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长公主大惊,屋内本只夫妻二人,长泰长公主还是掩口压低了声音问丈夫,“难不成,大哥喜欢的是江伯爵?”
李宣点点头,深觉他大哥命苦。
长泰长公主也不禁叹气了,道,“这可难了,如江伯爵那样的人物,在哪儿能再寻一个来呢?”
李宣深以为然。
夫妻俩很是感慨了一回李九江婚姻路上的坎坷,长泰长公主道,“大哥也是,既是对江伯爵有心,如何不早说呢?”
李宣道,“你忘了,江伯爵是女道之身呢。”
长泰长公主不以为然,“凭咱家的脸面,女道不女道的,又有什么要紧?出了家还能还俗呢,何况女道了。”
李宣也是直叹气,深为他家大哥惋惜,道,“倘不是江伯爵出事,怕大哥还不肯说出来呢。”
长泰长公主也深为这桩亲事可惜,如长泰长公主这般高贵,也是乐于有一个江伯爵这样的妯娌的。
夫妻俩感慨一回,夜深方才相拥睡去。
李宣很是怜惜他家大哥,自此后让妻子对大哥那里再加多照顾些,虽大哥官高位显,到底家里没个女主人呢。
李九江并不知他给他弟怜惜了一回,他照样当差,照样过日子,生活一如往昔。
倒是谢皇后千秋前,赵时雨自西蛮还朝。
这一去,倒有半年之久。赵时雨把西蛮各部落都走了一遍,收获颇丰,给朝廷也带来了新的情报,连带着西蛮王的近况,赵时雨也有自己直观的判断,他道,“西蛮王眼下瞧着还算硬朗,他诸子都分封了草原,各有各的地盘儿人马。西蛮王留了第四子在身边,已册了王太子。”
昭明帝点点头,问,“和顺长公主如何?”
赵时雨道,“长公主很好,臣到了西蛮王城,第二日就去给长公主请安,临行前,长公主还说,让臣代她向陛下娘娘请安问好。”
昭明帝此方放下心来,因谢皇后很关心和顺长公主,赵时雨还跑了一趟凤仪宫。赵时雨倒不是头一次见谢皇后,但,正式拜见是头一遭,待行过大礼,谢皇后赐座,赵时雨恭恭敬敬的在绣凳上坐了。谢皇后问的都是和顺长公主的事,谢皇后道,“长公主在西蛮吃食上都吃什么?”
赵时雨道,“多是西蛮吃食,奶类肉类颇多,西蛮王知公主尊贵,还令人在外采购咱们东穆的米粮,以供公主享用。”
“公主穿戴如何?”
“身上颇多珠玉,已是西蛮王妃的打扮。”
“公主气色可好?”
“甚佳。”
“公主都说过些什么?”
这能混到御前的,就没一个简单的,如赵时雨,一去西蛮这小半年,竟还能记得当初与和顺长公主请安时的一言一行,这会儿竟能丝毫不差的同谢皇后学一遍。谢皇后细致听了,此方放下心来,看来,和顺长公主是真的在西蛮站住了脚。谢皇后对赵时雨亦颇为和颜悦色,道,“你远道归来,也辛苦了。”命人拿些参葺药材赏了赵时雨。
赵时雨谢恩后恭恭敬敬的退下。
赵时雨得了十来日的休假,昭明帝对他的任命就下来了,昭明帝并不是一道外放的圣谕就打发了赵时雨,昭明帝是亲自与赵时雨谈的,他道,“当初大哥就藩时,就同朕这个念叨你,非要你过去陕甘。大哥的眼力,一向不咋地,就是看时雨你看得最准。故此,这次出使西蛮便让你去了。陕甘那里,自谢驸马回帝都后,一直也没个太得力的人,你便去西宁那边儿任安抚使,离大哥也近,如何?”
