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生生冷声道:“令燕军将士寒心的是朝廷,不是王爷。这些年来,王爷自掏腰包给燕军花,花的还少吗,只是如今不比往常,收不上商税,王爷的钱少了,不能再给燕军那么多,给少点行不行?难道燕军会抱怨,燕军的将士都是那种碗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的愚蠢自私的人?”
一个向来以燕军为重的胖胖的中年幕僚忍不住抱怨道:“之前朝廷克扣燕军的军饷、粮草、装备以及北方的各种费用,但是好歹给一点,自从内战开始,朝廷一个铜钱都不给,那些保皇派还想让我们燕军出兵去打楚军,真是脑袋进尿了!”
“大周国又不是只有燕军,再说,燕军离国都几千里,等燕军赶过去,楚军怕是已经拆了国都,楚王也占了皇宫,哼,黄花菜都凉了!”
“若不是楚王谋反,大周大乱,我们燕城的商税也不会降价,这一切都怪楚王私心太重,为了自己,把天下人拖下战火。”
“楚王谋反也是被陛下逼的,楚军跟我们燕军一样被朝廷克扣军饷粮草。”
几个幕僚由商税又说到了内战对北方的影响。
周冰心事重重,缓缓道:“向隐商征收商税一事再议。”
邓先生一听周冰话里意思想收隐商的商税,只是缓一缓,自己的提议被采纳,心花怒放,挺起胸脯高声道:“王爷英明。小人这就回去起草向隐商征收商税的条款细则。”
董先生出了议事厅,朝邓先生深深的望了一眼,而后拂袖而去。
一个红脸老头幕僚追了上来,“董老弟,我和你的观点一致,此时为了北方的稳定,不能向隐商征收商税。”
董先生扭头,见是向来行事低调却十分有才华的曲先生,心里倒是没有觉得意外,感慨道:“只可惜我无法说服王爷、世子。”
曲先生低声道:“你、我或许说不服王爷、世子,不过,有一人应该能够说服他们父子。”
“何人,难道是太妃?”
“非也。”曲先生表情十分神秘的道:“乃是太妃的外甥江公子。”
“原来是他。”董先生目光灼灼,一把拉住曲先生的手腕,“曲老这就与我去见江公子,请江公子来说服王爷、世子。”
“江公子在燕城作坊,倒是离王府不远。你得陪我坐马车,不然我这把年纪在结了冰的官道上骑马,得把老骨头颠簸散架了。”
“我都依你。”
曲先生抬了抬手,问道:“我们这般兴冲冲的去找江公子,就怕他跟我们的意见不同,万一他也支持收隐商的商税呢?”
董先生自信满满的道:“他若是支持,那我倒要听听他的高见。看看我能说服他,还是他能说服我。”
曲先生道:“不是你一人,还有我。”
当日,燕王府两位幕僚来到了闻名燕城三大作坊,在大门前看到了震撼人心的场面。
跟别的作坊不同,哪怕在北方经济萧条的大环境下,燕城三大作坊的买卖依然非常的红火。
无数辆板车、驴车、马车排着长长望不到尽头的队,来自北方各个城府的大小商贩带着奴仆或坐在车里或站在有太阳的地方等待提货。
能够看到的人就多达几千,听说作坊里面还有几千长工,再加上巡逻的燕城守军。
遍地是人,到处是车。
人的说话声,驴子、马的叫声掺杂在一起,无比喧闹但又看着特别的热闹有朝气。
这才是北方最大的城府应有的繁华气象。
已经忙得找不到北的总管事一路飞奔,而后拨开拥挤的人群走出来,上下打量确定是王府的两位幕僚,心里有些纳闷,仍是笑呵呵道:“什么风把两位先生吹来了,快请进!”
“江公子可在?”
“不在。昨日作坊太忙,好些人排着队见我们公子,我们公子深夜才离开,今日怕是要到午后才过来。”
“你们作坊的买卖真好!”
“哦,还行,比之前预料的差多了。”
闻言,两个幕僚都扭头望向总管事,想看看他脸红不红,气喘不喘。
老天,如此红火的买卖场面竟然还比预料的差多了,那么预料的买卖场面是怎么的?
听说总管事是燕王府派来的,可真能吹牛!
曲先生似笑非笑的道:“老朽年迈,耳朵不好,总管事刚才说的话没有听清。”
“买卖还行,不过比之前预料的差多了。”总管事摇了摇头,感慨道:“现在买卖也就跟初夏时差不多。”
“原来燕城作坊的买卖如此之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两位幕僚仍是半信半疑。
“作坊卖的最好的是雪花糖,这不是打起内战吗,南方的官道大多封了,糖很难运过来,原材料减少了六成,产量就跟着减少六成。”总管事以为两位幕僚是被燕王派来了解作坊产量,耐心的解释道:“洛河以南的商贩不再到我们作坊购货,这就导致作坊整体销售额少了三成。”
董先生有些明了,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若不是内战,腊月到我们作坊买货的大小商贩能从大门口一直排到官道上去。”总管事又感慨道:“内战,赶紧结束!”
565威慑与说服
江青云正在与吉城最大的商贩商议批发价钱的契约。
吉城是边防的第一要塞城府,地理、军事位置非常重要,由于离边防前线太近,一直不太平,导致经济萧条,不是经商的好地方。
自今年秋天起,吉城成为几个番邦国家的大商贩进入大周国与燕城作坊交易的第一座城府,一下子带动起当地的商业。
吉城的大商贩发现完全可以直接从燕城作坊进货然后转手卖给随着番邦国家大商贩混进大周国境内的小商贩。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商谈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