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方希望叶蘅和夏暖能够在红毯上合照。夏暖秉持着商业性的假笑,她站在叶蘅身旁,俊男靓女,是演艺圈最喜闻乐见的搭配。叶蘅目光追随着镜头,慵懒而随性。那张照片很快就在网络上开始传播,夏暖和叶蘅的合照,令人想起了本应该一起瞩目的曲凤城。
如果曲凤城在,也许根本不会有叶蘅的位置。
关于这张照片的主题一定是娱乐圈模范情侣闪耀电影节。
夏暖的脑海里无法控制地幻想着和曲凤城的画面,她忽然侧过脸,衔着诡异的笑容,在叶蘅耳畔说:“我们像不像电影里杀人凶手最后的炫耀?”
叶蘅知道她已经有些癫狂,却不肯轻易放过,他的声音也如同夜枭一般狰狞:“难道不是吗?我是地狱使者,而你则是最后一击致命的刽子手。”
之后他们结束了合照走上主席台入座。夏暖和叶蘅都是这次电影节主席团的一员。夏暖自不必说,她的《疑》和《向何处》已经是世界瞩目的经典作品,而叶蘅也因为刚刚完成的小成本佳作《寻觅》成为某电影节影帝。
有记者提问说:“请问夏暖小姐是否有打算和叶蘅合作呢?”
夏暖来不及开口,叶蘅却抢先回答说:“我倒是很乐意,就是不知道夏暖怎么想。”他占据了主动权,众人都晓得叶蘅和夏暖的微妙关系,还有之前两人被狗仔疯传的丑闻,叶蘅主动抛出橄榄枝,坐等夏暖接下来的回复。
夏暖对上叶蘅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弯了弯唇角,笑容充满了凉意:“目前没有打算,毕竟叶先生太忙了,需要同时应付的异性太多,我不想去烦劳。”她说完,屋内一片哗然,评审团主席打了个圆场,要求提问围绕入展影片开始。其他有关评审私生活的事情不予回答。
夏暖这句话激起了很大的浪花,虽然叶蘅最近风头无双,但是他凌乱的私生活备受诟病。没有太多实锤能够证明叶蘅脚踏几条船,但是当夏暖这位曾经挚友的爱人挑明这其中的肮脏,几乎可以确定叶蘅在感情生活上的放荡。
叶蘅没有反驳,但是私下里叶蘅立刻就找到了夏暖:“你什么意思?”
夏暖眼角眉梢俱是几分玩味,慵懒地开口:“实话实说啊。”
叶蘅沉声问:“你一定要这样吗?我有心讲和。”
“我们讲不和。”夏暖站起身,走近他,一步一步,如同人鱼公主在陆地上艰难的舞蹈,每一步都如刀割泣血,“叶蘅,我恨你。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曲凤城的引诱。”
“引诱?如果不是你的逼迫,曲凤城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我引诱。”叶蘅目光炯炯,终于绽出不屑的光芒:“好啊,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
夏暖好整以暇:“随你。”
她的世界已经滑入深渊,她不介意自己的仇人陪着自己一起身败名裂,那让她爽快,甚至还能感觉到脉搏跳动的微弱生命。
叶蘅的报复也很简单,他在一个访谈节目上侃侃而谈自己和曲凤城的友谊,话里话外都透着夏暖倒贴、勾引以及破坏曲凤城和邱梦茹那一丝暧昧的小叁行为。虽然曲凤城和邱梦茹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段恋情,但是叶蘅却显得颇有感触地说:“凤城一直想要自由,他其实并不喜欢娱乐圈,邱梦茹在当时有同样的想法,这可能是他们谈得比较来的原因。”其后,他提到了林知安,这个和夏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夏暖成长的家庭。
叶蘅从不夸大其词,仿佛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自己的好友,但是他往事回忆的欲言又止使得每一段都是新闻热点。甚嚣尘上的八卦丑闻在报纸和网络上刊登,夏暖的名声几乎已经到达了冰点。可是即便如此,她的片约没有减少。
她回到片场,屏蔽了一切资讯专心演戏,在那场大雨滂沱的戏中,她全身心地投入,演绎出了角色的悲愤和希冀。她和江北在那间搭建的教堂背景里缠绵着,他们在现实中的不满都在这一刻激情爆发,导演激动地说:“咱们这一次是一条过,太棒了!”