赵时雨能如何呢,唯感激涕零的谢恩罢了。
昭明帝对赵时雨颇多叮嘱,包括晋王那里,也要赵时雨多留心,道,“晋王是个大咧咧的性子,他倒还听时雨你的。他又一向肯亲近于你,倘晋王有什么事,你多劝着些,不要让他冒失了。”
赵时雨正色应了。
赵时雨走马上任,转赴西宁任安抚使,赵时雨去了西宁关后,晋王还特意来了一封超长的折子来感谢昭明帝,说昭明帝有信用,把时雨派了过去,还说自己会好生照顾时雨云云。
昭明帝摇头笑道,“还不知谁照应谁呢。”
谢莫如道,“赵时雨此人,心术还是不错的。先帝当年派他到晋王身边,晋王得益不少。”
昭明帝深以为然,转而提到另一事,与妻子商议道,“齐王夫妇就要来帝都了,温庆与王太子的亲事定在腊月,待得成亲,就是年了,我想着,留齐王夫妇在帝都过年吧。”
谢莫如笑,“齐王与齐王妃都是个细致人,这会儿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在帝都过年么。一则也看看世子,二则也能多陪一陪皇贵太妃。要是他们赶得及,倒正好赶上我的生辰。”
昭明帝笑,“定在你千秋前过来的。”
昭明帝这话不差,齐王夫妇非但在谢皇后千秋前到了帝都,还给谢皇后送了重礼,以贺谢皇后千秋之喜。帝后于凤仪宫设家宴,款待齐王一家,连带着谢皇贵太妃也出席了。谢皇贵太妃苍老许多,以往的明媚美貌悉数散去,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只是两年未见,母亲便老迈至此,齐王心下甚为酸楚,于宫宴上却是不好表现出来的。待得第二日,母子说私房话时,却是知道谢皇后对后宫十分宽厚,母亲皇贵太妃的份例更是只有多没有少的,而且,供上来的都是上上等的东西。谢皇贵太妃自不会与儿子说她与谢皇后的旧日恩怨,只笑道,“你也想想我现下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你父皇在时,还有吃穿打扮的心,当时只怕老了,不再得他欢心。你父皇一去,我们这就叫未亡人。那吃穿打扮的心就淡了,自然就老了。老有老的好,以往怕发胖,甜的都不大敢吃,现在也不禁口了。每天到太皇太后那里说说话,服侍服侍她老人家,帮着打理打理慈恩宫的琐事,太皇太后的凤体大有起色呢,现下扶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能走几步了,只是说话还不大清楚。你见着太皇太后没?”
齐王道,“已经给皇祖母请过安了,夏大夫真不愧神医。”
“可不是么。”谢皇贵太妃道,“帝后奉太皇太后甚孝。”谢莫如始终是那个滴水不露的谢莫如。
谢皇贵太妃只管捡着好的说,又问齐王在封地可好,齐王道,“自小在帝都,不知外面如何。齐地物产丰饶,极好的地方,儿子与王妃都好,母妃只管放心就是。”
谢皇贵太妃此方说起温庆的亲事来,道,“那个北凉王太子,皇后娘娘还让我见了一回,相貌瞧着是个温和的,现下咱们东穆话说的也很不错了,在国子监研究学问。温庆嫁了他也是在帝都过日子,你们不用太记挂,有我呢。陛下与娘娘是个长情的人,赵大人出使西蛮回来,听说和顺长公主在西蛮都好。李家那案子总算是结了,一家子都回了老家过活。可见,和顺长公主之功,陛下娘娘心里是有数的。温庆出身宗室,身负皇家血脉,且北凉王太子正有求于我朝之时,这联姻,倘温庆争气,帝后也会知她功劳的。”又问孙女的情况,听说孙女颇是明理,对这次联姻也很看重,谢皇贵太妃此方放下心来,让孙女好生备嫁。
母子俩说了半日的话,齐王中午就在母亲这里用的饭,齐王妃带着闺女则在凤仪宫吃的,齐王妃笑,“原是想着,开春就送温庆过来,后来得知她这吉日定在腊月,我们也偷了个懒儿,趁还有空多为她置办些嫁妆。这会儿过来帝都,一则是送温庆待嫁,二则给陛下与皇后娘娘请安,三则也是想求个恩典多住些日子,待过了年再回封地。”
