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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正直地摇了摇头, 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是第一次。”就跟冰雕那次一样, 也是第一次。
  几年前要是有人跟刘煜说:你以后会给一个人雕冰兔子、用沙堆沙兔子……恐怕煜亲王自己都不会信的。
  晓年:“……”好吧, 反正是一起的, 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就行了嘛。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未免还是有点小郁闷——作为一个医者,竟然没有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心灵手巧,这太打击人了。
  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小大夫不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煜亲王又以飞快的速度在肥兔子旁边堆了另外两只老虎,这样一来,就变成三只老虎就把兔子牢牢护在了中间。
  新来的两只小老虎就明显比之前那只肥上一圈,肥肥的小爪子,肥肥的屁屁,看上去都快变成两个圆球了。
  晓年看到小沙虎憨态可掬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扫沮丧,脸上还不禁笑开了花——这下好了,齐了!
  小虎崽对三只老虎、尤其是那只最大的不太感兴趣,于是干脆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后面去。那里还留有点空隙,可以供小虎崽伸一只小爪爪去摸摸肥兔子的尾巴。
  然而这一摸,就摸出了事情……
  那沙子毕竟毕竟比不上冰雕、玉器坚固,没有粘粘的情况下一碰就容易散掉,所以小虎崽小爪爪才刚刚碰到沙子,沙兔的半个尾巴就没有了。
  小虎崽:“!!!”
  它们想弥补一下,把兔兔的小尾巴弄回去,可惜用小爪子不太好操作,不仅没能复原,还把剩下的半截尾巴也被摸没了。
  这一回是自己闯了祸,怪不了任何人,小虎崽伤心地往晓年怀里拱,叫得好不凄凉。
  晓年摸了摸它们的背,连声安慰道:“没事没事,让殿下给你们补一个就行了。”他对自己的技术已经有了深刻认识,所以没打算动手,免得越补越糟。
  晓年一边给小虎崽顺毛,一边抬头望向刘煜,请求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明了。
  煜亲王看了看期盼的小大夫,还有偷瞄他的小崽子,沉默地抓起沙子,给兔子加了截尾巴。
  小虎崽见状,立刻从晓年的怀里趴下来,凑过去仔细检查,发现没有任何纰漏,马上开心了起来,绕着几座沙堆跑来跑去,恨不得飞起来了。
  刘煜看着它们想高兴就高兴,想生气就生气,想惹麻烦就惹麻烦,还有人无条件为它们兜住,不禁若有所思。
  ——如果不以权势和地位来判断,某人恐怕还做不到这样随心所欲……
  这时候,晓年把两只小虎崽搂过来,轻声对它们道:“是殿下治好了小兔子,宝贝要不要谢谢殿下?”
  小虎崽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家伙”,有些不自在地往晓年怀里挤,藏起自己的小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晓年不再说别的话了,也不去催它们,只是轻轻地摸它们的背,温柔而耐心。
  过了一会儿,小虎崽偷偷昂起头,先看看晓年,又偷偷瞄了瞄刘煜,然后转过身,对煜亲王作揖。
  这个动作还是过年的时候晓年教给它们的,说是对他人表示尊敬的动作,小家伙显然还记得。
  虽然作揖用在表示感谢的情况下有些不切题,但对于小虎崽来说,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值得表扬了。
  简大夫是典型的鼓励型家长,立刻亲亲它们的小额头:“乖乖和崽崽太棒了。”
  ……
  事实上,看到小崽子的动作,刘煜是有些惊讶的。
  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小大夫,从来不是因为它们而做的,所以也不期待和指望对方的感谢。
  但当小崽子真的听晓年的话,对他有所表示的时候,要说刘煜心中完全没有触动,那也不是实话。
  他和它们,原本住在同一个王府,他在湖心船,小老虎在小林居生活,刘煜对它们视而不见,彼此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任何交集,哪怕随时有人要带它们离开,相信都不会有任何纠缠。
  刘煜有时候在想,以他自己的性格和脾气,和双星变成那种相处的状态,某人一定早就预料到了。
  对方一定想得到,煜亲王就算把他的儿子带回去了,也不会真当亲侄子来养。
  无论是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只要没有所谓的养育之情,就好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哪怕煜亲王当年的举动救了他们性命,不懂事的小孩子又能记得几分?
