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楨委屈地扁扁嘴,又突然想到什么,惨叫了一声。
「我刚才本来想问你还要不要吃点东西,就先把食物拿出来放厨房了,还有蛋糕。」贺知楨抬头看了看时鐘,「一个半小时……还好还好。」
「那还是收起来吧,我现在不想吃。」许子翰拨着瀏海:「看你那么紧张,我还以为你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比如说?」贺知楨虚心请教。
「去户政事务所的日期?」
「比起这个,」贺知楨双眼发亮,「我们不先办一场华丽的大婚礼吗?等疫情结束以后?你想在国内还是出国?」
许子翰冷静地打断他:「客人你打算请谁?」
「你可以请……同事和学生?我是不打算请工作伙伴啦,那群傢伙都是些恐怖份子。」
不,还有人比你更恐怖吗,许子翰悄悄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一个和原生家庭的关係不怎么融洽,另一个不晓得是从哪个石头缝鑽出来的,完全没有朋友的两个社交边缘人在喜帖要发给谁这件事產生了相同反应:沉默地注视对方。
一时之间,气氛非常尷尬。
「婚礼先放一边,」许子翰提议:「其实像这次去嘉义的行程就蛮好的,等疫情平稳一点,我们国内外都可以去走走。」
「那样也不错,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贺知楨关掉吹风机,凑过来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下:「去游戏世界怎么样?只要把锚点固定好,进去和回来的时间可以落在几个小时里。」
许子翰一愣:「破关了还能回去吗?」
贺知楨得意洋洋:「我在系统里埋了后门。」
「……我们可以明天再讨论这个话题吗?我有点睏。」许子翰不太熟练地抓住贺知楨的睡衣一角,轻轻扯了扯。
贺知楨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隻手,然后轻轻笑了起来,一下一下啄着眼前人发红的耳廓:「好,你先睡,我去收拾一下厨房,马上就来。」
许子翰依言躺平,他是真的睏了,等不到另一个热源回到床上,就直接沉没在黑甜的梦乡里。
空调似乎被关闭了一段时间,蜷在被子里的躯体开始感到燥热,许子翰动了动四肢,将被子踢到一边翻过身去,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这才不太情愿的睁开了眼。
贺知楨蹲在床边,正痴痴盯着他看,他伸出手覆在对方脸上,挡住了对方的目光,咕噥道:「……早安。」
「早,已经中午了,我熬了瘦肉粥,起来吃一点?」贺知楨一边绕到另一侧的床头去叠被子,一边问道。
「好。」许子翰垂头嗅了嗅自己,还好,没有发汗,他撑起身子走到浴室,或许是昨天做的比较节制,他没有感到特别不适――除了下半身,被使用过的部位带着肿痛,连带影响了他走路的姿势。
他脱下睡衣,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对着遍佈吻痕的胸膛嘶了一声,青青紫紫的痕跡存留至今日,有几分像朵糜艳的茶花,他的指腹擦过锁骨,喃喃自语道:「这傢伙是属狗的吧……」
「亲爱的?」贺知楨扬声喊道,他走入厨房,靠到换完衣服刚开始舀粥的许子翰身边,「我们要去的世界准备好了,等你吃饱,二十……不,半小时以后出发?」
许子翰瞇起眼睛,用空着的手揪住了贺知楨的耳朵,用力一拧:「很好,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痛痛痛痛痛……反正今天是礼拜天嘛。」贺知楨把下巴架在小男朋友的颈侧蹭了蹭,「一个世界而已,很快就能回来,我保证。」
你保证的向来不是什么好事,许子翰碎念了一句。
三十分鐘后,一股久违地熟悉力量再次席捲而来,他们恍如乘上了一艘在暴雨中行驶的小舟,在黑暗中不停颠簸着,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胃部在翻搅,头一抽一抽地疼,过了一段时间,那股感觉才如潮水般退去。
率先恢復的是嗅觉,夜色中传来玫瑰的香气,那味道过于浓郁,却又不像来自盛开的花株,反而来自被蹂躪的娇弱花朵所渗出的汁液。
躺在许子翰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却又与往常不同,这张脸现在属于一位吸血鬼亲王――俊美、强大又无情,他还来不及反应,尊贵的血族就睁开了那双血红的眼睛,出手如电,一下扼住了他的脖颈。
对方蹙着眉,鼻翼动了动,在他身上轻嗅,说:「啊,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达姆拜尔,血族与卑劣人族的混种。」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咬字带着奇特的音韵,如同一隻独奏的大提琴,掐着许子翰脖子的手稍稍放松,改为一下下地抚弄他的喉结:「现在,告诉我,你--或者是你们,是怎么潜进这座古堡的?你又是谁?为什么身上会带着我的气味?」
贺知楨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许子翰心头一震,他记得这个副本,这是他第一次遇见男人的副本,不过上次他准备万全,很快就把对方送出局,所以并不清楚贺知楨的剧情线。
现在贺知楨的身份是什么?敌对的玩家?还是npc?他该怎么做才能唤醒对方的记忆?
明知自己该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但许子翰却做不到,他眼眶泛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恨恨地抬手抽了男人一巴掌,骂了声混蛋,抬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