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原本打算说什么?”姜南溪瞪大了圆圆的杏眼,一脸求知欲,显然刚刚的难过已经逐渐被忘记。
“我打算说,南溪欠了我10亿,除非合约到期,不然欠款按日记息”,谢昀庭将人搂紧了一些,一本正经地顺着姜南溪之前的话延伸,试图彻底将她彻底带离吵架后不愉快的情绪。
这一招行之有效,姜南溪吸了吸鼻尖,注意力被吸引,松开环着他的一只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你真是个黑心商人,我一年工资20来万,不吃不喝一辈子打工也还不清。”
谢昀庭从腰后握住她作乱的手嗔笑着“我也没催你,还不完慢慢还。”
“你不会真在合约里写了什么对我不利的条款吧”,姜南溪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抽动着试图脱离他的掌心,谁知分毫动不了,说话的间隙她毫不犹豫地起身。
原本谢昀庭抱着她,而姜南溪的手也揽在他腰间,刚刚情绪低落忽略了这动作,两人的身体本身靠的很近,而她猛然间起身他们的距离又缩小了不少,几乎贴在一起。
她抬头望向他,明显感觉到了他眼神里泛起的波澜和腰间肌肉突然的紧绷,姜南溪不自觉地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而谢昀庭握着她的手也缓缓松开。
目光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好像两颗心脏也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垂下头,双手再度环在她的腰间。
姜南溪垂于身体两侧的粉拳紧握,胸腔扑通四处乱撞,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体内的多巴胺迅速上升在这一刻有了最直观的表现。
“滴……”
汽车的鸣笛声撕破了这夜的宁静与暧昧,谢昀庭微微垂下的头顺着声音抬起,姜南溪也侧目看了过去。
他的车挡在了小区主干道,后面的车主滴的喇叭,谢昀庭回身去挪车,后车车主自知破坏了美好的氛围,擦身而过时还摇下车窗致歉,“抱歉,家里小孩等着,打扰你们了,以后记得先停好车。”
谢昀庭唇角扬起些许弧度,将车辆停回车位,这才下车去接姜南溪。
他顺手牵着的姿势太自然,姜南溪有一丝迟疑,冷静下来以后,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如果是今日之前,更多的会顺其自然,她于不知觉间已经忘记了合约关系。
但是今日发生的一切,谢昀庭未出现时她的恐惧,以及不断被想起的陆星宇离开的场景,让她又不敢轻易靠近。
付出多少真心,失去的时候总要经历百倍千倍的疼痛。
谢昀庭明明看到了,却仍旧云淡风轻,从姜南溪身边牵起她的手,“上楼给阿姨回个电话,她应该等急了。”
姜南溪刚要抽离,眼角撇过他的手腕时,看见了套在腕表旁的那根黑色头绳,上面简约的不规则图形熟悉而又惹眼。
顺着她的目光,谢昀庭也发现了那会儿随手套上的发圈,当时许嘉遇打电话给他,南溪妈妈说联系不到她,手机也关机怕她出什么事,他们都记得姜南溪手腕上的伤痕,一路找过去,看不到人,心里也慌,等红绿灯的空隙看到了置物盒里的发圈,又多了几个。
他松开手,摘下发圈塞进裤子口袋,又顺手牵起姜南溪的手,进了电梯,同楼幢的阿姨遛弯回来看了眼握在一起的手,跟他们打招呼“小两口感情真好。”
姜南溪唇角动了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谢昀庭却说,“还得向叔叔阿姨看齐。”
瞬时间,姜南溪脑海里闪过一个词,白头偕老,她离谱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试图唤回少有的理智。
回到家里,姜南溪扯了扯手,谢昀庭还是不肯松开,“聊会儿天。”
“不早了,我要睡觉去”,姜南溪回避。
“不打电话回个信息也好”,谢昀庭递过自己的手机。
“你替我回”,姜南溪没好气,经过这一晚的折腾,她其实有些累了,不想到头来她和母亲的对抗还是以她的妥协收尾。
“我应该以什么身份回应”,谢昀庭从后面扯回要逃开的姜南溪,他的问题很正常,林月清知道他们的合约关系,说的太亲切不妥帖,说的太生疏更也不合适,他故意给她出难题。
姜南溪没想到谢昀庭回个信息还有这么多讲究,低声吐槽了一句,“不都介绍过了,你就自称爱人好了。”
随后他听到谢昀庭懒洋洋地回答,“也不知谁家的爱人,连手都不让牵的。”
第51章 醉意
姜南溪眉梢抬了抬, 确信这话是出自谢昀庭之口,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退,才接过他的手机给母亲林月清回了简短地一句“到家了。”
刚放下手机, 许嘉遇的电话又拨了过来,这时姜南溪才发觉自己今晚的行为原来惊扰了这么些人, 果真还是自己任性了。
她靠在桌边给许嘉遇回了信息, 这才抬眸,“我是不是让大家都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 谢昀庭目光转移的时候,无意间略过她的手腕,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却还是被姜南溪捕捉到这个信息。
她往背后缩了缩手腕, 一只手搭在上面掩盖着, “想不想喝点酒?”
