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瑾见到崔莺,赶紧磕头行礼, “娘娘, 是臣的错了,臣大错特错, 困于自己的执念,最后伤人伤已,害死了嘉嘉, 也差点害了娘娘。求娘娘准许臣见嘉嘉最后一面, 送她入土为安,求娘娘准臣去守皇陵,守在嘉嘉的陵前忏悔,求娘娘准臣的心愿。”
“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姜怀瑾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垂眸遮挡眼中黯然的神色,他想过崔莺必不能轻易便原谅了他,于是他对匍匐在地,对崔莺磕了一个响头, “臣知道臣百死莫赎。还请娘娘治罪!”
姜怀瑾是真心悔过, 无论是赐死还是流放,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 他都能接受。
“如今齐国太子亲率大军压境,本宫要将军带兵出征,将齐国大军驱逐出境,以此来将功补过。你可能做到?”
姜怀瑾一怔,他没想到崔莺说的不会便宜了他,是让他领兵。
“怎么?姜将军做不到?还是姜将军惧怕了?”
姜怀瑾以额触地,在地上重重地一磕,“臣愿立下军令状,臣愿带兵驱逐齐国大军,若是此役未获胜,臣便以死谢罪!”
如今大熠内忧外患,已经没了能带兵打仗的将才,陆庭筠有重伤在身,他又怎能带兵去对付齐国太子,姜怀瑾已经决心认错,痛改前非,此次领兵,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姜怀瑾。
“本宫让你今夜便护送本宫回京,你只有三日的时间,便要带大军出征。”
姜怀瑾喜得连连磕头,“臣必不辱使命,请娘娘放心。”
崔莺的意思是他可以入京,还有三日的时间里,去皇陵,亲眼见着魏嘉嘉入土为安。
潇鹤赶紧劝道,“皇后娘娘的伤还没好,如今娘娘的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连夜赶路。”
崔莺看向落日渐渐地西沉,“我只有亲眼见到他,我才能安心。”
潇鹤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地道:公子可别怪我啊,我尽力劝过了,但娘娘却执意要返京。
*
夜已深,延明宫里灯火通明,陆庭筠仍在批阅案头已经堆积成山的折子,魏炎轻叩书房的门而入,跪着行了叩拜大礼,“老师,如今朝中文武大臣都请命让老师称帝,老师时常教导炎儿要心系百姓,心系大熠,如今大熠有难,齐国大军压境,炎儿恳请老师称帝,没有谁比老师更合适当皇帝。”
陆庭筠帕子捂嘴轻咳了一声,帕子上留下了几点浅浅的血迹,他的身体受了重伤,已经虚弱到了极致,重伤剧痛难忍,他需不断忍受这锥心刺骨的痛苦。
他皱了皱眉头,“臣答应过你的母后,要将让你坐上高位,要让你当皇上。臣必定尽心辅助殿下,让殿下成为一代明君。殿下不必在乎那些大臣的话,殿下是魏氏正统,殿下才是大熠的皇上。”
他强撑着起身,去搀扶魏炎,“臣和你的母后会站在你的身后,成为你的后盾。”
“不……”魏炎痛苦地摇头,“老师知道炎儿根本当不了皇上,炎儿甚至惧怕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若是炎儿坐上这个位置,会日日做噩梦的,求老师放炎儿出宫,炎儿只想过寻常人的生活,就像母后期许的那样,一辈子平安平淡的活着,除了老师,要是换成任何人登上皇位,炎儿都无法善终,求老师原谅炎儿的自私和胆怯,炎儿注定要辜负老师和母后的希望了。求求老师了。”
兵部尚书张睿已经携文武百官在宫外跪了一夜了,齐国强势陈兵压境,除了陆庭筠无人能助大熠度过这场危机。
只听张睿朗声道:“文武百官联名上书,恳请陆相救大熠于水火,恳请陆相称帝。”
文武百官齐声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
文武百官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魏炎再劝道:“老师,如今您称帝是大势所趋,请老师为了炎儿,为了天下的百姓,请老师答应称帝!”
“恳请陆相救救百姓,救救大熠!”
“恳请陆相救救百姓,救救大熠。”
文武百官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他们的声音都嘶哑了,那声声情愿响彻了整个皇宫。
陆庭筠牵着魏炎的手,推门出去,“都起来吧!”