谢莫如笑道,“王妃哪里的话,原就是想让你们在帝都过年的。”又同温庆说了些话,见温庆应答都还妥当,知道齐王妃必是在家都教过了,谢莫如笑着赞了几句。
待得午膳后,齐王妃带着闺女去了婆婆那里,婆媳祖孙自然又有许多话说,齐王一家是下晌方告退出宫的。
谢皇后千秋自然又有一番热闹,千秋之后,就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了。
此次秋闱,谢柏两子谢持谢拓都参加了考试,及至重阳前后出了桂榜,谢莫如尤其恭喜了宜安公主一回,谢持谢拓均榜上有名,难得的是,谢持排名第八,谢拓就差了些,跌出了前一百,排名一百二十三位,但,桂榜不似春闱杏榜,还讲究一榜二榜三榜来着,三榜与一榜二榜比乃天壤之别。秋闱就是论排名,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就是举人了,最后一名,也是举人。举人与举人之间,并无高下之分。
宜安公主两子得登桂榜,谢莫如恭喜她时,宜安公主也是喜色盈腮,笑道,“这样的小事,不想竟惊动了娘娘。”
谢莫如温声道,“娘家人有出息,我自是高兴的。因我如今居于后位,谢家被赐承恩公爵,便成了外戚之家。外戚之家,人们说起来,有羡有妒,羡妒者,皆慕外戚之家的荣宠。外戚之家自然尊贵,只是,自古以来,观世家大族,或一时因后妃而荣,但有哪一个世家大族是靠着后妃而立于当下的呢?没有,一个都没有。如谢家,眼下自然荣耀。外面人奉承起来,定是打叠着千百种花样的。谢家子弟,有一分好处遂说成三分,有三分夸耀成五分,倘有七分,便是完人了。这是外头人奉承。可有一利必有一弊,外戚之家,亦是如此。如外戚子弟,辛苦当差,考评上优,别人不见得认可你当此差时费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辛苦,或者会说,他能升迁,皆因其后族所致。我所担忧者,亦非是我与公主,我等此生如何,已可看到了。谢家之难,难在我等之后。子弟是依旧上进,以书香立世,还是盛极而衰,自此泯然众人呢?”
宜安公主这些年的历练,闻谢莫如此言亦颇有感触,道,“娘娘说的,驸马也是有所忧虑呢。”
谢莫如笑,“我也只是一说,孩子们都明白上进就好。”又问宜安公主,谢持谢拓兄弟可要参加明年春闱。
宜安公主笑道,“驸马说,阿持的文章,春闱倒可一试。阿拓则要差一些,尚在两可之间。本不欲令阿拓明年参加春闱,可他也想试一试,只当多些考试经验吧。”
谢莫如道,“这也好。”待宜安公主告辞时,命紫藤取了好些纸墨给宜安公主,说是给两个小堂弟的。
宜安公主代儿子谢了谢皇后的赏赐。
待得回府,与谢柏说了谢皇后的担忧,谢柏道,“皇后娘娘向来远虑,谢家之困,怕就在二三十年后啊。”
宜安公主道,“家族兴衰也是难免,要我说,现下亦无需太过担忧,只要好生教养子弟,约束族人,便三十年后,咱们这一拨老人去了,也是不惧的。”谢家因谢皇后得赐公爵,昭明帝极重谢皇后,对谢家颇多荣宠,如谢芝谢兰谢玉三人起复,都是一等一的好缺。谢持谢拓谢拙三兄弟较堂兄们年少些,如今考取了功名,凭谢家如今声势,前程自然是差不了的。起码只要谢皇后一日不倒,谢家子弟的前程就是妥妥的。但,凡事盛极而衰,谢皇后便是一路顺遂,终有离世之日,那时才是看谢家兴衰之时呢。
此为世事轮回更替,便是谢柏才智,也是无法的。
无非就是夫妻俩说一回,彼此宽一宽心罢了。
其实,这说起来就是谢家矫情了,殊不知眼下多少人家眼红谢家呢。还盛极而衰,那也得有盛才能衰啊,咱们多少家族想盛都没这机会,你家就开始发愁衰的事儿啦!你家想的也忒远了点儿吧!
