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了防止阵眼被人轻易破去, 他还会在周围设下重重阵法予以保护。
郁徊在其中设阵,陆崧带着人在外面护法。晏宗也在外头,他们都被郁徊赶出来不让接近。
毕竟是笼罩范围极为广阔的阵法, 绘制所耗费的心神极大, 一丝一毫都不能分心。
“郁徊他拿聚灵阵交换了什么?”晏宗相信郁徊不会失败, 所以不像其他人那么紧张,还有时间扭头问陆崧。
陆崧迟疑了一下:“只是一个要求。”
晏宗挑眉:“不能说?”
“倒不重要。”陆崧想想这两人的关系, 再加上也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事,便开口道:“他希望国家不要干预他的任何行动,但也会保证不做太出格的事。”
听完,晏宗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没说什么, 但陆崧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他在听到这个要求后也是这么想的——郁徊以对国家极其珍贵的聚灵阵交换的要求价值并不相当。
毕竟就算郁徊不这么说,国家也没有能力对他做的事加以干涉。
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他借这个要求给国家高层一个保证,告诉他们自己并非一颗定时炸/弹,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
“真是好心。”晏宗低声道。
这不是嘲讽,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毕竟这个做法和郁徊以往表现出来的性格有那么几分不同。
陆崧稍显迟疑,但还是没继续说。
其实郁徊不只有这一个要求,但剩下那个不适合由他告诉晏宗。
他们谈话之际,郁徊身边风起云涌,无形的波动自中间矗立的青年与玉石处迸发出来,让在场除了晏宗的人都不由自主倒退几步,同时又感觉心情舒畅,修为竟也有了进展。
“成功了。”晏宗语气上扬,不等风波平静,便逆风走进去。
他走得稳稳当当,好似一点没受影响,让还不得动弹的陆崧等人心有震撼,意识到他们与晏宗郁徊的差距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郁徊面前的玉石已经消失不见,他双手结印正在收尾,身边时不时电闪雷鸣还带着火花。
晏宗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停在不远处等他全部结束,才抬腿:“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郁徊站在那,笑吟吟道:“怪不得古往今来试图成神的人前仆后继,这种感觉确实美妙。”
成神是自人类之上迈出新台阶,原本自以为勘破的世界突然又有了新的观测角度,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都会让他比上一秒更强大。
而在护国大阵完成的那一刻,郁徊甚至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力量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思索片刻,猜测那可能是古时记载中提过的功德。
当初阻止该隐时也有,但那时与信仰混合在一起,他并没有将二者分辨出来。
“成神确实很好。”晏宗的语气却莫名有几分犹豫。
“你在那面也是龙神候选,虽说是候选,你是龙族难遇的双系,只要没有后起之秀,继任龙神之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郁徊道:“等此间事情结束,你便回阿加西大陆。”
“那你呢?”晏宗问。
虽然是脱口而出的反问,但实际他已经知道郁徊的答案,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执拗地盯着郁徊。
郁徊下意识瞥开视线,口吻轻淡:“我既然成神,自然要固定世界,无法离开。”
而晏宗成了龙神,也需要固定阿加西大陆,那时他们便各自为各自世界的神明,除非找到接任者,否则永无再见可能。
晏宗的呼吸粗重两分,胸膛起伏,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总是这样将我向外推,相信感情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
郁徊不答。
“你拒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晏宗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凑近他,强制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如果真的对我毫无感觉,你不该这么慌乱。”
郁徊想否定,张张嘴却无法说出什么,只好闭口不言。
晏宗和他对视,最终还是放开他,没有强迫他承认。
“我不会放弃,若成为龙神会失去见到你的机会,那不当也罢。”他道,神色严肃,那双冰瞳郑重而锐利,仿佛在立下不可更改的誓言:“我永远在你身边。”
永远两个字他说的轻而易举,郁徊听着却心里一颤。
自从晏宗与他告白后,他听了不少这样的誓言,却一直抱着晏宗迟早会知难而退的想法。但最近不论是为了保护他而翅膀受伤,还是在魔力亏空时仍旧义无反顾随他面对强敌,每件事都能说明晏宗对他的心意并无任何虚假。
他如果再不讲理地拒绝下去,好像是在玷污这份情感。
思及当初契约中传来晏宗内心的情感,郁徊的表情怔忪几分,微微叹了口气。
“等你发/情/期过后。”他轻声道。
他说得含糊,晏宗却喜上眉头,眼睛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
陆崧在那面瞧他们氛围不对,一直不敢上前打扰,直到他们中间那股凝重感散去,才急忙道:“护国大阵成功了吗?”
“自然,你可以让人来试一试。”郁徊笑道:“阵法核心就在此处,我设下多重阵法保护,现在大抵没人击破,但等日后指不定会有惊才艳艳之人出现,还是要严加防守。”
而且他用的是极品玉石,虽然天生地长的玉石中蕴藏灵力,但与正规的灵石还是差不少,这么多玉石也不过能支撑十年大阵。
将所有注意事项与陆崧仔细叮嘱一遍,郁徊这才看向晏宗,神色间却有几分别扭:“先学几天古英语,再去国外。”
第77章 热
大街上和郁徊想的不同, 看起来十分冷清,实际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各个隐蔽的角落都有全副武装之人。
底层的秩序已经完全混乱, 又是可以持/枪的国度,自从世界混乱后没多久,上街就已经是把脑袋捆在裤腰上的行为了。
危险不但来自奇异诡谲的生物,还有抢夺物资的人类。
他们甚至连网络都差不多断掉,能在哪里连上网纯熟运气, 甚至也可能今天能连,明天就连不了。
这里才像是真正的末日来临前,郁徊打量一周, 才扭头对晏宗道:“你确定该隐在这?”
