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申请期间他们也未闲着,针对科室里近两年的临床病例分类进行了数据统计,陈悦在姜南溪的指导下,学习了一些常用的数据分析方法,自己也尝试着建立了相关模型。
两个人在实验室对着模型讨论,薛昱终于挤出人潮,回了实验室,“南溪,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分配一下各自负责的工作内容,当然大方向你来主导。”
“我没带过组,这方面我没经验,我们三里面你对科室最熟,人员统筹工作你来,实验工作我来如何”,姜南溪自认为对人际关系比较淡漠,尤其是科室里同事之间的相处,她其实更不擅长,这一点薛昱比他做的好。
说完察觉到忽略了陈悦,她转头看向陈悦,尝试着替她找个擅长的方向,“涉及到数据统计和分析相关的由陈悦主导如何?”
陈悦知道姜南溪的科研实力后,已经不在意这些,“不用,我听从你们安排,但是我最近会加强数据模型方向的学习。”
三人达成一致,又花了下午的时间将任务清单整理清楚,人手一份,各自开始工作后,项目组内空前的和谐与一致。
科室里其他人看到同进同出的三人,有羡慕的同时自然也有人嚼起了舌根,这天中午休息时间陈悦去科室里拿资料,路过护士台时便听到有人提及姜南溪,聊的头头是道。
其中一人说,姜医生占着科室里临床岗位却专注做科研,是因为刚回国靠上了医学中心的赞助老板,临床哪有正常的休息时间,科研不仅可以正常上下班,还有空和老板约会。
另一个附和着,姜医生每天打扮的那么精致,光是高跟鞋的价格都上千块,普通小医生哪有这个资本,所以还是要有傍上大款。
两个人聊的有来有往,不时还加入了新来的小医生,忙碌之余插了一句,“姜医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我看她最近都是打车上下班,我还碰上了几次呢,哪有什么劳斯莱斯。”
听到这么一句,两人面面相觑,“不会大老板这么快喜新厌旧,有新欢了吧。”
“有没有新欢,也不是你们关心的问题,有那空还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如何升职称长薪资来得实际”,孙医生虽然不喜欢姜南溪,但是听到同是女人在背后编排别人,就看不顺眼,忍不住怼了一句。
“孙医生,你怎么还向着姜医生呢,我看她平时都不搭理你呢,若不是姜医生,这次科室申报的课题肯定是你的,谁知道背后有没有那位神秘老板的助力”,那位护士被怼了心有不爽,冲着孙医生伤口上撒盐。
陈悦听了全程,不爽地刚要怒怼一场,但是想到姜南溪一个新人,课题申报的如此顺利,心里也虚了几分,毕竟上次可是亲耳听了两人的关系。
夫妻之间,老公适当推动一下老婆的工作也不算过分,她读研时遇到困难也和自己的学霸男朋友沟通,他也会上手帮忙,这再正常不过。
但是,谁不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赢一场?
回了实验室,陈悦心里搁着心事,一个下午频频犯错,终于在姜南溪让她帮忙打印资料时,她把水杯打翻,再也忍不住,拖着人出了医学中心。
来回看了几圈,确认没人后,陈悦发出了内心的疑问,“南溪,我听到有人传言说我们的课题是受您爱人的帮忙,我想跟你确认,有没有这回事?”
姜南溪审视着陈悦,“这重要吗?”
“重要,但即便是他帮忙了,后面我们一定要靠自己可以吗?”陈悦不想刚进医院做的项目就借着后手,她更想清白地凭借自己的实力。
“我说没有你信吗?”姜南溪问道。
陈悦点了点头,姜南溪却觉得仍然有不够,也顾不得和美国的时差,拨通了谢昀庭的电话,“昀庭,我申报了个课题,基于纳米平台的临床角膜病术后治疗与恢复,这件事你有跟院长打招呼吗?”