助理给夏暖裹上毛巾,夏暖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有些疲惫,还有些亢奋,神经突突跳个不停。江北问她:“你情绪不太对。是因为那些流言?”
“算不上流言,也有一些是真的。”夏暖平静地说,但是眼底仍存了几分痛苦。
江北点点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夏暖又说:“你晚上有空吗?我们出去喝一杯?”
江北应下。夏暖在酒吧里等他,手机里传出林知安发来的消息,他又再次换了新的缪斯,林知安不仅创作剧本,也尝试着出演了一次自己的作品男主角,然后,毫不意外的,他爱上了与他对手戏的女主角——柯雪衣。
短发率性的少女,倒是有点神似从前的沉依依。
夏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林知安打算和柯雪衣结婚,距离他们认识不到一周。
她只好说祝福,也没有劝林知安叁思。江北见她盯着手机屏幕,目光茫然涣散,有些羡慕,又有些悲伤:“出事了?”
夏暖回过神,笑了笑说:“朋友要结婚了,我为他们高兴。”
江北只是弯了弯唇角:“刚开始总是幸福的。”顿了顿,他问:“你很羡慕?”
“是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结婚了,有了稳定的家庭,我当然是多少有些羡慕的,虽然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江北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朦胧中看不清江北低落的神情:“身在围城的人也没办法给出什么好的建议。因人而异,也许是还未找到那个对的人。迟言和她的丈夫这么多年一直如胶似漆,我也很歆羡。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和爱人是天注定的,现在看来,并不是。”
夏暖睨着他似笑非笑:“那你未来还要找到那个注定的人,祝你成功。”她碰了碰他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不停喝下混合的液体。
酒不醉人人自醉,再加上那场感情投入的戏份,或许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互慰藉,夏暖和江北在附近的酒店开房发生了一夜情。这场酣畅淋漓抛开一切道德束缚的性事如同暂时得来的毒品,偷到心里品味着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他们只要有空就会约会,肆无忌惮地在床上纠缠。浓情蜜意之时,夏暖忽然来了兴致:“江北,我们结婚吧。”
江北没有迟疑:“我离婚了就娶你。”
她笑得妖媚狡黠,心底的郁结在一瞬间如孔雀艳丽的尾巴散开,像一只得道的狐狸精。只是夜深人静,刺骨的痛再次如同镇密匝匝地将她刺穿,江北从身后拥住她说:“我是认真的,也许我们之间说不上爱,但是我会保护你。”
他们不知道真的爱上了彼此,还是只是在黑暗的环境中找到了可以暂时抛开一切的避风港。夏暖自己感觉也许是受到了林知安闪婚的刺激,她突然想知道婚姻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它能让自己从泥泞中走出吗?但不管怎样,如果一定要为这段感情找一点好处的话,那就是《琉璃脆》的拍摄进度愈发顺利。
迟言作为剧中老一辈的演员哪里会看不出江北和夏暖之间的暧昧,如果都是单身她当然不会在意,但是江北还没有离婚。她旁敲侧击了几句,江北装傻充愣,迟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你们最后会很难收场。”
谁不清楚呢?
这段地下情让夏暖忽然有了创作的灵感,她在闲暇之余创作了好几首围绕这段恋情的歌曲,她拿给江北看,然后哼唱着给江北听。江北指着其中一首:“我喜欢这首歌曲。梦幻、朦胧,又很暧昧,甚至还充斥着情欲。”
“像我们对吗?不可告人的情事。如荼蘼绽放。”
他们似乎能看到未来,却又隐约感觉到未来太过于不切实际。
夏暖给巫绵打过去电话:“你还好吗?”
