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也道:“小姐菩萨心肠,可是她们害你,害表少爷时可曾想过有什么下场?如果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小姐花钱让和尚们做几场法事也就是了,何必苦了自己!”
陆欢颜摇头:“法事是要做的,我只是求个心安。至于这个七七四十九天了,我能不能待在这里,就要看你们的了。”
有缘和采薇相视一眼,奇道:“小姐什么意思?”
陆欢颜却不再说话,只往床上一趟,闭了眼道:“我睡一会,吃午饭时叫我。”
到了晚上,有人去明珠山庄传话,谢氏自然不愿意,立时就要往报国寺来,却被陆平川拦住。
“女儿大了,想做什么你就由着她吧。”陆平川道,“总不能跟着她一辈子。”
谢氏皱眉:“阿颜今天就怪怪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们父女俩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
陆平川哭笑不得:“我哪里敢瞒着你什么,倒是阿颜,人大心思也大,她做什么事我可是一点不知情。”
谢氏不依不饶:“你少来这一套!她好好的一个未及笄的大姑娘,无缘无故跑去庙里也就罢了,一去了还就要茹素斋戒一个多月,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让豫王知道了会怎么想,让皇上知道了不是更完了吗?”
陆平川施施然坐下:“皇上现在自顾不暇,哪里会管咱们家的事。”
“什么咱家的事?”谢氏叉腰怒道,“阿颜是未来的豫王妃,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皇家。”
“皇帝把豫王当回事,未来的豫王妃一举一动才代表皇家,皇帝都不把豫王当回事,未来的豫王妃做什么,谁管?”陆平川用茶碗盖轻轻拨弄着漂浮在水上的茶叶,看差不多了,便把茶碗捧给站在对面的谢氏,笑道,“夫人还是息息怒,为父再过几日就要离京出征,你就不想跟我说说话?每日里除了大儿,就是二儿,要么就是闺女,我这个一家之主,地位何在啊!”
谢氏无语瞪他,终究还是耐不住他一股粘人劲头,叹了口气接过茶碗,道:“算了可以,不过你要跟我说实话,阿颜到底怎么回事?”
陆平川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是猜的。”
谢氏挑眉:“快说,别墨迹!”
“是是是,我的夫人啊!你先坐下行不行?”陆平川起身把她扶到对面的椅子上坐好,“我说了你可别着急上火,耐心听完,知道吗?”
谢氏点点头,把喝了一半的茶碗塞给他:“你就说吧!”
陆平川放好茶碗坐回远处,深吸一口气道:“周怀恩表面上是太子的人,其实他早年受过晋王恩惠,一直都在为晋王做事,可是太子并不知道这个。”
谢氏摆手:“这些我不敢兴趣,我只问你阿颜怎么回事。”
陆平川咂嘴:“都说了你好好听着行不行?”
“你说你说!”谢氏拉他,“我不插嘴了。”
陆平川这才继续道:“虽然阿颜可能并不知道,但是周怀恩和周月英都帮着太子害翔哥儿,也就是害谢家。”
谢氏眉头紧皱,琢磨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晋王在背后搞鬼,然后杀人灭口?”
陆平川摆手:“你想的太多了,我是说,阿颜知道了周家在背后搞鬼,搞不好那些匪徒就是她派去的。”
“什么!”谢氏惊讶道,“阿颜,怎么可能!你别胡说八道!那可是你亲闺女!”
陆平川“咳”了一声:“都说了是我猜的,你看你又急,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谢氏眨眨眼,眼泪忍不住流下来:“阿颜怎么这么傻,这种事哪里就轮到她去做了,她又不是没有娘家,虽然父亲兄弟不太中用,可也用不着她脏了手啊!我这苦命的闺女,都怪那些杀千刀的贱人,害的阿颜年幼离家,沾染了什么江湖毛病啊!呜呜!”
陆平川简直被谢氏惊呆了,怎么可以说哭就哭,他老婆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你你你,说好了不着急,你又哭什么啊!”陆平川手忙脚乱地将人抱起来,“就算是阿颜做的,她也不过是替天行道,周家早就从根上烂了,你可知道那周家小姐为了什么要害翔哥儿害阿颜?她看上了翔哥,可是翔哥心里的人是阿颜,她这才记恨上了他们俩。这种歹毒的姑娘,将来无论嫁到哪家,那都是祸根啊!”
谢氏伏在陆平川怀里哭道:“阿颜好苦的命啊!”
陆平川咽口唾沫:“都说了是我猜的……”
谢氏:嘤嘤嘤,女儿好命苦!
陆平川:你闺女要了人家的命,她哪里就命苦了?
谢氏:嘤嘤嘤,我不管,我可怜的闺女!
陆平川:泡个温泉去吧!
谢氏:泥奏凯!
