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人潮涌动,谢臻伸手打车,准备去找杨四。
他和杨四负责的区域主要是拍卖场、酒吧这两个地方,基本属于是搜寻一些走投无路的劣质alpha、omega或者是条件相对好的beta。这群人的去处有去做试剂的适应性实验体,有斗兽场成员供人取乐,有成为拍卖体卖给权贵,也有鲜少机灵的能留下来做事。像他和杨四,接触最多的大概就是拍卖体和斗兽场两项,在分工上,谢臻只在拍卖场上露面,而杨四便在斗兽场露面。
他们最常做的无非就是挑人、选人、训练人,再到后一步。不过这类生意虽然不少,但比起日常的走私、贩毒、勾结等等比起来,还是小菜一碟。谢臻来了两年,里头的事经手大半,但迄今为止,从未真正接触到过的便是医药试剂那一块区域。
那些只有唐纪能够直接接手。
谢臻也就仅仅偶然接触到过冰山一角罢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假孕情节就要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写在文案里写了一百年 终于要写到
第25章 意外
25
“谢三,你来的正好。”杨四刚磕灭一根烟,正好看见谢臻到了。
谢臻身体不适,没有抽出精力去应他的声,便单纯用眼神示意让他直说。杨四看不爽他这傲慢的姿态,面色不善,但还是直接开了口:“有个omega溜了。”
“怎么溜的。”
杨四莫名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开口:“阿东失职,起了色心,没看住,跑了。”
阿东是在谢臻手下做事的,眼下出了事,赖在他头上也无可厚非。谢臻头有些痛,只能抬抬手指淡淡问道:“阿东人呢?”
“关着。”杨四翘起腿,从自己的小腿旁抽出一把军式短刀,刀面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他拿在手中把玩片刻,继续道:“不管怎么说,阿东也是你的人,我去做总归是不合适,交给你了。”
杨四将短刀撂下,意思再明显不过。
谢臻蹙眉,又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捡起短刀。
“麻烦……”
他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后便回来了,原本闪着银色冷光的刀刃此时布满了鲜血,看上去有些许扎眼。谢臻毫不客气地将沾着血污的刀还给杨四,杨四倒也不介意,随意在裤子上擦了擦,便插回原处。
杨四冷嘲热讽:“谢三,你这手上可是沾了不少血,洗洗干净再回去,别让你那警察相好给发现了。”
谢臻懒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腺体处的刺痛和发热感越发明显,他越发觉得有些异样,他对着杨四回了句:“阿东先留着,别让他断了气。”
他撂下这样一句话后,便消失了。杨四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啐了一口,对于谢臻刚刚那语气,别提有多不痛快了!
杨四起身去查看阿东的状况,发现阿东十根指头的指甲都被挑了个干净,身上其他的伤口比起杨四罚人的时候也只重不轻,杨四稍微打消了点疑虑,吩咐手下紧紧看着阿东,别让他过了气。
回去的路上,谢臻头越发的晕,腺体的不适感也远远超出了之前,甚至时间持续得有些过分长了。他觉着诡异,只能临时让司机掉头去医院。
腺体的异常让他心跳如雷,他生怕出现什么问题。
信息素科室很少有beta造访,但也并不是没有。谢臻在一堆科室里选择挂号的时候,纠结了半天,也只能找到这个相对符合的科室。
医生倒是看起来见怪不怪,谢臻简单阐明了下自己的问题,医生推了把眼镜,淡定自若道:“先做个抽验吧。”
医生在电脑上啪啪输入,从打印机里抽出单子让谢臻交钱去做抽验,半个小时后拿着化验单来找他。
谢臻攥着单子就去了,针管插进有些疮痍的腺体时,他还下意识疼得抖了一下,紧紧咬着后槽牙心想这块地方还真是多灾多难,强忍着让医护人员抽完那一小管。
腺体抽验和验血也差不多,只不过腺体抽验针对的是他们第二性别所可能发生的任何病况。谢臻脸色有些难看,他口袋里揣着两个手机,那个被靳时雨追踪的手机的gps定位已经被谢臻暂时性地关了,虽然他觉得靳时雨最近也没有空闲关注他去哪儿。
自从有了新的联系方式,谢臻看那台手机的频率便越发低了。虽然靳时雨也不常给他发信息,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在哪。”
谢臻扫视了下白得有些晃眼的医院,缓缓打出几个字:“朋友聚会。”
他还没来得及关上手机,靳时雨便打了电话过来,语气有些冷冰冰的质问他:“你把gps关了?”
