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是被饿醒的,然后顺着饭菜香找到了这个厨房。
厨房是普通人家的式样,不大,却干净整洁,锅里热气腾腾,一人手拿锅铲正在抄菜,动作娴熟,姿态优雅,仿似面前是一幅画,而他手里拿的是支笔。
初一靠在门框上静静欣赏,连炒菜的姿势都如此好看,这人,也真如妖似仙了啊!
他回头,莞尔一笑:“醒了啊,很快便能吃饭。”
她没说什么,只懒懒靠着门框,双手环抱胸前,一副等开饭的模样,那边,速度也是很快,只片刻后,三菜一汤已摆上桌,她看着他换衫、洗手,走来,伸手,弯唇,笑容明媚灿烂:“有你喜欢的番薯叶和红烧肉呢。”
她笑了,点点头,却没想往常那样去握那只手,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扫了眼餐桌,清炒番薯叶、醋溜白菜、红烧肉、蛋花汤,极家常的菜,红红绿绿,很是好看。
能吃?
略一犹豫,她夹起块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顷刻满嘴流油,尽然好吃的不得了,忍不住赞道:“好吃。”
一旁的他满目笑意,递过饭碗:“多吃些。”
他在旁坐下,捧起碗,一口饭一口菜,吃的不急不燥,不时为她夹菜盛汤,动作娴熟,仿似,他一直在做这些。
饭必,初一摸摸肚子,感叹:“若有一天你不当皇帝了,倒是可以改行当大厨!”
他将帕子递过去,笑:“没人请的起我吧。”
初一胡乱擦了下嘴,也笑了:“呃,好像是哦。”
他习惯性伸手去揉她的发,她已站起身,伸伸懒腰走了出去,身后,他笑的苦涩无奈,低低呢喃:“我只为你一人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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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晚霞满天,树上,夏蝉低鸣,身边,微风吹拂,几步远处有几洼绿油油的菜,偶尔有青娃呱一声叫。
她深吸口气:“鸣蝉聒暮景,跳蛙集幽阑。”
他指指菜地:“再过几日就可以种萝卜了。”
她挑挑眉,嬉笑:“我打算下辈子投胎做只兔子,成天躺在萝卜地里啃萝卜,吃了睡睡了吃,多惬意。”
他失笑:“那我岂不要做养兔子的农夫?”
她伸个懒腰,晃晃脖子,无所谓地道:“不用,下辈子我们不会碰到。”
身旁的人突然就没了声音。
初一连头都懒得回,很是悠闲地逛起院子来。
这里不大,只一栋二层小楼和前面这块菜地,楼似乎还蛮新的,地里的菜长的绿油油,可见平日是有人打理的,菜地左侧有个瓜棚,上面开满黄花,零零落落挂了些丝瓜,瓜棚下放着一桌两椅,桌上是棋盘。
初一搓搓手,道:“那个啥,咱们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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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没多少爱好。
平生除了银子,便喜欢吃,当然,如果爱银子爱美食算是爱好的话,此外,便只一项,下棋。
她也曾疑惑,像她这般粗鲁好动的性格,怎会有这种高雅爱好!后来,张永峰告诉她,很多年前,咱们行军打仗压力很大,日常喜欢聚一起说说女人讲讲荤段子,偶尔还自己拿手解决下生理需求,将军您一开始会和我们凑一起说笑,后来就先我们粗俗了,自己一个人下棋去了,当时,兄弟们可是将你当神仙的看啊!后来想想,你他娘分明是在装!早知如此,兄弟们就陪您说说男人剖析剖析同性之爱,岂不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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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棋艺很高,狄惊飞棋艺非同一般的高,那么傅流年呢?
一局下来,初一尽然轻轻松松大获全胜。
连她自己都有几分不敢置信,抬头看看对面一脸淡然的人,说了句:“那个啥,要不再来一局?”
他淡定点头。
于是,又启一局,噼里啪啦半个时辰下来,初一以五目的优势再次拿下。
她眉开眼笑:“你还得多练练。”
他失笑:“我也想啊,可谁肯陪我练手?”