  等分开的时候,刘煜依旧是对他们的未来有威胁的摄政王,而他们也依旧是冀州皇帝的亲生儿子,按照他们父皇的真情还是假意,卷入宫中的波诡云谲,也许会沦为棋子,随时可能成为牺牲品。
  但是,从现在看来,很多东西都已经和最初的样子不一样了。
  刘煜和双星的关系,既不是冀州皇帝算计的样子,也不是煜亲王放任无视的样子,更不是懵懵懂懂的小老虎“该”活成的样子……虽然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总归是不一样了。
  晓年,就是改变这一切的人。
  他甚至都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把这些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刘煜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否是好的,但只要想到刘炘终于算有遗策了一次,倒是头一次期待着多少年后冀州皇帝看到亲儿子时候的样子。
  就像当年明知道小崽子是先祖返魂,只要将它们公布出来,等于给了刘炘一个强有力的武器,连徐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先祖返魂做什么,煜亲王却果断选择了沉默——在冀州皇帝算计他的时候,煜亲王也不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人。
  但以晓年这种教法,若是把两个小坏蛋教成了乖宝宝、好孩子,会不会反而让它们将来无法适应宫中那种复杂的情况,谁也不好说。
  刘煜甚至有过私心,觉得它们什么都不懂,就这样陪着晓年,以后慢慢长大,变成普通人一样生活,说不定还幸福些。
  反正,刘炘并不知道双星都是先祖返魂,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把如此珍贵的先祖返魂交到自己手里。
  将来冀州皇帝若是不敌徐家和徐太后,自然没有机会带双星回到宫里,可若是他最后赢了,那就说不准如何了。
  只是真到了那一步,宫里就不比原来危机四伏,想来小崽子也会好过些,他的小大夫也不会因为担心小崽子而生出忧愁。
  只是按照皇室的惯例,但凡皇子中出现双生子,其中一个要么会“早夭”,要么就要去乘音寺出家、终身留在寺庙中为皇族祈福。
  这样一来,总会有个小崽子要遭罪……
  想到这里,刘煜看了一眼在晓年怀里因为被夸奖了而变得格外高兴的小老虎。
  ——起码在他的地盘上,小崽子快些长大吧,这样他的小大夫才不会为将来的它们担忧……
  ……
  在沙滩上玩耍了一阵,晓年怕待会日头太晒要早些回去,所以带小虎崽到海边踩浪。
  “这个就是海水了,宝贝跟它打个招呼。”晓年指着跑远和跑回来的海水,对小虎崽说。
  小家伙有生之年只见过内湖这样的淡水湖,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会动”的水,还是第一次,顿时就被“活泼”的海水给吸引住了,听到哥哥说要打招呼,就乖乖地嗷呜、嗷嗷叫一声,算是主动了一回。
  海浪发出的“哗哗”生就好像给小虎崽做出了回应。
  等潮水来的时候,它们扭头就跑,好像在被什么追赶似的,跑得飞快。
  潮水走的时候,它们又赶紧追上去,好几次刹不住,差点一头冲进海里去。
  晓年光着脚丫,把裤子高高挽起,和同样光着脚的煜亲王一左一右,就站在岸边,陪着它们赶浪和被浪赶。
  等到小家伙乐此不疲地跑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终于有些喘了,晓年就抱住它们,问:“宝贝要不要去海里玩一玩?”
  回答他的是干净利落的两声,于是晓年就用眼神示意刘煜,把乖乖和崽崽递给对方。
  晓年有些水性,但在海里不敢托大,所以必须让刘煜帮忙照顾小虎崽。
  这点他们出门的时候晓年就已经跟小家伙解释过了,虽然小家伙有一丢丢的不乐意,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刘煜的怀里。
  因为某些原因,晓年穿了在海里穿的水靠,煜亲王却没有。
  水靠是用海蛟皮或鲨鱼皮制作的“潜水服”,表面光滑,在水下的阻力小,还可以保暖,可以让人在水里待更长时间。
  晓年身上这件是到远安的时候特别做的,非常合身,曾一度让煜亲王看得眼睛都深沉了几分。
  等他们下了水,离岸边有些距离了,煜亲王潜了下去,再浮起来时就是白虎了。
  它在水里甩了甩大脑袋,把水甩到了晓年和小虎崽身上,引得他们开心得直叫唤。
  晓年把在水里扑腾的小虎崽抱到大喵的背上,自己也扶着它的腰侧,笑盈盈地道:“殿下,带我们浪否?”
