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在座和叶家关系最近、有姻亲关系的顾深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机场大厅。
顾潇晴环顾四周,发现应该来接机的弟弟迟迟不见踪影,不由皱了皱眉。她将柔顺的长发拨到身后,低头拿起手机。
电话还未打出去,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她跟前,帮她提起行李,正是顾潇月。
看见顾潇月额上有汗,还气喘吁吁的,顾潇晴便问道:哪去了?
学校有点事。顾潇月。
顾潇晴道:你该不是忘了我今天要回来?
顾潇月心虚地抓脸:记得啊。声音小声了很多。
顾潇晴心里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顾潇晴不想甫一见面就责怪他,也就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
顾潇月点头,自觉地把她的行李箱也拉过来,顾潇晴看着拉着行李走在前面的弟弟,注意到对方比上次见面又高了一些,比她高出半个头。
两人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小时候常常欺负被她的弟弟也长这么大了。
顾潇晴眼神柔和下来,想要叫住对方叙叙姐弟情:小月
她话还未说出,顾潇月就嘴角一抽,转头打断:姐!
说好不再叫这个小名的,他不要面子啊!
上了车后,顾潇晴照例拿了车钥匙坐上驾驶位,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顾潇月,发现他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顾潇晴一边发动车一边道:好了,我不叫了。不就是个小名吗有什么好生气的,怎么越来越别扭了。
她举止斯文恬静,声音也温柔可亲,但说的话让顾潇月更生气了,因为当初对方也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给他取小名,完全没有问他这个当事人乐不乐意,最后害得他被听过这个小名的同学嘲笑了整个学期。
顾潇晴完全没有给自己弟弟造成阴影的自觉,她一边开车一边道:我给你带了任天堂限量版游戏机,明天估计就到了。打算直接用礼物哄下对方。
顾潇月想起叶意也送过他游戏光盘。
他们是不是以为他就喜欢这种东西。
顾潇月闷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顾潇晴:嗯?我记得之前你一直念叨着想要
她还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的。
但是顾潇晴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注意到顾潇月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
顾潇月:叶意起诉了叶知礼,法院也立案了。
我已经知道了。顾潇晴道。她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顾潇月有点难以启齿般:伪造遗嘱那件事,父亲也参与其中
顾潇晴叹了一口气,停下车:我知道,这件事你不该操心。
顾潇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让顾潇晴觉得陌生,他道:我怎么能不操心,这是我们的父亲,而我们对不起的人是叶意。
顾潇晴想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是被他伸手阻止了。
顾潇晴:你懂事了
顾潇月认真道:父亲不听我的话,但是你的话他听。
顾潇晴柔声道:你放心,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说服他,让他早日面对自己的错误,这件事已经拖得太久了我想父亲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也是因为愧疚吧,愧疚到没有勇气向叶意承认自己对叶叔叔的背叛。
得了顾潇晴的许诺,顾潇月的情绪看上去稍微好转,便催促顾潇晴赶紧开车回去。
后面一路上顾潇晴不做声的开车,她并不是担心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站出来。
另一件事压在她心头。
他的弟弟成熟了,但如果他的成长不是因为叶意该多好。
当初这两人亲近起来还是因为她,现在关系倒这么好了。
淡淡的愁绪笼上来,说服自己的父亲承认错误是一件事,叶意会不会原谅又是一件事了。
以她对叶意的了解,一些原则问题上从不退让,如果他不肯原谅他们家她这个蠢弟弟大概会难过得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下无人,偷偷放一章
第48章 试探
窗外的夜色中下着雪。
到时候赵律师会出庭做证。
听到谢丞静的身影, 叶意转过身倚着窗,微微笑道:你怎么说服他的?
