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哪里?”
“想去哪里去哪里,或者回牛头山也行。”
“世上已没有清风寨。”
“我在,你在,端午在,那里依旧还是牛头山清风寨。”
初一叹气:“你难道忘记我们两清了?”
他撇撇嘴,带着几分委屈:“随便说说你也信!”
她沉默了下,说:“我以为,你只对别人胡说八道。”
他一凝,狠狠说:“反正你得跟我走。”
她挑挑眉:“凭什么?端午身子已经好了,清风寨也已不存在!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难道是因为傅流年?”
他哼了声:“傅流年管本公子何事。”
“那么,凭什么呢?凭什么你认为我会跟你走。”
“因你是花小生。”
她不答。
他伸出莹白的手,展眉一笑:“来,跟我走,从此,你想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
“三日后我将大婚,我不会走。”
他惊讶:“你是真的要嫁他?”
她点头:“当然。”
他瞪大眼,像见了鬼似的满脸不敢置信:“你疯啦,你怎么能嫁他,你们之间血海深仇。。。”
她打断他:“我是王初一,不是洛花生,他是我夫君,我们还有了端午,我如何不能嫁他?!”
他愣住,月光洒在脸侧,有些通透:“。。。小花生。。。”
她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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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靠在窗侧,窗户是打开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染了他一身,墨发白衣,风姿翩翩,侧颜清秀如处子,映着月色,有种别样的通透。
他是美丽的,是优雅的,除去美丽优雅之外,还带着几分潇潇然不染尘埃的圣洁,比起傅流年那种近乎似妖的倾国倾城,他更多几分清秀空灵。
可此时,小轩窗边的男子整个人透着一股烦躁慌乱。
初一淡定地跨进门,随手关上,走到窗边,隔着五步的距离,淡淡道:“你可以走了,以后也别再来,我们,已经两清。”她打个哈欠伸伸懒腰转身走向内房,刚才喝了几杯,头微微有些晕,正好睡一觉。。。嗯,不知端午睡了没,那家伙睡了没,呃,太皇太后睡了吧!
“我错了。”
她顿住,惊讶转身,原本依在窗边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站直身子,微微垂头,一缕发丝划落额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错了。”
一时间,她不知该怎样回答。
无痕,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飘渺出尘的样子,从来都是高傲傲娇到让你牙痒痒的级别,怎会向人认错?!
她掏掏耳朵,茫然:“什么?”
他抬起头,墨瞳一片云山雾绕,撇撇嘴角:“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啊。。。”
她无言以对。
他跺跺脚,提步走过来:“花小生,莫再生气了,我都认错了啊,嗯,走吧,咱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好玩的地方去。。。”他向她走来,边走边说着,像以往的那些岁月里他把她气的七窍生烟后,又来傲娇地卖乖讨好,初一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走来,无痕唇边浮上一抹温柔的笑,伸出的手几乎要抓到她的手:“咱们去南边吧,那边花开四季很是美丽。。。”
噌,剑光暴起,划破夜幕,几乎贴着他的指尖,阻断他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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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不用回头就知道揽着她腰的人是谁,她微微倾斜身子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叹气:“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大婚前三天见面不吉利吗!”
揽着她的手轻轻捏她的腰,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朵侧:“我来给娘子当保镖,顺便抓抓贼。”
她用手肘撞他:“你当你娘子我是豆腐做的啊,好歹我也曾经是山大王。”
傅流年轻笑:“奶奶说她年轻时曾剿灭过十几个山寨,最喜欢砍那些所谓山大王的脑袋当球踢,娘子是想与奶奶谈谈?”
“呃。。。好吧,算你厉害,算我没说,走走走,赶紧回宫去。”
“不走,我就住这里,陪娘子。”
“那怎么行,你一个皇帝怎么能随便出宫,再说了,明天不是要早朝嘛。”
“我有金甲军。。。”
话一落,突然从房顶传来一声大喝:“吾等金甲军在此,陛下娘娘安心。”
初一吓一大跳,抬头看看屋顶,听声音,不下二十人,这房顶不会塌?
“至于早朝,恩,所以为夫才要亲自出马来清场,以便能早些陪娘子上床安歇啊。”
初一满脸通红,低骂:“无耻啊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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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冷冷看着,然后抬起手,轻轻鼓掌:“好,不错,剧情逼真,演技一流,气氛融洽,过渡自然。”
相拥的两人抬起头,初一皱眉,傅流年神色淡淡。
初一说:“你怎还不走?”
无痕勾唇轻笑:“我怎能走?我要带着。。。”
傅流年淡然的声音打断他:“公子无痕?或者该叫南宫长卿?”