哪个愿意陪皇帝下棋?赢了是找死,装输则实在无趣。
“呃。。。对哦。”
“哎。”他低叹,一副很落寞的模样。
于是初一心一软,拍拍他肩膀,很豪爽地道:“没事,姐陪你练手。”
他惊讶抬头:“。。。再下一局?”
“好。”
她一捋袖子,拉开架势。
一个时辰后,初一以一目的优势小胜。
她赞道:“孺子可教。”
他乖顺地点头,笑容纯良无害:“阿生说的是。”
阿生?
唤她?
她仿似没听见,伸个懒腰随手抓起桂花糕往嘴里塞:“这是哪里?”
“无忧阁。”
“宫里?宫外?”远处隐隐有殿檐斗角。
“十年前,这里名忘忧阁。”
“什么。。。哎呦。。。”她捂住嘴,疼的眼泪汪汪,他急忙走过去查看,满脸紧张:“让我瞧瞧,咬到哪里了?我去拿药。。。”
“别别。。。咬了舌头而已。”
他失笑,倒了杯茶递过去,她抹抹眼泪喝完继续吃桂花糕,他几分无奈地看着她:“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啊。”
她含含糊糊回答:“呵呵,本性,改不了。”
他展眉一笑:“不用改,你怎样我都喜欢。”
呃。
她觉得嘴里的糕点有些咽不下去,于是,岔开话题
“这,那个大土堆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她还记得他在这里亲手立了个墓的,也被平了吗?
他眸色转深:“十年前,这里就是现在的模样。”
“今天初几?”
“七月二十一。”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八月十五了啊。”
“恩。”
他负手而立,衣襟飘飘,良久,声音有些暗哑。
“阿生,你想问什么吧!”
呱一声,脚边跳出一只青蛙,对着她呱呱叫几声后,跳进了菜地。
夜色如此美好,可惜啊。
她拍拍手上的碎末,抿了口茶,起身,扯平衣纹,缓步走到他身前,微微抬头,昂望面前人。
弯月如眉,繁星满天,夜色很美,却美不过他。
银发如雪,紫瞳似墨,顾盼间光华流转。
她笑,一副吊儿郎当:“本来还想陪你玩玩的,既然你启了头,那么咱们就说开吧,傅流年,我很好奇,这场大戏,你本打算怎样收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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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阁毁了,可以重建,甚至把名字改成无忧。
无忧无忧,无所忧虑!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挨?
可是情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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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去厨房,过了会儿端出碗药到她面前。
她皱眉:“我没病。”
他笑容几分无奈:“你中毒了。”
她惊讶:“毒?你下的?”
他摇头:“我只下了盅。”
她失笑:“下盅?不可能,我叫南宫长风看过。。。”
他温柔看着她,专注认真:“元宵夜,我在那碗鸡汤里下了盅。”
鸡汤?
她猛然想起桂常端来的那碗鸡汤里莫名的血腥味。
她大惊,跳起来:“你真下盅?”
他弯唇,笑的无奈心疼:“生死盅,以我的血为引,我死,你死!”
她惊呆,愣愣瞪着面前这张颜。
是妖?是魔?
她尽然还觉得他像神仙。。。
他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夹到脑后,柔声道:“没事的,只需每半年需喝一次我的血,你依旧可以活到一百岁。”
“而这药,你必须喝下,只因,你中了公子无痕下的“春秋”之毒。”
毒?
她感觉整个世界凌乱不堪。
他跨上一步,突然出手止住她,轻搂入怀,软声诱哄:“乖,喝了药就给梅子吃,不乖,我就灌了哦。”
她凌乱不堪回不了神,而他说做就做,昂头灌了一大口,俯身贴上她的唇,手一捏她的腰。
哈,好痒。
才一笑,嘴里已被灌进一大口药,苦涩充满口腔,咕咚咽下,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一刹那,她已被他灌下一整碗药,唇离开前,他重重咬了她一口,退开,眸色浓如泼墨。
“原来阿生喜欢这般喝药啊。”
初一破口大骂:“你他爹的属狗的啊。”
他尽然点头:“我父皇生肖属狗。”
她彻底无语。
半响后,她说,傅流年,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