巫绵笑出了声,平静、虔诚,却又诡异突兀:“当然很好。你呢?”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夏暖将自己和江北的关系告诉了巫绵。
巫绵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夏暖,何必要和自己较劲呢?”
“巫绵,你在做什么?”夏暖放心不下巫绵的精神状态。
巫绵淡然的回复:“没什么,我和爸妈在一起,然后准备自己下一张专辑。我想写的阳光一些,关于我现在平静的生活……”顿了顿,巫绵的声音透露出难言的疲惫:“也许是我的幻想吧,说不上平静,但是我正在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走向我希望的方向。”
夏暖叹了口气:“巫绵,如果你觉得孤单,可以来找我。”
巫绵“嗯”了一声:“其实我是在逃避,夏暖,你知道的,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喧嚣而浓墨重彩的,在很大程度上我们是一样的,可是我却又很羡慕你,你有勇气继续在这样光怪陆离的生活里流连,我却感觉累了,也倦了,我想回到家里,坐在盈满阳光的飘窗前,听听外面清脆的黄鹂,看看油画一般的白杨……但是,真的好难。家里,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可能永远都回不到安谧的时光了……”
“不会,你可以的。”夏暖所能说的也只有这苍白的言辞。
巫绵勉力一笑:“借你吉言。但愿吧。也祝愿你和江北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会吗?夏暖也不清楚。
或者,她明明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却根本不愿意去承认。
就像有一根刺,有些痛,她却忽略它,不予理会。
她和江北分享偷情的隐秘刺激,就连江北的妻子过来探班的那天下午,他们也在化妆间里疯狂的偷情。女人的直觉都十分敏锐,夏暖能够感觉到江北妻子对自己的敌意,可是她礼貌地与之寒暄,脸上是虚伪的笑容,又隐隐充斥着胜利者的喜悦。
江北对妻子的不耐越来越明显,紧闭的房门也掩盖不住两人的嘶吼。可是在记者面前又不得不伪装出对妻子的体贴和爱恋。
人人都是演戏的高手,不分上下。
《琉璃脆》的拍摄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曾经与夏暖有一面之缘的时遇出演男二号,这是夏暖向导演推荐的人选,干干净净的少年,很符合剧情里角色的设置。
时遇感恩夏暖的提携,在片场也非常努力地想要演绎好这个角色,夏暖乐意与之探讨,毕竟接下来的剧情两人有很多对手戏。
时遇看到夏暖和江北一起走出化妆间,举止有些亲昵,他似是知道了什么,又想起江北仍然在婚姻中,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夏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想什么呢?”
时遇讪讪一笑:“没什么。”
“是因为我和江北的关系?”江北走远了,夏暖回眸,双手环在胸前,挑了挑眉衔着一丝轻佻的笑容直白地反问。
时遇怔怔望着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暖望进了时遇清澈不沾尘埃的眼眸,那样浅,仿佛还是一个不知世俗的孩子。她从来没有正经接触过这样的人,因为她身边无论男女,他们都是有自己的背负。曲凤城、林知安、景斯言、巫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负重前行,眼底是别人无法看懂的情绪。
可是时遇不同。
夏暖想要勾引他,想要让他和自己一样泥足深陷,可是最后她还是不忍心。她微笑着说:“时遇,别卷进来,好好演戏,什么都不要管。”她拿出林知安的联系方式转交给时遇:“你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我的好朋友在创作一部舞台剧,我想你们也许会愿意合作。”
时遇疑惑地看着夏暖:“夏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夏暖笑了笑,偏着头轻快地说:“因为你是一片干净的白云,让我仰望,让我珍惜,更让我明白,我不应该染指。”
时遇琢磨着她最后的那句话,很久,看着那联系方式,心底慌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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