盛有盛的烦恼,衰有衰的苦处。
重阳前后,大郎二郎再得两子,昭明帝又得俩皇孙,龙心大悦,大手笔的赏赐了皇孙后,高高兴兴的迎来了自己的万寿。过了万寿节,帝后又带着一大家子去汤泉宫过冬了。
待得年前,陕甘总督朱雁回帝都述职。
朱雁也是昭明帝手里的老人了,昭明帝年轻时就藩闽地,朱雁便是闽安知州,后来朱雁一路升迁,直至总督位,既是他的运道,也少不得昭明帝的提携。朱雁如今也不过四十几岁,竟做得一地总督,封疆大吏,不得不说是官运亨通了。
朱雁回帝都述职,朱家自是阖家喜悦,但朱家大老太太又没忍住心中愁绪往谢老太太这里跑了一回。如朱大老太太这样的身份,儿子都做到一地总督了,她老人家家里老封君一般,晚辈们竞相孝敬,还能有什么愁绪呢?偏生朱大老太太还真有一件让她愁的了不得的事,便是朱雁的亲事。朱家大老太太一想到这个儿子的亲事就要捶胸口的,道,“我这辈子,倘不能见阿雁成亲,便是死了,也闭不上这个眼,咽不下这口气的。”
谢老太太近来出门少了,见着娘家大嫂子,想到朱雁的亲事,也不由跟着叹气,道,“帝都这些年,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要是说那没息的孩子娶不着媳妇,这还有理。可这也不知怎地,怎么越是有出息的孩子,在亲事上越是难呢。”
朱大老太太深有同感,道,“可不是么,直愁的我恨不能上吊。”
“想想内阁还有个李尚书,也是四十好几了,无妻无子的。”
“阿雁年纪比李尚书还大两岁呢。”朱大老太太更愁,道,“明白人不成亲不生子,糊涂人生了一窝又一窝,哎,世间往哪儿说理去。”
谢老太太道,“江伯爵这两年都没音讯了,嫂子也把江伯爵的事儿说与阿雁知道,叫他死了这个心才好。再问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咱们不拘家世,只要人好,阿雁看得上,纵寒门小户人家,也成。”这个时候,就别挑啦。再挑下去,便是娶上媳妇怕也生不出孩子了。
朱大老太太哪里还敢挑人家啊,她道,“我早就这么说了,他只要肯娶,我啥都不讲究,只要是个女的就成啊!”她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出息又上进,偏生这般怪癖,朱大老太太在媳妇的选择上早就不讲什么门当户对啊之类的了。只要儿子肯成亲,叫她把媳妇供起来都行啊!
谢老太太问,“阿雁真的不是还放不下江伯爵?”
“真的不是,可我叫他成亲,他就说没见着合适的。”朱大老太太愁的直叹气。
谢老太太道,“什么才叫合适的?貌美的,贤惠的,能干的,聪明的,帝都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呢,他就都不合适?”
朱大老太太唉声叹气,“他爹为他这个亲事啊,哎,父子俩昨儿又闹了场气。我就劝太爷,消停一二吧,这也不是突然这样。”
“生气又有什么用?阿兄这把年岁,怎么还这般大气性?”又为娘家哥哥担心。
“这不是想到阿雁的亲事急的么。今我们还在呢,待我们这老爹老娘的一蹬腿儿去了,他以后要如何?真个死了也不能松心。”朱大老太太道,“我为这小子,着一辈子的急。”
“儿子不都一样么。”
“我哪里有妹妹你的福气哟。”朱大老太太很是羡慕这个小姑子,年轻时丈夫争气,小姑子是正二品夫人诰命,待老了,家里又出了皇后娘娘这样的荣耀,小姑子更进一步,成了一品国公夫人。这样的福分,看遍整个帝都又有几个。更有福的是,小姑子家的孩子都正常啊,到了年岁,该成亲的成亲,该嫁人的嫁人,再没有她家这个古怪的。
谢老太太闲来帮嫂子出主意,道,“要不,你请些闺秀家去,让阿雁悄悄儿瞧一瞧,说不得有合眼缘的呢。”
朱大老太太道,“这法子,我十年前就用过了,不中用。有些姑娘挺好,我看着,既懂事又乖巧,阿雁却嫌人家年岁小,说不到成块儿。你说,咱们再如何,怎么也得给孩子张罗个大闺女吧。那年岁大的,不是早成亲的,就是寡妇啊!”虽然朱大老太太说啥都不挑,只要女的就成,但也不能看着自己正二品大员的儿子娶个寡妇吧!
