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之一的穆得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胸前的吊坠上,毕竟......穆得莉是他们马戏团里,唯一结过婚,还生了一位女儿的人,最终却因为诅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及女儿老去。
只是......目前这位声称自己是穆得莉女儿转世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人......很明显就是一个男的,哪里是女生?
这也就难怪......巫师后裔怎么会主动找上他们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对方不是敌人,是吧?
「对了,这是我要给你们的东西。」可惜没时间给他们叙旧了,西奥多拉过他的书包,从中翻找了一会,而穆得莉就站在一旁,一如往常地瞇着眼,但却能看出,她的眉眼中好像多了几分没见过的慈爱。
明明穆得莉现在看起来,也比西奥多没大几岁。
最终,西奥多拿起一个没他手掌大的绒布盒子。
「我......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你们......」西奥多说着说着,声音也小了下来,「只是这东西,只能在它坏掉的地方组合起来,你们才能见到......」他顿了一下,将盒子打了开来,「你们想见的人。」
其他团员看了没什么感觉,原先面上带笑的亚岱尔,笑容突然淡了下来。
他几步上前,穿过人群,一把拿起西奥多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枚玫瑰花造型的徽章,只是裂成一半。早些年,他们也不叫雪利马戏团,而是隶属于一名联合王国贵族旗下的马戏团,当时,马戏团的标帜跟随贵族的家徽,是一朵红玫瑰。
至于如今,那一枚雪利酒、周围围绕扭曲文字的标志,是后来才换上的。
赫瑟尔一直站在后头,看了眼亚岱尔的神色。
亚岱尔拿着裂成两半的徽章,试图要将它合起来,碎裂的两半才刚要相触,却突然有隻手,阻挡即将碰到的两块碎片。
「你可要想好了,魔咒啟动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挽回的。」西奥多抬眸看着亚岱尔,他更多的,却是对他好不容易才见到的母亲的担忧。他一点也不想......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诅咒之苦。
「我......」只是这次,亚岱尔没再回答,而是回过头,看见他的团员们。
显然,他得到所有马戏团成员肯定的答案。
「好、好......」亚岱尔像在自言自语似的,一手两着一块碎片,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团员太相信他,还是两百年的诅咒,实在太痛苦了......
亚岱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合上了碎片--
*
赫瑟尔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圆背椅上,一旁好有几名女人流利地用英语交谈着,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她是在马戏团、还是其他地方。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她的手跟脚......明显比平常小了一号,身上也不是她常穿的连身裙,虽然同样是方领、腰身就在胸线不多远的地方,但她整件裙子却非常素,只有一些网状纹路做装饰。
而赫瑟尔对面同样坐了一名小女孩,像是金发的芭比娃娃。
只是和赫瑟尔对上目光时,小女孩满眼都是轻视及不屑。
见到这熟悉的视线,赫瑟尔终于想起了这里是哪里。一旁有音乐家在演奏钢琴,有人在旁边负责翻谱,衣着华贵、线条却不显繁复的贵族们,在这里畅谈艺术,这里......正是十八世纪起流行的地方,沙龙。
她抬头,望着身旁熟悉的女人,儘管这人长得与她母亲一模一样,但她却很清楚,这只是当年,母亲带她来拜访这位沙龙女主人的记忆。
她的母亲,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金发。
但赫瑟尔,继承父亲的血统,留着一头醒目的红发。
从小到大,她就因为这头红发,在联合王国各处被歧视,儘管她明白,这是有歷史的原故在里头,而她也很清楚,她的父亲是一名很伟大的航海家,是东印度公司的船员,去过很多很多的国家。
等到沙龙结束,赫瑟尔便要搭出租马车,与母亲一同回庄园。
「在室外,手套可是不能乱拔的。」坐在马车里,母亲正在教训她方才道别时,她在夫人面前,随便把袖套脱掉的举动,「赫瑟尔,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赫瑟尔感叹,果然二十一世纪生活太久,十八世纪末的规矩都要被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