“是遇到什么困难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这边的眼科教授,正巧我明日有些空闲”,谢昀庭虽然不知道姜南溪为何突然跟他聊课题的事,但是既然她开口了,自己便要看看能不能替她分忧。
“你干嘛不找我们院长,这不是来的快些”,电话开着外放,姜南溪直奔陈悦的主题。
“因为你不懈”,不懈用这么不光鲜的方式,科研本是清白的科学产物,他的姜南溪怎么会容忍这样对待她的成果。
他宁愿相信,即便是这个课题申请失败,她也会继续做她的研究,她可是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陈悦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她由衷地欣赏两人之间的关系,打算开口道歉时,姜南溪关了扬声器,跟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电话,打完电话回去说。
“工作遇到困难了?”听见对面久未回应,谢昀庭起身靠在床上,看了眼美国时间凌晨一点。
“没有,借你口给我同事解释了个误会”,姜南溪踢着地上的石子,中美时差15小时,谢昀庭离开已经三四天,她的早上是他的晚上,等她下班,谢昀庭已是早晨上班时间,两个人时间总是对不上,除了寥寥无几的几条消息,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
“替我谢谢你的同事,让我听到了南溪的声音”,谢昀庭刚醒,声音还带着睡意惺忪时的慵懒。
“你还说我,你不也一个电话没打给我”,姜南溪自知他是怪罪自己不主动,心里那丝委屈立刻升腾,说走就走不提前通知,走了也不打电话,还等着女生主动,一点没天理。
“好,知错,你定个时间我打给你”,国外的人做事工作休息完全分离,白天工作时间节奏紧凑,下班立马消失,谢昀庭忙完到中午,又怕打扰了她休息,只浅浅发了信息,还以为她不在意,眼下倒是被埋怨了,当即捏着眉心道歉。
“我不定,我也挺忙的,有没有空接电话不一定”,听着谢昀庭认错,姜南溪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嘴上却还是强词夺理嘴硬。
谢昀庭看不到人,辨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在跟他逗闹,但还是耐心地约定,“国内时间晚上9点我打给你,好不好。”
姜南溪早已喜上眉梢,嘴角绷成一道线,也抿不住笑意,“不保证一定在。”
嘴上说着不保证,行动却很诚实,晚上8点55,提前五分钟坐在沙发上,还将电话声音从振动调到了铃声,生怕错过。
姜南溪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5分钟,铃声刚响起的一刻,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拿起手机,为了不显得自己迫不及待,在心里数了15秒后才按下接听键。
“早……”
“晚……”
异口同声,先跟对方打了招呼。
“昨晚1点被我吵醒,现在早上6点,你只睡了5个小时”,姜南溪等待的时间里算了下时差,为下午的莽撞心疼起谢昀庭。
“不碍事,早起锻炼身体,养精蓄锐”,谢昀庭随口安慰道,而姜南溪的敏感神经被养精蓄锐四个字撩拨起,一时说不出话。
“明日周五,刘叔送你去玫瑰园和秦女士过周末如何?”谢昀庭继续接话。
“好。喔,我突然想起,凌静女士那边如何了,她做好决定了吗?”
“二叔会照顾好他们母子,不用担心,倒不如担心担心我”,用不足5个小时睡眠时间换来的电话,谢昀庭并不想提他人浪费时间,再晚点南溪又要休息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姜南溪想起他在德国生病的状况,自然而然话题又拐到了身体上。
“身体还算健壮,就是……”谢昀庭刻意拖长了话音,显得勉为其难,“今日有位女士要我联系方式。”
“喔。你给了吗?若是气质博学都超越姜医生的话,值得给”,姜南溪对自己的夸赞不绝于耳,惹得谢昀庭唇角直往耳后去了。
“可惜了,当时你正在给我打电话”,谢昀庭故弄玄虚。
“对不起,打扰了……”姜南溪被他捉弄到,心里的酸涩又开始升腾,而谢昀庭偏偏只一句便将人轻而易举的哄好了“我说,this is my better half。”
这句话对姜南溪很受用,心情瞬时多云转晴,还跟着谢昀庭的节奏聊了聊下午的乌龙事件,回实验室后她收到了陈悦手写在a4纸上的道歉,贴在她的电脑上。
有人陪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不觉得聊了很久,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半,谢昀庭也该起床去工作。
姜南溪先行告别,“我看到了你留在书本上的英文单词,是什么意思?”
那日晚上下班回家,她照例去翻那本未读完的《千亿个太阳》,却发现书上贴了标注的地方都被人折上了波浪洋的折痕,书页叠在一起,注解拼接成单词miss you。
当初谢昀庭遮掩的秘密被他亲手接开,这也成了后面几天姜南溪开心的源泉。
而这一晚的电话粥接近尾声时,她又忍不住向他确认。
他认真地回答:
“字面意思,i miss you now and i'm counting down the days。”
第54章 引子
说曹操曹操到, 周五晌午,接近午饭时间,姜南溪收到一通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 接通之后,不是别人, 是谢昀庭二叔。
谢成航得知凌静怀孕时, 几乎是第一时间领着凌静要去领证结婚,这个年纪他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不管是凌静还是孩子,他都得给予名分。