回完报平安的信息, 姜南溪的心情又被拉回了那种低沉的氛围里,她想和别人聊一聊母亲, 除了谢昀庭眼前并无别人。
奇怪的是, 今晚她并不十分抗拒和他说说话,反倒是想有人陪在身边, 谢昀庭自然愿意。
他准备酒, 姜南溪准备零食, 不过半小时时间,两人围坐在沙发前的矮桌旁, 桌上摆满了红酒和零食,这样和女生相处的氛围谢昀庭倒也是第一次。
红酒杯清脆的碰撞声, 屋内的主灯光暗淡下去,仅剩几个射灯打着些微的光, 姜南溪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谢昀庭想起她的酒量伸手去拦,“这样喝会醉。”
“喝醉了,我才能说出口……”姜南溪脸颊已经晕染上红酒的颜色,说话的气息温吞了许多,却听得出的落寞。
很小的时候,姜南溪便被母亲安排学习小提琴,林月清寄予她厚望,她知道,大部分时候她都在专注的练琴,但她其实不喜欢。
班级里有个女同学每天都可以扎漂亮的辫子,穿漂亮颜色的裙子,她也想像那位同学一样,于是撒娇跟林月清说想买裙子,林月清带着她去买了,买回的还是黑或白色。
小女孩谁不喜欢鲜艳的颜色呢,她藏在房间里偷偷哭,爸爸忙完工作回来第二天便悄悄替她安排,那会儿她是幸福的。
后来在小提琴工作室,她亲耳听到老师说她不属于有天赋的那一种时,其实心里是有失落的,但更多的是偷偷开心,以后妈妈再也不会逼着她练琴了。
父亲姜业成向来由着她,不忙的时候会和母亲一起接她放学,她一直以为自己拥有幸福的家庭,直到那一天,母亲说“南溪,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姜南溪不懂,她摇着头问妈妈是什么意思,然后便看到了母亲的大行李箱,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父亲姜业成将她护在身后。
她是在学校同学口中得知了这种叫做离婚的事,于是她逃课去打电话给母亲,“妈妈,我认真练琴,你回来好不好。”
“南溪,妈妈不会回去了,过几天妈妈出国了,以后你和爸爸好好过。”
这是姜南溪童年时代听到最冷的一句话,后来她在课堂走神,逃课,尝试了很多幼稚的办法,想让母亲回来,都没有作用。
外婆去学校看望,看到骨瘦如柴面色泛白的小南溪,于是将她带回了清平镇亲自养着。
“谢昀庭,你知道吗?回到清平镇以后,外婆每周末早上6点起来坐两小时公交带我去那家琴室练琴,一直到我高二,从未间断,我一直以为是我不乖让妈妈失望了,但是我那么努力,我妈妈还是不愿回来。”
谢昀庭看着已经醉意朦胧的姜南溪,眼角又挂上了泪痕,忍不住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所以这么些年,你一直在责怪自己?”
“外婆跟我说妈妈不回来,有她和外公,还有爸爸,我照样可以开心快乐的长大,但是爸爸后来也成为了别人的爸爸”,姜南溪再也忍不住,埋在他肩头,这些话连许嘉遇都没有听过详细,她只知道个大概。
如今借着酒意一股脑说出来,心里反倒是轻快了一些,她原本就不想当什么懂事的小孩,她转眸认真地对着他,“谢昀庭,如果你决定听我妈妈的话,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经受了那么多不被告知的离别,姜南溪不想谢昀庭也如此。
“除非你准备好10个亿了,不然我是不会同意解约的”,谢昀庭手指拂过她的眼角,带有些许泪珠,用故作轻松的语气,等她眼角撇出些微无奈的笑意,才又不经意地开口“爸爸妈妈各自有家了,也没关系,你现在还有我。”
“你这么说,我会当真的”,姜南溪瓮声瓮气,提起10个亿,她就觉得谢昀庭说这话一点也不认真,于是借着酒意强调了一句。
此时她还残存着半分清醒,想清楚地记得谢昀庭的回答,她的眼神直戳戳看向他,而他丝毫不躲闪,目光如炬和她对视。
身后的酒杯近在咫尺,他们还都有些清醒。
谢昀庭手臂绕过他的身后,酒杯碰撞在红酒瓶身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手忙脚乱了一些,姜南溪转身将杯子递过去。
红酒液顺着杯壁缓缓上升,谁也没有刻意的停顿,姜南溪咣当入口,起身走了一圈,天旋地转,这是意识挣扎的最后时刻。
她转身,人摇摇晃晃,“刚刚在楼下,你是不是想亲我?”