“不然总不能事事都让你知道吧。”谢臻懒洋洋答道。
靳时雨:“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谢臻沉默了下,声音沉了些许:“多了去了。”
电话那端的靳时雨听上去有些阴晴不定,谢臻一时间也拿不住靳时雨又要骂他些什么,谁知道靳时雨冷不丁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谢臻:“……”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靳时雨,但是谢臻能断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估计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这一周的清闲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头。
谢臻这刚挨了一针的腺体又要被靳时雨咬一口,烦人。
他静静坐着,等待着时间流逝,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左右,谢臻去自助机器取自己的单子,上面各种专有的英文名词,加上许多他听过但是没多大印象的东西汇聚在一块儿,他也放弃了自己辨认的想法。
拽着单子又上楼去了信息素科室。
谢臻递出单子的时候,还有些忐忑,眉毛因此而微微蹙着,略显不安地坐在医生对面。
医生快速扫了两眼,又抬头看了看谢臻。那一眼,谢臻就已经在脑子里设想过了最坏的结果,谁知道医生紧接着悠悠道:“哦,没啥大事。”
谢臻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
可下一秒,医生说的话却像是一把屠宰的刀飞速向谢臻旋来,几乎是直奔脖颈而来。
“就是怀孕了。”
谢臻全身狠狠一僵,看向医生的眼神都充斥着难以置信。那一秒,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的那一秒,谢臻觉得脑子里一切有逻辑的东西都变成一团浆糊,他没办法思考,甚至没办法呼吸。鼻腔涌入不了新鲜的空气,反而像是有大股大股的海水往他鼻腔里流动,彻底封死他呼吸的路。
谢臻张口,想要说话却是无声的。他依稀能看见医生的嘴巴在动,可谢臻什么也听不见,耳边是嗡嗡的鸣声,他发痛的腺体甚至都有些要脱离自己的知觉了。谢臻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两把,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医生看出他的异样,委婉道:“beta怀孕是小概率事件,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如果您未来没有打算和女性beta或者是omega结婚的打算,这可能是您这辈子唯一能接触到属于自己孩子的机会。但是这同时也要考虑到您的伴侣,也就是那位alpha的意愿,毕竟beta和omega不同,无法对信息素有所感知,怀孕期间每个周期都需要人工注射alpha信息素的。”
谢臻苍白着脸没说话,腾然站起身,他冲着医生点了点头,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诊断单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科室。
医生坐在原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谢臻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正巧要到下班的点,遇上要好的同事,扯饭后闲篇般地提起刚刚这个beta得知自己怀孕后的奇怪反应。
beta不关乎优劣,也就意味着在第二性别上,永远平庸。优秀的beta能够占据的社会资源也只不过是在优质的alpha、omega,和正常的alpha、omega瓜分后的一小部分。而无论是多优秀的beta,未来的伴侣也基本注定会是个beta,也就意味着未来代代都会是平庸的第二性别。
但男性beta怀孕就另当别论,这恰恰证明他的伴侣是一位相当强大且优质的alpha,未来生出的孩子,成为alpha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高兴才对。
谢臻打车回去的路上,心乱如麻。他靠在车窗边上,看着灯红酒绿的夜景,头越发疼痛。他下意识去抚摸自己胸口前的弹珠,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莫名奇妙烫得谢臻手指发麻。
他浑身上下的血几乎都冷透了。
怀孕……怀上靳时雨的孩子。这他妈的简直就像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这种小概率事件为什么偏偏会降临在他和靳时雨之间,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糟糕的两个人之间产生血脉的联系?
谢臻强大的精神体系险些在这一瞬间彻底崩盘。他手指摸到弹珠上那个谢,眼前又再度浮现吴婉被气到住进医院前声嘶力竭地呐喊,那撕裂的声音和难以置信地谴责还历历在耳。
“你不是说他是弟弟吗?!”
“你们在干什么!!!”
“谢时雨,你狼心狗肺!”
谢臻恶狠狠地闭了闭眼,眼球被风吹得干的厉害,他颤抖着呼吸,试图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频率。谢臻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司机稳稳刹车,他的身子随着惯性向前倾了片刻。
单子被谢臻折得方方正正塞在口袋里,他握拳的手依旧在抖动,他平稳着动作开门下车,步子停歇在小区门口久久不动。水泥灌铅的双腿走不动道,更难为他的是,他该怎么面对靳时雨?