只是在咨询完医生高龄怀孕的风险后,犹豫不决的人换成了他,分分合合半生, 一想到会有概率失去, 这样的结果他完全接受不了。
但凌静不这么想, 她自觉这个年纪怀孕的不易,孩子只当是上天的恩赐, 前半生她已经过得足够自由且精彩了, 看到谢成航的坚定她更是决心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且认真抚养他长大。
她的想法是领证且保留孩子, 过一家三口稳定的生活。
谢成航下不定决心让她冒险, 两个人在家里商量了几个来回, 凌静都不愿妥协,最终连领证都不愿意, 甚至干脆搬出去不理他,情急之下, 他也只能来问问姜南溪。
他知道姜南溪是眼科医生,跟妇产科八竿子打不着, 但这事从医生口中,谁也没法给他一个保证,只能病急乱投医。
妇产科诊室外的候诊区,谢成航一个男人拿着挂号单,在一众女性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妇产科不单独接诊男性。
江城大学附属医院妇产科在二楼,电梯出来左转便是,眼科是附属医院的招牌,在三楼同样的位置,一般患者多等电梯慢的时候,医护人员习惯走楼梯。
候诊区人员来来往往,有些嘈杂,姜南溪带着谢成航走至安全通道,他看起来比在饭店见到时憔悴了些许,不用问也知道他专程来一趟是为何。
谢成航自知让姜南溪给他建议,实属为难人,但别无他法,“南溪,找你有些病急乱投医我知道,只是你站在医生的角度上能不能给我些建议。”
“二叔,单纯性的建议,我想你已经听了许多”,姜医生双手抄兜,她明白二叔的纠结,但穿着这身白大褂,她便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医生忌讳信口开河。
“这年纪生下来,你觉得这生孩子的危险系数有多大”,二叔继续问道。
没有专程了解过数据,姜南溪无奈地摆摆手,又觉得这样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于是换了个角度,“二叔,流产手术也是有风险的,会不会对以后受孕有影响也不好说。”
旁边有护士经过,姜南溪回身往墙角避了避,让开道路,护士关上消防通道的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
“我知道了”,二叔自知是得不到任何准确的答复,便不打算继续为难她,准备离开。
“二叔,你先别急,我有妇科方面的同学,一会儿我来问问情况,晚上答复你,你看如何?”既是谢昀庭的家人,便也是她的,有难事她也做不到置之不理,虽然不能给于明确的建议,但是好歹能给他指个方向也好。
听到这句,谢成航眼里终于有了光芒,他感激不尽地拍了拍姜南溪的肩膀,就知道不会找错人,来的时候匆忙,奔驰大g就停在门口的临停车位上,离开时来来往往的人总会看到。
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姜南溪干脆去住院部找许嘉遇,看她有没有空一起吃饭,顺带找她要点高龄孕妇怀孕生产所面临的问题资料,以及各种风险性病例数据。
许嘉遇这周白班,专程吃饭的时间没有,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她从手机里翻了几篇之前收藏的文章发给姜南溪,剩下的她之前做过一个统计,等回办公室再转给她,基本上够姜南溪解惑。
“到时候你要是遇到这样的困难,就直接来找我,也别在网上看什么数据”,许嘉遇等在电梯口,不怀好意地逗了姜南溪一句。
姜南溪已经开始看起了文章,听到这句头也没抬地说了这句,“许医生放心,我要是有这方面的困难,第一个来找你。”
“说不定……”许嘉遇上电梯前想起周末姜南溪的喜事故意摸了摸她的肚子,坏模坏样的,她并不知道后续是并未深入。
而许嘉遇怎么也没想到她无意间的这个小动作,将断断续续的碎片传言拼凑成了一个故事,并且在医院开始传播开来。
妇产科和眼科楼上楼下的距离,正巧赵主任前两天收治了一个小儿患者,遗传性眼部疾病,和她在德国的研究方向很是一致,赵主任当时便将这个患者的情况和姜南溪聊了聊。
趁着午饭时间,她顺道来看看,也想了解了解国内遗传性眼底疾病的研究进展,路过护士台时几个人正在一起聊着什么,其中一位张护士她见过几次,看到她的那一刻立马噤声,还使了小动作拍了拍旁边的人。
姜南溪私以为打扰了别人聊天的氛围,只点头欠身算做打招呼,然后往病房的方向去找值班医生,了解病人的具体遗传病史。
“李医生,我来看看18号床的病史”,姜南溪找到值班医生温和地说道。
“现在没空”,李医生正对着电脑屏幕录病例,最近他们眼科关于这位“大明星”一样的科研医生传言可谓是精彩丰富,她多少也有些受影响,语气态度多有不满。
“那下班后我再过来”,姜南溪感觉到对方的不耐,转身准备离开。
“下班我也没空”,李医生敲键盘的声音越发大。
“只需要5分钟”,姜南溪停下脚步,耐心解释一句,她也不知道平素未有交集的人为何对她这么大的不满。
李医生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扒拉了下已经凉了的盒饭,“姜医生,我不明白,你已经有重点课题要做,为什么非要在别的课题研究上也插一脚,显得整个科室只有你很能干是吗?”
姜南溪愣住,想解释但最终一言不发离开了住院部大楼,和不理解的人废话是浪费时间。
再回头看一眼还在窃窃私语的护士,大概明白了,李医生拒绝应该是因为怕被她抢了课题。
她无奈地笑笑。
晚上六点,姜南溪拿着许嘉遇发给她的资料,收拾包包准备走人,谢昀庭派来的司机已经等在医院停车场。
她起身跟同组的薛昱和陈悦打招呼,周末要有周末的节奏,薛昱还在埋头看资料,倒是陈悦欲言又止,低头指了指手机,姜南溪打开信息,陈悦发来的:南溪,大家都没走,要不再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