  第72章 乐极
  白虎的水性极好, 即便身上带了一个晓年,还背着两个肥球球,也能在水中遨游。
  它的动作优美帅气, 四肢轻轻滑动一下, 就能游出去很远。
  晓年一手搂着白虎的脖子, 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它背上的小虎崽, 基本上完全靠白虎在水里游, 自己毫不费力, 好不清闲。
  这个场景让晓年不禁想起了去岁的夏季, 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刘煜先祖返魂的时候。
  那时正是暑中, 天气炎热, 他带小虎崽到内湖去玩水,结果遇到了煜亲王,匆忙间晓年觉得自己见到水中有白色巨兽一晃而过,却不知那就是对方的先祖返魂。
  直到后来在药庐发生了“意外”,晓年还以为在药庐的暗室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白虎,殊不知他其实早就见过大喵了。
  这样想想, 晓年觉得时间过得还真是快——这一年的春季正酣, 夏季就在不远处了,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
  谁能想到他现在不仅看到了刘煜的先祖返魂, 还能与之相亲,真是得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白虎游得很快,那感觉跟在海里“飞”一样, 小虎崽和晓年一样,初时非常兴奋,恨不得叫出声音里来。
  它们的小爪爪牢牢抓住大喵背上的毛,又有哥哥护着,非常安全。
  晓年时刻注意着它们的动静,生怕不小心落下一只小虎崽,那就要哭了。
  他的眼睛盯着小虎崽,再加上有大白虎在身边,比较安心,就不怎么注意水下了。
  过了一会儿,经过了开始时的兴奋和激动,小虎崽对于大白虎这艘“大船”稍微有些厌倦,它们还是想自己划水,于是纷纷松开了小爪子。
  晓年见它们一起松开了小爪爪,赶紧托住它们的小肚子,于此同时大喵也停了下来。
  小家伙其实已经很会游泳了,虽然它们的腿腿比较短,导致整体动作更像狗狗刨水,但扑腾扑腾地也能前进。
  它们见识过了大喵游水的帅气,心里又羡慕又不甘示弱,昂着小脑袋划水划得格外有干劲。
  果然不出它们所料,哥哥全程在它们旁边加油鼓劲,左一句“宝贝好棒”、有一句“宝贝厉害”,让它们的小信心很快膨胀起来。
  大白虎在晓年的请求下游到了另一边,和晓年一起把小虎崽围在中间,免得它们不小心游开了,会不好追。
  说实话,自晓年在九州“重生”,虽然“从小”得到祖父他们的呵护,但他心中藏着秘密,早些年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游玩,机会并不多。
  哪怕是当年去乘音寺给父母点长明灯,于山中短暂停留,他的心也并没有完全静下来。
  因为他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都是迷茫的,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根本无法敞开心胸。
  只是这些压抑的情绪,他很好地藏在心底,甚至连他自己有时候也察觉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晓年渐渐对九州产生了归属感,这种感觉就变淡了。
  ——他“长大”了,变得坚强而坚定了,身边也有了这么多重要的人,他跟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能感到幸福和快乐,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吧……
  然而,就在晓年笑盈盈地看着小虎崽在水里扑腾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脚踝那里跟触电了一样,有些刺痛。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某种生物蛰到了,晓年心中咯噔一声。
  他没有犹豫,赶紧跟刘煜道:“殿下,我好像被什么东西蛰到了。”
  在“故乡”华国的时候,晓年去海边的次数并不多,但也听说过“箱型水母致人死地”的骇人新闻,只是没想到自己来九州第一次出海,就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