他穿着宽松的高领羊绒毛衣,明亮温暖的灯光下他的皮肤洁白如玉。
赵律师愿意出庭作证, 首先就得承认自己知法犯法, 违背职业道德参与了遗嘱伪造, 此后不仅律师当不了,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所以让他答应出庭谈何容易。
谢丞静:背井离乡留在M国,国内的律师资格证也没用处,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主动坦白量刑从宽。
叶意并不相信赵律师会这么自觉:他认罪态度这么好, 其中应该有你的功劳吧。
谢丞静当然有用其它手段加快赵律师认清现实, 但是这没必要和叶意讲。
好在叶意也并不是真正关心赵律师有没有受过什么精神或皮肉之苦,随口一句后也并不在意。
谢丞静看了下手表,已经很晚了。他道:我要做个三明治当宵夜, 你吃吗。
叶意摇头, 但是对方起身走出书房后,他想了想也放下杯子, 跟着到了厨房。
等到谢丞静端着盘子出来, 他也跟着出来。
叶意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谢丞静拿起三明治, 顿了顿没咬下去,因为旁边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
叶意幽幽道:怎么了?
真不吃?
叶意摇头,不吃。
谢丞静似乎有些无奈, 放下食物:那你就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等我吃完再送你回去。
叶意道:不用送,要走我自己就回去了。
已经很晚了。
叶意挑眉:你要赶我?
这两天来叶意一反之前的逃避,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但前些天的狼狈还历历在目, 不敢直截了当的和谢丞静对质。
对于叶院长的动静,谢丞静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谢丞静: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想说什么?
闻言叶意果然又怂了,没有说话。
想想还是心有不甘,最后伸手从对方盘子里拨出三明治里的一片黄瓜,放进嘴里咬得咯吱咯吱。
谢丞静:
谢丞静直接把盘子推到他面前。
叶意:你吃啊
你这样乱拨谁还吃。
叶意心不在焉地舔了舔手指上的沙拉酱,我以前吃过的你不也吃。
谢丞静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纸。
叶意拿纸擦了两下,还觉得有点粘,正在去洗个手,谢丞静却忽然叫住他。
叶意:?
谢丞静在他嘴角一抹:擦这里。
叶意看着他指尖上白色的沙拉酱,再抬眼看对方的眼神,虽然谢丞静没说什么,表情也一如既往。但至从不得不承认对方对他有点其他心思后,现在看来这些举动都不一样了。
都是男的,鬼知道对方是不是想了点乱七八糟的事。
或许不用猜测,这些亲密说不定在对方的角度,一直都带着暧昧和戏谑。
想起以前种种,叶意神色变了变,不要碰我。
他把谢丞静的手打开。
手被打开,谢丞静动作微顿,眼神也变了,他曲起手指过了会才道:你该回去了。说完起身拿钥匙。
叶意看着对方的背影,暗暗后悔刚才的举动和语气太生硬,毕竟以前的事算起来自己也有错。
在以前,他倒是能装糊涂,保持这种距离再好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日子过下去。
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不用给任何承诺,也不用做那个伤人的人,好像继续下去能维持友谊一样。
但明明不打算接受对方的感情,却享受着对方的好,他已经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现在他面对的也不是别人,而是谢丞静,他有必要和他把两人间的关系理清楚。
但是对方的态度云里雾里的,说清楚的前提,便是两人坦诚。
谢丞静愿意对他坦诚吗?
系好安全带。
哦。叶意系上,谢丞静的侧脸看起来比外面的雪还冷。
刚才我没有其他意思。
谢丞静:如果不是喜欢的东西,我也不想碰。
听语气果然耿耿于怀。
冰冷的车窗蒙上了一层薄雾,叶意静静的看着,忽然转头认真地道:谢丞静,你喜欢我吗?