张睿不觉热泪盈眶,激动地对同僚说,“陆相答应了,不,下官应该改口称皇上。”
文武百官以额触地,对陆庭筠行叩拜之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群臣山呼万岁,只有陆庭筠称帝,才能真正地稳住局面,大熠才能解决危机,顺利地度过难关。
登基大典办得很仓促,陆庭筠没日没夜地在御书房中和大臣商议出兵的方案。
这一夜,更鼓已经敲响了三声,三更天已过,张睿才从御书房离开,陆庭筠正在处理从兰州和肃州传来的军情急报,对随身伺候的太监王贵道:“去给朕换一盏提神的茶来。”
可等了许久,却不见王贵前来奉茶,而王贵已经不知去向,他正要起身自己去添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皇上,还是由臣妾来伺候您吧!”
陆庭筠手中的茶盏砰然落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他悄悄摸出帕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按耐住想要将崔莺抱入怀中的冲动,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坐下,“娘娘今日来得正好,朕过几日便会对外宣布娘娘病逝的消息,将娘娘和炎儿送出宫去。这也是朕对你的承诺。”
崔莺一句话也没说,而是走到陆庭筠的身边,为他倒了一盏茶,“巧了,本宫今日来,也是来向晟安讨一个承诺的。晟安可还记得自己对本宫的承诺,承诺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我为妻,不知晟安可还记得?”
“朕……”
见到崔莺那灼热的眼神,陆庭筠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是因为你受了重伤,太医料定你活不过三十五岁?还是因为你对止疼药产生了依赖,发作起来头痛难忍,甚至夜夜难眠,你担心会拖累了我?还是因为你嫌弃我二嫁的身份,不愿娶我?”
陆庭筠发出了一阵剧烈地咳嗽,“潇鹤,你给朕滚出来!”
“是我逼他说的,皇上就别怪他了。”
才三日不见,他便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脸颊看上去也有些凹陷。崔莺见到这般憔悴消瘦的模样,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背过身去,悄悄地擦拭眼角的泪,“我再问皇上一次,皇上是不是不愿履行承诺?皇上是不是真的愿意放我离开,即便我根本不在乎皇上能活多久,愿意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
久久等不到回应,崔莺伤心得转身离开。
她却被陆庭筠一把叩住手腕,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拥吻着她。
“朕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你离开,你却亲自送上门来,朕后悔了,朕不放你走,这辈子都要将你禁锢在朕的身边!”
“可方才皇上还说要送我出宫?”
“是哪个混账说的,朕要治他的罪!”
“分明就是皇上……啊!”她一把被陆庭筠打横抱起,他抱着她出了御书房,去了坤宁宫,陆庭筠凑近在她的耳边说:“莺儿知道吗?这几次朕都宿在坤宁宫里,只有这样朕才会觉得莺儿还在朕的身边。怎么办?朕已经离不开莺儿了?”
他抱着崔莺走向那张牙塌,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倾身而下,双手撑在崔莺的身侧,“朕让钦天监赶紧测出大婚的吉日,朕要娶你做朕的皇后。”
他的手熟练地探向她的腰间,勾住腰间的绸带。
而后落吻在她柔软的唇上,吻住了她的耳垂。
崔莺轻喘了一声,“皇上换了,皇后却没换,难道皇上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娶谁做皇后由朕说了算,朕又何惧天下人会如何想朕。”
崔莺勾住他的脖子,解开了他的衣带,“晟安,让我看看你肋下的伤口。”
陆庭筠一把抓住崔莺的手,“朕怕吓着你。”
崔莺却抬手轻抚了上去,肋下的伤口已经结疤,疤痕很长一直延伸至腹部,她俯身亲吻在疤痕之上,“晟安,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如此重的刑罚。”
他将崔莺揽进怀里,“那朕便罚你,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朕的身边,一辈子都陪着朕。”
陆庭筠翻身下压,却被崔莺一把推开,“皇上,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皇上不能再这般放纵了……”
“莺儿,你是说朕就要当父亲了?”
陆庭筠激动地起身,将崔莺一把抱在怀里,兴奋得原地转了几圈,“朕要当父亲了。”
“好了,皇上,我的头有些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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