话音落,挺阔的身影覆上前,手臂揽过摇晃的腰身,拥人入怀,夏夜里冰凉的唇畔碰上温热的,他闭上眼,亲吻。
没关系,我只贪恋这一刻,明日一醒她会忘记,我还是会去等她慢慢靠近,谢昀庭给了自己一个不太绅士的理由。
他温柔地在她唇上啄吻,又停留在她的额头,女孩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好似享受着这番动作。
谢昀庭睁眼,刚要调笑她两句,才发现怀里的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守护神,一动不动,呼吸均匀而又缓和。
人睡着了。
原来真的有人初吻发生在梦里。
他将臂弯伸过她的膝下,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主卧的床上,跟上次一样,姜南溪睡着了也依旧忘了松开环着他脖颈的双臂。
谢昀庭跪在床上,伸手去笼开她的手臂,这时手臂却自然地垂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姜南溪越睡越热,总觉得有个暖炉刚刚火烤着她,空调的温度也不太够低,她摸了摸领口的位置,挂脖的礼服还在身上勒的人难受。
她睁眼看了看眼前的人,“谢昀庭,你帮我脱一下衣服吧,我好热。”
人在床上不自在地扭动了下,礼服裙子被拱起来一些,笔直修长的腿尽露于夜色中,谢昀庭只看了一眼也觉得自己浑身发热。
最近天气升温的厉害,空调定是不够用了,他回身准备去调一调中央空调的温度,腿还未落地,姜南溪从床上起身,又靠在他肩头,双手搂着他,“你帮我解一下带子,怎么都解不开。”
喝醉酒的女孩子为何会如此柔软,叫人毫无抵抗之力。
谢昀庭无法,撇过头,指尖挑过她脖间系着的带子,双手垂在身侧等她下一步指令,今日真是不该让阿姨放假,他紧绷着发烫的身体,扭过头去不看。
酒后的人大力出奇迹,姜南溪竟是趁着谢昀庭没在意,环着他的脖颈后仰倒了过去,他整个人被带着摔了过去。
压了满身。
齐齐整整的衬衫被扯开,呼吸错乱,他的意志几乎受不住考验,她暖暖的呼吸在他的耳畔一下又一下,勾人心魄。
谢昀庭自觉脚下有千斤重,实难剥开,他的酒意也有些上头,沉沉地伏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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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清醒的早上,揉开惺忪的睡眼,姜南溪敲了敲脑壳,还有些宿醉的沉闷感,口渴的厉害,她几乎下意识的起身一床,迷蒙着眼睛往屋外走。
身上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低头看过去只剩内衣,回头看向床边,扔着一件白衬衫,她迅速缩回被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浑身像散架一般,大腿也很酸软,小腿也有明显的痛感。
大事不妙,姜南溪努力地拼凑断片前最后的记忆,没熟人不喝酒,喝酒会坏事,一向履行的很好的自控能力,怎么突然间倒塌。
她隐隐约约记起,最后似乎是在谢昀庭怀里,两个人含情脉脉看着对方,她甚至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亲我。
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懊恼的情绪,姜南溪披上睡衣悄悄往门外看了一眼,没人,外面的战场已经被清理干净,难不成是在外面?
荒唐,太荒唐了,姜南溪走了几步便觉得自己气力不足,联想到昨晚的种种,她对自己也没了底气。
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也不好跟谢昀庭确定,她只能再一次求助于她那拥有丰富理论知识且具有专业医学知识的妇产科医生许嘉遇同学。
许嘉遇前一晚值夜班,中途跑出来找姜南溪,短暂地请了会儿假,这会儿下了夜班刚到家不久,打算冲个澡再睡。
看到姜南溪的电话,还以为是前一晚谢昀庭没安抚好情绪,她打着哈欠接通,“南溪宝贝儿,现在心情还不好吗?”
“许医生,我现在以一个病人的身份咨询你,就是一般男女之事之后,会有肢体酸痛感吗?”姜南溪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许八卦,先回答。”
“这个不用许医生回答,嘉遇就可以告诉你,一般男女初次发生一些暧昧之事,本着经验不足,动作难免会有冒进,再加上初尝人事,兴奋过度多来几次也属正常,至于肢体酸痛感一般是大腿软,因为要架起来总归是要软,浑身像散架一样,多是因为动作剧烈……”许嘉遇还在描述,姜南溪已经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理论知识并不需要和实践相结合,就可以形容得栩栩如生。
看着自己动一下就有痛感的腿,姜南溪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