陆平川:嘤嘤嘤……
反正陆欢颜是不知道自己这对狗粮父母的这番纠结,吃过晚饭她肚子上了雁塔七层,坐在那日北堂昊坐的地方,望着天空里繁星点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话音刚落,北堂曜的声音从下层传来:“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陆欢颜望着楼梯口,果然见北堂曜披着一件白色大氅走了上来,大氅的肩领是一圈细密的银狐毛,迎风挺立,雪落而不化。
第176章
几日不见,北堂曜脸色健康而红润,只是瘦下去的两颊还没有长多少肉出来。他嘴角噙着笑意,手里抱着一个暖炉施施然走了过来。
陆欢颜叹息一声,坐在远处静静地看他。
北堂曜走到她面前,把大氅解下给她披上,道:“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陆欢颜淡淡笑了笑:“你来了。”
北堂曜点点头:“嗯,你叫我,我自然要来。”
陆欢颜冲他伸出双手,北堂曜一愣,将暖炉放到一边,将她抱了起来。
二人相拥而立,许久,陆欢颜才道:“阿曜,我做了件错事。”
北堂曜笑道:“你做什么了?”
陆欢颜从他怀里起身,望着他挣扎道:“我说了,你会不会讨厌我?”
北堂曜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陆欢颜再次扎进他怀里,闷闷地道:“算了,我不想说了。你陪我呆一会吧。”
北堂曜轻轻叹气,拍打着她的后背,道:“就知道你会这样,既然你不想说,那你听我说,怎样?”
陆欢颜好奇地抬头看他:“你要说什么?”
北堂曜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要说三件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陆欢颜眨眨眼,忽然道:“阿曜,你陪我到外面走一走,好吗?”
“嗯?”北堂曜帮她紧了紧大氅,“你不冷吗?”
陆欢颜摇摇头:“趁着还下雪,我们去散布啊!”
“好好的到雪里散步。”北堂曜不赞同地摇头,“为什么啊?”
陆欢颜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路走到白头了呀!”
北堂曜一顿,心中涌起万千滋味,只觉得为了眼前这人,做什么都值了。
他追随着她的脚步,将人拥在怀里,轻声道:“傻瓜,那这一路真的会很长很长,有一辈子那么长。”
走在山间树林里,积雪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地响。虽然陆欢颜换了双鹿皮小靴子,可积雪还是没过了靴筒涌进鞋子里,她垫着脚尖走路,嘻嘻笑着:“雪还真是凉呢!”
北堂曜无奈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现在还不老实。”
陆欢颜笑眯眯的伸手环住他脖子,将头靠到他胸前:“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北堂曜笑道:“我的身体完全好了,你都没瞧出来吗?”
“我一直觉得以前你都是在装病。”陆欢颜哼哼道,“不然你身上有伤,怎么练的这身好功夫?”
北堂曜无奈:“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以后你也瞧不见我装病了。除非真的生病,或者受伤。”
陆欢颜瞪眼:“胡说什么呢!”
说着又仰头朝天:“老天爷别听他胡沁啊,坏的不算好的算!”
北堂曜就喜欢看她紧张自己,这会心里舒坦的不得了,眼角眉梢全都是暖融融的笑意。
陆欢颜白他一眼:“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以后不许乱讲,懂吗?”
北堂曜在她额头印上一吻:“遵命,王妃大人!”
陆欢颜脸一红,掐了掐他的脖子:“快说,还有什么事?”
北堂曜耸肩:“父皇最近身体不适,召我入宫侍疾。给我看了遗诏,上面说……”他在陆欢颜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陆欢颜不可思议地看他:“你不是说皇上皇后对你不闻不问,怎么,这不太可能吧?”
北堂曜勾了勾唇角:“他要我答应,将来无论如何要保秦王的性命。”
陆欢颜从他怀里跳下来:“我不懂,他分明是瞩意秦王的,怎么会?”
北堂曜摇摇头:“可能原因跟我要说的第三件事有关,阿颜,山西不是民变。”
“不是民变,那是什么?”
“我的人已经查实了,老十一在山西的兵马以民变掩护,其实早就占领了山西大半。”北堂曜恨恨地道,“狼子野心,早先真是小看了他!”
陆欢颜皱眉:“所以,你要怎么做?”
北堂曜摇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不要去山西。”
陆欢颜一愣,哼道:“我不去,你也不许去!我不许你以身犯险!”
北堂曜将人抱住:“乖,等我回来,咱们即刻成亲好不好?”
陆欢颜摇头:“我都安排好了,总是要去瞧瞧的。不然总是不能放心。”
“阿颜,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去山西?”北堂曜忽然变了神色,严肃起来问她。
陆欢颜一顿,嘻嘻一笑:“我去保护你啊!”
北堂曜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动静,两人转身看去,厉刚从树林里快速穿行而来,身后是蓝凌和采薇。
采薇手里抱着陆欢颜的大氅,见了自家小姐,立刻加速甩开两人,朝着陆欢颜扑了上来。
陆欢颜怕她摔着,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采薇:“小心点,想摔跤啊?”
采薇脸蛋红扑扑的,笑着道:“小姐还不放心奴婢吗?快点把衣服披上,诶?这个……”
陆欢颜瞪她一眼,把身上北堂曜的大氅解下来交给他,由采薇伺候着披上自己的衣服。
北堂曜笑着把还存留着陆欢颜体温的大氅披上,感觉好像被她抱在怀里那么舒服。
“王爷,出大事了!”厉刚跑过来,声音满是焦急。
蓝凌跟在后面也道:“爷,太子逼宫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