这里混乱无序,最主要的是他并未察觉到该隐的气息。
“他隐藏得很好,但依旧有几丝味道泄露。”晏宗微微眯起眼,裹着寒芒的目光一扫而过, 吓退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嗅觉果然还是龙族灵敏。”郁徊喃喃一声,抬手拍拍他:“那就交给你了。”
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他们离开得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其他人再试探得将目光移来时, 那两个突然出现在街道中的陌生面孔已经消失不见。
没人看到他们是从哪里离开的。
“说起这面的神, 最出名的就是耶稣。”郁徊被晏宗带着瞬移,还能抽空分析:“正常来讲, 想要见到耶稣,应该是需要到教堂去。”
但谁又能说得准,万一这个神明苏醒后并未去教堂,而是去了别处……想要寻找一个神明的踪迹并不简单。
难找就让对方主动出现,郁徊并不觉得他们还有时间一个一个去寻找他国的神明。
甚至连这些家伙是否苏醒都未可知, 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
晏宗一直默不作声听他分析,瞬移对他来讲不过是空间的运用,在他人眼中只有一瞬的变换,对他却是可以控制的,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让空间的变换对他而言无限放慢。
比如现在,光陆流离的空间隧道中,青年的神色无比鲜活。他这时安静地靠在自己身上,乌黑柔软的发丝被微弱的气流轻轻向后扫过,露出些许光洁饱满的额头。
自他在这具身体内重生已经过去许久,病弱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脸色不再如以往那样病态的苍白,而是如同白釉般细腻,又泛着健康的粉。
形状姣好的唇微微抿着,可爱的唇珠让晏宗升起想要吸吮的念头。
当然,这个冲动的想法马上被他打消——他可不想被郁徊揍一顿,更何况,郁徊刚刚才同意在他发/情/期过后重新考虑二人的关系,他没必要这么冲动。
对一般人类来说,三年很长,甚至会怀疑是不是对方拖延的说辞,但是对法师和龙族来讲,三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晏宗已经在思考郁徊答应他的告白后,用什么姿势庆祝了。
虽说是无限拉长,但也并非真的无限,他将青年的面孔以目光描绘数遍后,瞬移结束,他们站在光线黯淡的小巷中。
郁徊的眉头皱了起来。
并非因为脏乱的环境,只是这里有股冲鼻的血腥味,不单是人类的血,味道十分奇怪,很难想象该隐作为吸血鬼始祖竟会藏身于此。
“你还闻得到他的气味吗?”他扭头问。
晏宗也皱起眉:“很杂乱,而且血腥味太重……我只能确定他确实在这里。”
嗅觉太灵敏也不好,至少这里对龙族来讲无异于人类掉进粪坑。
晏宗没立马转身就走或一口龙炎全部烧光,已经是看在郁徊找该隐还有用上了。
“你觉得找个人问问能问出来吗?”郁徊摸着下巴沉思。
“有人来了。”晏宗忽的道,并且立刻挡在郁徊身前。
没过两秒,郁徊也听到了,重重的踏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体味,还混着骚味。
在场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皱起眉。
如果这里的味道是该隐的护身符,那他已经成功了一半,郁徊甚至起了打道回府,拐弯去找耶稣的念头。
耐心等了一会儿,来人才终于现身,他浑身长满深灰色的毛发,脸部也被毛发覆盖,头顶则顶着两个耳朵,身后是一看就疏于打理的杂毛尾巴。
从体态特征来看,他已经脱离了人类范畴,而更像是记载中提到过的狼人。
“我记得记载中说狼人与吸血鬼是死敌。”郁徊低声道:“该隐躲到狼人的地盘了?”
说不定是想祸水东引,但也可能预料到敌人会这么想,于是他确实待在这里。
之前晏宗说过,该隐一定在这儿,所以大概是后一种可能。
狼人见了他们,似乎被气势所摄,在原地紧盯片刻,森绿色的眼睛仿若饿狼一般狡诈残忍。他没有立刻扑上来,但似乎也没有与人交流的能力,而是不断在嗓间发出高低不断的狼嚎声。
“他在召唤伙伴。”晏宗突然道:“不会说话,只能嚎叫,大概是狼人中最低等的守卫。”
“他能召唤来更高级的吗?”郁徊来了兴趣,愿意为自己的兴趣再忍受一段这个味道:“狼的队伍中等级分明,狼人大概也一样,也许狼人的首领足够强大,也足够有趣。”
就像好奇吸血鬼的身体构造一般,他对狼人的构造也很好奇,这种仿佛直立的野兽据说还能变成拟人态,只可惜面前的狼人品级太低。
晏宗欲言又止。
他意识到该隐肯定了解过郁徊,知道他的性格,才故意选了狼人的领地藏身。狼人中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对实验体的热情会绊住郁徊的脚步,为他争取逃脱时间。
“安心,我不会耽误时间的。”郁徊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神色,却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慢条斯理道:“我从不会因为兴趣耽误正事,反正一时半会儿不会灭族,之后有空再来也一样。”
“或者我去抓该隐,你留在这儿玩……做研究。”晏宗差点嘴瓢,还好说出一个字便硬生生转变。
郁徊已经是神明,别说是几个狼人,就算是整个狼人领地的人都来,也伤不到郁徊,所以晏宗很放心让他单独留下。
“好啊。”郁徊就在等他这句话,闻言笑道:“那你加油,可别被该隐跑了,我还有事问他。”
晏宗点头,神识探出,没一会儿便确定了方位,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