备武举,想考一个武进士的功名。家中自然不想消磨你的心思。”杜绵绵对儿子说道。
“爹娘一切安排都妥当。儿子没什么异议。”司徒佑淇表示能理解。他一心都在武举之上。
乾元三十三年,冬。
朱家人送冯氏的棺回江南。杜绵绵得着消息,朱家人已经再度返回京都。冯氏的身后事一切皆妥当。如今朱家二房人就是守孝中。
要说这一年的冬,有什么让杜绵绵觉得像是嫂嫂冯氏的死一样的让人叹息。那便是杜绵绵得着余家的消息。
楚乐贞难产,生一子后,亡。
这一个消息传到杜绵绵耳中时。杜绵绵都觉得太荒唐,有些不敢相信。可事情就是如此。
“余家,我也得走一趟。”杜绵绵瞧着余家的白事贴子。她的心情跟外头的天气一样,都是凉嗖嗖的。
楚乐贞在杜绵绵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好姑娘。她本以为一切已经改变。那会子刚出嫁时,楚乐贞在婆家的日子还太好过。一介孤女,忠勇侯府不扶持一二,楚乐贞在婆家让人看低一二分。
杜绵绵还是搭过几回手,那是亲近带着楚乐贞在京都的人脉圈子里多走动走动。
哪怕司徒家不如当时的忠勇侯府风光。好歹还是有一点体面。楚乐贞那会子与杜绵绵这一个舅母走的亲近。
后来还是因着司徒老太爷的孝期,杜绵绵才是与楚乐贞这儿走动的少了。
等着出司徒老太爷的孝期后,就是忙碌起自家的事情。司徒弘光想补缺,杜绵绵自然也得在这等事情上花心思。这来来往往的,就是与楚乐贞那儿少一些联系。
可少一些联系,不代表就不联系。
楚乐贞今年怀上孩子,这在杜绵绵看来是喜事。毕竟成婚这几载,楚乐贞若是一直没一个子嗣。她在婆家真立不稳脚跟。特别是当初楚乐贞能嫁进余家,借的还是忠勇侯府的光彩。
偏偏忠勇侯府被查抄了。
想一想忠勇侯府被查抄后,杜绵绵与楚乐贞来往少了,除着司徒老太爷后来的孝期后。杜绵绵还是估摸出一些想法。那便是余家人,也是掬着楚乐贞。对这一个儿媳妇有一些想法啊。
余家的事情,杜绵绵自然听了几耳朵。
余家人如今是眼睛抬到天上去。前有乾元帝待余皇后一片深情,待余家自然多有优待。如今余家又出一位太孙妃。太孙妃的膝下可是育有一位皇太孙的嫡长子。
余家的将来指日可待。
这般情况下,孤女出身的楚乐贞的境况,那真的不好,非常的不好。两姓之好,方是齐眉。姻缘这回事儿,在余家这等门户里,那也是看着对双方的好处。
忠勇侯府倒了。与它相干系的人,人人都会落到不好的境地里。楚乐贞自然也一样。
这一回楚乐贞难产。
唉,杜绵绵只能叹息一回。然后,她什么不能为这一个外甥女。司徒家如今没一个官面上的官老爷。
因着给司徒老太爷守孝,司徒弘光丁忧后,到现在还没有补上官缺。还在跑门路呢。
司徒佑淇这儿,只是一个武举人。还得来年备考武进士。所以,司徒家如今哪有什么脸面去余家上替已经过逝的外甥女主持什么公道。
又有哪门子公道可主持。
杜绵绵唯一替外甥女松一口气的。便是楚乐贞生下的是一个儿子。哪怕是生而丧母。好歹比留下一个孤女好。
这一个时代里,男儿能自己搏一个前程。女子想搏前程,都没有什么门道和机会。
杜绵绵还是去了一趟余家。
杜绵绵见过一眼楚乐贞生下的孩子,是一个长得还算胖乎的小胖子。小婴儿健康的很。
只待杜绵绵去过一趟余家。
然后,她家来一位客人。她的侄儿朱佑禧来了一趟司徒家。
对于这一个侄儿的到来,杜绵绵挺惊讶的。朱佑禧一来,就是拜会杜绵绵的。杜绵绵见了这一位侄儿。
许久不见。再是见到这一位朱家的侄儿。杜绵绵发现朱佑禧整个人成熟稳重许多。
“侄儿给婶娘请安。”朱佑禧给杜绵绵行一礼。
“佑禧,你不必多礼,快请起。”杜绵绵对于朱佑禧的行礼问安,她是虚扶一下。
“佑禧,你来,可有什么要事?若不急,且留家中吃一回夕食。夕食时,你叔父与兄弟们都会归家。”杜绵绵自然留一回客人。
“侄儿此来,只是想问一问婶娘,乐贞妹妹的身后事,一切可是已经妥当。”朱佑禧有些顾虑的样子。最后,他还是问出心中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