靳时雨今天会想要做爱吗?他又该怎么解释,还是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实话实说。
谢臻从未觉得选择有那么难做过。
每一个选择,似乎都象征着地狱,因为无论如何靳时雨都会知道他怀孕的这件事。除非谢臻现在就回到医院要求流掉它,但这意味着谢臻起码要在医院待上一整天,也意味着靳时雨会亲自找过来,并且目睹这些。
最后谢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有些浑浑噩噩的。谢臻脸色实在难看,以至于打开门后对上靳时雨那难看的脸色时,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靳时雨缓缓走到他面前,仗着高他的那几公分,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底透出森森寒意,他抱着臂,打量着谢臻难看的脸色。
“我不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你今天又去见了谁做了什么,可能发生了什么?”
靳时雨伸出手掰着面色灰败的谢臻的脸,让他的眼神直视自己:“心虚了?”
谢臻神色木然,依旧没有想好该怎么和靳时雨坦白,他下巴被掐的生痛,可却懒得再对这做出什么反应。他目光涣散,盯着靳时雨的时候,总让靳时雨回忆起见完高浩东的那天,谢臻躺在他身下心如死灰的表情。
靳时雨光是想到,整个肺都疼得厉害。
在看见谢臻定位消失的时候,靳时雨胡思乱想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说过话,理由也很简单,只要靳时雨不主动找谢臻说话,谢臻也不会主动向他挑起话头。而向来作为话题主导者的靳时雨,在那天谢臻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后,就莫名将自己置身于冷战的氛围之中,于是他们便没有一句话可讲了。
然而,看见谢臻定位消失的时候,靳时雨连最坏的结果都要想完一遍。他一边说服自己,谢臻这只狐狸只是在故意躲着他罢了,而这种可能性确实占据了接近百分之九十九。
但只要谢臻出危险的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依旧存在,靳时雨就没法儿彻底忽视,可他又顾及那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性中的冷战因素,如此下来终于给谢臻发了第一条破冰信息,却被谢臻这样冷淡回复。
他气的要疯了。
靳时雨拽着谢臻的手臂,发力将他带到沙发上,他脸上的郁色不减,乌压压的,就像是一滩黑水,他贴近谢臻,鼻尖抵在谢臻的脸上,手掌掐着谢臻胳膊的力气越来越大。呼吸炽热,打在谢臻的脸上,谢臻的身体下意识一僵。
靳时雨声音听不出喜怒:“谢臻,从你脚伤到现在,我们才多久没有做?”
谢臻听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涣散的视线也慢慢聚焦,他沉默地盯着靳时雨。靳时雨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红了,像是要哭的样子,谢臻有些晃神,微微皱了下眉毛。
谢臻预料到靳时雨要吻他,在吻即将落下的时候,他不偏不倚地偏开了头,任由吻落在脖颈上。
作者有话说:
哎哟我天终于到了
第26章 诊断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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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瞬间都凝滞了。
谢臻几乎是在那一秒里,就做出了决定。他不会告诉靳时雨这件事,也不会在今天和靳时雨发生关系,他会在明天抽时间出去打掉,然后把口袋里那张就诊单撕个粉碎,无论这样做可能带来的代价会有多大。
他的闪避给靳时雨本就压抑着的怒火带来了一个出口,除此之外,靳时雨心里多的更是委屈。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委屈什么,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酸涩感涌上来,几乎要将靳时雨整个人彻底淹没了。
靳时雨咬了咬牙,捉着谢臻回来,手掌强硬地抵着谢臻的脖颈,吻上去的瞬间便碰出了血。坚硬锋利的牙齿磕磕碰碰,浓郁的血腥味溢出,迅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软舌卷过口腔内的一切空气,周围的一切突然都好像变得稀薄了起来。
谢臻要被靳时雨这般横冲直撞的吻,亲到窒息了。
手掌透过掀开的衣服,覆上他的腰,发烫的手掌弄得谢臻一个激灵,他猛地伸手狠狠推开靳时雨,把靳时雨整个人从沙发上彻底推到了地上。靳时雨后脑撞上茶几,尖锐的桌角磕在后脑上,湿漉漉黏糊糊的血液刹时间就流了出来。
那种血液在头发间,顺着头皮往下流的发麻感,像一条阴暗潮湿的蛇缓缓爬过他的脖子。
靳时雨跌坐在地上,手指摸向后脑,鲜红的血液覆在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