无痕一楞,叹气:“我那大哥果然不太靠谱啊。”
傅流年摇头:“不是南宫长风,是狄惊飞。”
无痕明显一呆,半响,问:“他,怎知。。。他出卖我?”
傅流年闲闲回答:“他怎会让一个神秘到不知身份背景的人做近臣?即便你曾几次救他性命,可帝王,终究是多疑的!”
无痕沉默,半响,问:“你们该是对头?他怎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傅流年指指初一:“只因他同我一样都希望阿生一生平安喜乐,而你则是随时会被爆炸的火药。”
“平安喜乐?”无痕勾勾唇,一脸讥讽:“怎么我就成了毒药,而你们个个都善良纯洁成了解药?你和她明明就有血海深仇,她的妻、她是儿、她的兄弟、她的姐妹,哪一个的死和你没关系?”
“所以,我用一生来补偿。”
“补偿?那么让我杀了你再来补偿你,如何?”
初一皱眉,轻斥:“无痕,你疯了。”
无痕哈哈大笑:“小花生,我疯还是他疯?昂或其实是你脑子出了问题!即便是失忆,难道发生的往事就可以统统抹杀?你就不怕那些因你们而死去的亡魂魂魄不安,永不入轮回?”
“无痕。。。”
初一爆喝,却也只说出两个字便不知该如何叱责他,而身旁傅流年已牵起她的手转身走向内室,窗外,二十个金甲军一字排开,风声乍起,刀光剑影铺天盖地向无痕而去。。。
有时候,武力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法,尤其对付无痕这样的人,多费口舌实在无意,还不如让拳头说话。
初一想,估计他在狄惊飞那边受了刺激,情绪不稳,抓起来也好,让他冷静冷静!。。。却听身后那人凄厉大喝一声:“洛花生。”
她脚步一凝,转头,映入眼帘是十几道寒光劈开夜幕划向窗边,而那人唇角带笑不躲不闪。。。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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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金甲军硬生生收住刀式,面面相觑。
傅流年皱眉。
无痕轻笑。
初一说:“让他走。”
傅流年:“阿生,他不仅是北狄国师、南宫世家小公子、鬼医嫡传弟子,还是天下第一楼楼主,与匈奴、西域、南诏、高丽等小国皇室均暧昧不清牵扯不清。”
初一一笑:“你怕?”
傅流年淡笑:“我有什么好怕。”
初一点头:“既如此,这次放过他吧,因为,我欠他一条命。”
傅流年茫然:“北狄时,你该还的不都还了吗?”
初一摇头:“只一桩,其余都还清了,所以,这次,请你放过他。”
那边,无痕冷笑:“小花生,你以为我要你救?你以为只这几个蠢材便能留住我?”
初一回身,踏上一步,眉梢眼底一片叹息:“我知,你在试探!可是,不用再试了,因为,绝不会有下次。”
无痕骤然脸色苍白:“你只是嘴硬,你舍不得我死的。”
初一摇头,认真道:“你死,关我屁事。”
无痕踉跄后退半步:“花小生。。。”
“这次,是还你十几年前救命之恩。”
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侧头,唇角一抹苦笑:“当年我本注定是死的,是无痕拿自己命救的我。”
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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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感恩。”
“并非感恩,只是还命而已。”
他嗤笑:“。。。命?你还得起吗?”
她回答:“我还我的,接不接收在你。”
他咬牙切齿:“花小生,你当真不与我走?”
她沉默,而后说:“有一事我一直不甚明白。”
“你说。”
“在清风寨的第七个年头,你为何突然不辞而别?”
无痕张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等了会儿,初一洒然一笑:“如果当年你不曾离去,我不会下山,后来种种不会发生。”
“我。。。”
“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相聚离别,强求不得。”
“。。。我不信命。”
“无痕,无论男子、女人,找一个好好去爱吧,纠缠往事,只苦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初一转身而去,傅流年默默陪伴,即便心里不爽,仍是挥挥手挥退了金甲军。
良久,无痕咯咯笑起来,轻轻呢喃:“花小生,你会后悔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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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后,皇榜全国通缉无痕,但那人像烟一般消失无踪,最后,傅流年说,随他去吧。
只跳梁小丑而已,翻腾不到哪里去,何况,他手里还握着南宫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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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婚礼如期举行。
那天阳光明媚,天高云淡,春风吹的人心醉。
从逍遥侯府到皇宫太和殿一路铺满大红地毯,两旁百姓如潮,近正午,红毯尽头出现天子亲卫组成的仪仗队,金铠金甲,雄壮威武,闪下无数人眼睛,其后是金色凤辇,无比奢华,凤辇之后跟着长长的礼仪队,从宫门口一直蜿蜒到侯府门口,长长长长,望不见尽头。
正午烟花炸开在上京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