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找到苏芩她才向我坦承当时她没办法当着我的面提分手才会骗我说要去旅行,其实她哪都没去,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她只想要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林弋淮自嘲一笑,「也是那时候我才明白她说她还是想假装自己是公主是什么意思。」
梁盈之听完林弋淮说完他与苏芩的过去以后终于明白为何他会如此放不下苏芩,苏芩在成长与青春中伴随太多旁人无法体会的疼痛与伤害,苏芩和林弋淮都是彼此的救赎,在自己即将陷进万丈深渊时的一线曙光。
林弋淮比谁都清楚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曾经的他也觉得这城市之大却没有一个人能懂他,后来遇见苏芩才让他渐渐对这世界產生一点期望。
于是,他也希望自己可以为苏芩付出一点,哪怕微不足道,他也不愿让她尝到这感觉。
俩人站在茶楼门口望着外头细细小雨,他们已经坐在茶楼接近两小时,这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林弋淮微微侧身面对梁盈之,「你在这等我一下。」
语毕,林弋淮再次望眼天空便踩着石梯不晓得去哪,但梁盈之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相信林弋淮不会把她丢在这,一个人离开。
不一会,林弋淮顶着一身湿回来,他稍稍喘气向梁盈之递上两包黄色包装的物件,「雨衣?」
林弋淮说,「买不到雨伞,就穿雨衣将就一下吧。」
梁盈之套上黄色雨衣尺寸刚刚好,倒是林弋淮穿起来就像在穿儿童雨衣,显得这雨衣特别小。而且不仅小还紧,林弋淮觉得手臂像是被橡皮筋拴住一样,难以自由活动。
这样穿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梁盈之见林弋淮尷尬的动作忍俊不禁,「好像小孩。」
这还是第一次被说像小孩,林弋淮也忍不住笑出声,「没办法,老闆说这种轻便雨衣没有分尺寸,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小一件。」
比起行走困难,他寧愿选择淋雨,于是便将雨衣脱掉,他们又到山下坐火车到平溪,梁盈之有些发睏的闭起眼睛,昨天兴奋难耐导致她凌晨三点才睡,今天又一早起床梳妆打扮,刚好雨天又是让人想睡的天气,于是种种原因使她的瞌睡虫悄悄出现。
她醒来时,身旁的林弋淮也累的睡着,见他身体摇摇晃晃的,梁盈之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取代苏芩在林弋淮心中的位置,但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林弋淮信任的人,就像亮亮说的,像月亮一样安静、不求回报的陪在他身边。
这一刻,她心里是充满幸福的。
到了平溪雨势更大,梁盈之只好又将雨衣套上,他们沿着铁道行走,梁盈之看向林弋淮,「还是我们找个地方躲雨,等雨比较小再逛?」
「这雨大概到晚上都不会停了,没关係,这雨也不大。」
「你全身都湿了,这雨还不大。」梁盈之展眉轻笑,她看见前方有间杂货店,「我们去哪躲雨吧,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林弋淮没有意见,说实话在冬天淋雨真的很冷。
他们各自买了冰棒坐在放在店前的长板凳,梁盈之忆起,「以前我和我朋友夏天最喜欢到杂货店买冰来吃,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冬天在雨天吃冰,这感觉说不上来的特别。」
「我也是第一次。」他们不约而同的相视,林弋淮眼角起了些笑意,「在冬天吃冰。」
他笑了笑又望着来往的人们,梁盈之不知道以后是否能有机会与他一起在这寒冷的雨天吃冰,也不知道她回城镇后,林弋淮还会不会记得她,也许这短暂的遇见会成为彼此最后一面,但梁盈之肯定会将这段回忆永远封存在心里深处,哪怕这对林弋淮只是生命中短暂的几帧画面。
「听完你和苏芩姊的故事,我突然好羡慕苏芩姊。」梁盈之这么说,「虽然她家境困难,后面又被欺负,但我觉得她很幸运,因为至少她身边还有一个这么深爱她,不弃她的人,在她面临人生中最痛苦的坎时,是你紧抓住她不放,我觉得你就是她生命的恩人。」
梁盈之羡慕的说,「多希望我身边也能有一个这样的人。」
林弋淮平静的听着梁盈之说话,他从没想过要成为谁的恩人,他一直觉得命运和人生这种东西绝不会单凭一个旁人就会改变,苏芩也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梁盈之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如果后来有一个很喜欢你的女孩出现,她愿意接受你的过去还有苏芩姊的事情,你会接受她吗?」
林弋淮垂下眼眸似乎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爱别人,对我来说,苏芩就像空气一样,我适应了她的存在也将她视为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已经被刻在我心里,就连现在我们分手了,我只要一想到她还好好活着,我就觉得她还在我身边。」
梁盈之听着他说话听的发愣,明明知道答案却不怕痛的发问,「你还想把苏芩姊追回来吗?」
林弋淮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有没有信心能让苏芩像过去一样,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爱为她将阴霾赶走。
隔天,整理好行李,早上九点半,王子晋送她们姊妹到火车站。
终于要回自己熟悉的城镇了,没想到来这里也快一个月,感觉起来没带什么回去却又觉得此次的台北之旅给她带了很多无形、无法具体形容的东西。
上了火车,她静静的望着透明窗外,昨天梁盈之和林弋淮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台北,林弋淮担心时间太晚,一个小女孩单独回家太危险便护送她回梁时研租屋处。
林弋淮将梁盈之从九份买回来的礼物递给她,「小心拿,有点重。」
「没事,我力气很大。」梁盈之发出吃力的声音。
确定梁盈之东西拿稳了,林弋淮才松手,「欢迎以后放假再来找我,我再带你去玩。」
她頷首,到了这时刻,她已开始依依不捨,她缓了会开口,「你还记得当时你回台北写了张纸条给我吗?你说要我好好长大,找到自己的梦想,我很好奇⋯⋯你还会继续完成你的梦想吗?」
那时的林弋淮眼里有光,像是在想在黯淡无光的日子里找到一颗星星,当年的她很佩服林弋淮能有个目标可以去奔跑,她很好奇现在的他是否还想为此努力,还是另有目标。
苏芩离开后、还没再次遇见梁盈之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认为他的生活一败涂地,没心思跟同学竞争工作,天天只想着去哪找到苏芩,找到以后才知道苏芩早已不需要他。
梁盈之打给他那时候,他正站在阳台抽闷菸,那是他那天第五根菸,整个客厅瀰漫菸草味,当桌上传来震动声,他走过去看眼萤幕,是未知来电,他想这大概又是诈骗电话或恶搞电话,本想掛掉却又怕是重要的电话。
最后他还是接了,「喂。」
那一头只听见人海的喧闹声还有零碎的哭泣声,他蹙起眉头,「你是谁?」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文具店的梁盈之。」
文具店的梁盈之⋯⋯他想了几秒便想起这名字,榕树下那间文具店的小女孩,一个没认识多久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如果说苏芩是他人生中最爱的女孩,梁盈之大概就是在他迷失方向时,指引他找到出口的人。
后来的日子里,梁盈之的身影还有声音时常出现在他脑海里,渐渐地将过去的自己找回来。
林弋淮勾起笑容点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