听到这儿,谢老太太心下一动,坐直了身子道,“嫂子真给我提了醒儿,年岁大些的,也不一定是寡妇,也有和离的呢。”
朱大老太太十分为难,可为了儿子能有个后,咬咬牙道,“只要阿雁愿意,和离的我也愿意。”
“看嫂子你想哪儿去了,别以为和离的就没身份了。眼下帝都就有两位和离的贵女,一位是寿宜长公主,秦驸马出了家,听说陛下已说了,可令寿宜长公主另择夫婿。另一位是前六王妃铁氏铁王妃,眼下虽还是王妃,陛下当时在朝可是说的明白,铁王妃可改嫁,只是改嫁时要收回王妃诰命。”谢老太太自己说着就来了精神,与娘家嫂子道,“这二人,可都是好姻缘啊!”寿宜长公主不必说,这是今上的妹妹,长公主的身份自然端贵。还有便是铁王妃了,这位王妃委实是没运道,嫁了个糊涂王爷,幸而今上开明,铁王妃守完一年的夫孝,已是自静心庵搬回娘家过活去了。铁家亦是帝都名门,不然当初先帝也不能自他家选皇子妃呢。
朱大老太太寻思一会儿,公允的说,这两人的身份,不论哪个,配朱家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出身,纵和离过的,朱大老太太也十分愿意,只是有些难为,道,“这事儿,可怎么个操持法儿呢?”
两位老太太都是这把年岁的人了,身份也都是有的,见识亦是不缺。谢老太太想了想,便有了主意,“两位都是贵女,不好轻去唐突,且这事绝不能大张旗鼓。最好是嫂子你先去探探阿雁的口风,倘阿雁有意,咱们再说别的。倘阿雁无意,咱们万不能失礼的。不然,别亲事未成反结仇怨。”
“你这话很是。”朱大老太太十分认同小姑子的提议,因得了这主意,她也没在小姑子这里留饭,便急火火的回家去张罗了。
有时,事情就是这般凑巧。
就像朱雁,光棍了几十年的人了,比李九江还要年长两岁的老光棍。
要说朱雁对江伯爵有多深情,其实不至于。就是朱雁自己在被江伯爵拒绝后,也不再提此事了。他不成亲,也不是眷顾谁,就是如他所说的,没遇着合适的。
什么是合适,合适的标准是什么,这又很难说清楚。
但,如果遇到那个合适的,立刻就能明白的。
就像朱雁与铁氏。
这俩人的亲事,是宜安公主牵的线,当然,如今不能叫铁王妃了,该叫铁氏。
昭明帝恨六王恨到了骨子里,当初六王死了也只是以国公礼葬,铁王妃能再嫁,亦是昭明帝乐见。如六王那样的浑人,也不配有人为他守节!
故此,昭明帝听闻这桩亲事,还挺高兴,笑道,“我早说不禁铁氏改嫁的,铁家是个讲礼法的人家,六王死后,铁氏还守了一年,已是仁至义尽。少鸿(朱雁的字)亦为朝中重臣,铁氏品行贤良,我当赐婚。”支持弟媳妇改嫁不说,他还要赐婚!
谢莫如笑,“他二人都是青春老大,想来这亲事也不会拖的,既陛下赐婚,待得他们大婚,我也赐份贺礼。”
昭明帝笑,“极是极是。”
朱雁与铁氏这桩亲事,纵使成了,也从未想过能有赐婚的体面。
不过,昭明帝能亲赐亲事,令朱雁铁氏少了诸多流言纷扰,二人心下自是感激。二郎还亲自给曾经的六婶送了份贺礼,铁老夫人与小女儿道,“你大姐姐今已再嫁,我这一辈子的心事总算放下了。”
这位小唐太太小铁氏道,“看娘说的,我早说过大姐姐有后福,如今怎样,再嫁也是正二品诰命。”说着,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娘家嫂子铁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