真相的石头破开水面,撕开浓雾一般的纱,答案近在咫尺。
谢丞静微侧头看叶意,他乌黑的眼睛沉静得像化不开的墨,就像叶意观察着他的举动一样,他也审视着叶意的每一丝变化。
接着他别开了眼,发动了车。
叶意听到他声音,四两拨千斤般轻描淡写:少自恋了。
叶意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竟、然、回、避、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摊牌后会是怎样的情形,他又该如何应对,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计划在谢丞静这边常常行不通不说,没想到的是对方连正面回答问题都不肯。
谢丞静从不是个会含糊其辞的人,是或者不是,清清楚楚。
回避和拖延问题的那个人总是叶意,所以此时谢丞静的态度大大出乎叶意的意料之外。
刚刚还混账的调戏过他,一转头通通不承认,叶意感觉有点生气。
但是现在他就是不承认了能怎么办?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叶意愁了。
沈助理坐在电脑前,神情严肃认真好似在处理重要的工作,眼镜玻璃上却倒映出屏幕上一行行公司内部群的八卦和插科打诨,随着一声开门轻响,沈助理马上关上群页面,调出工作页面。
老板早上好。
谢丞静点了点头,走入自己的办公室。
沈助理看着自己上司又帅又高的身影进入门内,转头瞄了一眼电脑下角的时间。
不寻常。
老板今天比平常晚到了。
以往沈助理对自己上司的理解,对方是不可能迟到的,哪怕前一天多晚下班,第二天仍旧是同样时间上班,自律得让人发指。
但是回国后,对方已经多次迟到了,今天还比之前更晚点了些。
而且今天上司虽然一如既往的高冷帅,但似乎有些疲惫。
难道昨晚失眠?没睡?
想到这里,沈助理思想不禁稍稍想歪了,嘿嘿嘿。
他连忙托了下眼镜,把偏离轨道过分关心上司私生活的思想掰正过来。
在之前他也不敢随便把八卦的念头动到上司身上,何况也没什么可八卦的。
但不久前,他隐隐察觉上司可能和人同居了。
有一次沈助理发现上司拿来的文件里有些饼干屑,能想象上司一边工作一边啃饼干吗,一定是有人后面摆弄或者当时在一旁看的时候不小心掉上去的,这点至少证明这人和老板不是普通关系,在老板家很随意。当时他只觉得有点疑惑,也没太大在意,但这只是开始。
他开始发现上司工作从以前的早出晚归工作变成了到点来到点走,哪怕还剩点事情也要带回家做,甚至有几次上班还迟到了。而最有力的证据则是,前几天老板还叫他下班前去市场买些食材,虽然沈助理知道老板会做饭,但如果单独一个人他肯定是懒得折腾吧,而且买的食物正好够两个人吃。
这说明了什么,肯定是家里有人啊。沈助理当时面色不改的买菜去了,内心却喧嚣不已。
从那以后,沈助理虽然仍旧维持着精英面孔,但是每日都被好奇折腾得抓心挠肺,就因为上司日常的清心寡欲,更让人好奇那位是何方神圣。
沈助理拿起文件,打算把昨天做好的工作交给上司,这个时候本来缩小的聊天群又跳出来。
A:一大早就99+,小心上层的人可以看到你们的员工号哦。
B:上面哪有空看我们做什么,你能想象老板伏在电脑桌前窥屏吗?
C:沈助理可能会看到诶
B:沈助理看起来就很正经啊,看群到他可能会觉得我们很无聊吧,怎么可能窥屏。
D:刚才老板从我身边走过嗷嗷,心脏都停了一秒!
E:在哪在哪!
后面又是日常花痴,沈助理看完面无表情地关上群,内心嘀咕:看看怎么了,怎么就是窥屏了。
沈助理拿起文件走到上司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
沈助理进来后把文件放到桌上,把早上的事说了一下:还有谢老先生刚才来电话,说过两天有父母辈的朋友来拜访,让您回去一趟。
谢丞静:有说是哪位朋友吗?
沈助理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了这祖孙两人自己不联系,总通过助理传话来传话去的了。
我知道了。
通常这个时候沈助理没事就该走了,但是今天他犹豫了下: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方才只觉得对方有点疲惫,现在一看觉得情况更不佳些。
谢丞静停下笔,若有所思:小沈,我记得你有个女朋友。
沈助理心道,果然是因为女朋友烦心了,一边回答道:分手了。
谢丞静点点头: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沈助理心道老板你确定吗,我都说分手了,你确定要让我回忆旧日恋情让我心如刀割,一边严肃正经地道:我们是大学同学,在同一个社团认识的。
谢丞静明白了:这样倒也简单容易,为什么分手了。
沈助理想起曾经的恋情,也想到后来的结局:虽然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很顺利,各方面喜好也相同,但后来因为两人要异地,开诚公布的谈过后,就和平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