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没胡闹。”二狗子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我们家、王家同样跟李家是亲家,怎么我们家就晚学几天做豆腐?”
“把锄头给老子放进杂房去。”许正见有村民在篱笆墙外看热闹,顿时,恼羞成怒,直接踢了二狗子屁股一脚,怒道:“你别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的胡想,好好想想怎么给老子生个大孙子才是要紧事。”
二狗子被踢了一脚,差点摔倒,气呼呼扛着锄头去杂房。
这时,四狗子、五狗子、六狗子赶着骡车回来了。
四狗子、五狗子从尚县摆茶水摊子回来,路过金鸡镇,顺便把在张秀才的学堂读书的六狗子接过来。
二狗子赶紧把锄头丢在一旁,风一般跑上前迎接,朝五狗子道:“好妹妹,今晚你去问问李三少爷,你就问,同样是大舅哥,今天,王春分学做豆腐,我哥二狗子为什么不能今天学做豆腐?”
五狗子窘道:“大晚上的我不去姨家。”
站在篱笆墙外的几个村民哈哈大笑,然后出言讥讽。
“二狗子,你妹妹还没过门,你就让她管起李家的家事?”
“王春分又没得罪你,你提他的名字干什么?”
“二狗子,大晚上的,你让你妹妹去李家约会李三少爷?”
“你们叫唤啥,这是我家的家事!”二狗子瞪了几个村民一眼,正想劝说五狗子,就觉得背上生疼,哎哟叫出声来。
许正双手举着锄头刀刃,用另一端木制的锄头把狠狠砸二狗子的背,连着砸了好几下,怒道:“老子打死你这个不爱护农具的败家玩艺!”
“贪得无厌,自私自利,还想利用亲生的妹妹!”马氏越说越失望,越说越生气。
八狗子站在大厅中央,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娘,我饿。”
“别叫唤。”马氏一把抱起八狗子,把他放在板凳上,又朝许正喊道:“孩他爹,别气,快来吃饭。”
四狗子、五狗子去夺许正手里的锄头。
四狗子道:“爹,娘,我二哥是一时糊涂。”
五狗子不知道二狗子怎么变成现在这样,轻叹一声,道:“姨家又不是不教我们家做豆腐。二哥也太心急。”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三狗子嘀咕了一句,就带着七狗子去厨房盛面条汤。
到了厨房,七狗子踮着脚趴在三狗子耳边,小声道“三姐,麦收后有一天,二哥喝醉酒去外边说家里的孩子他最聪明,应该让他读书,不应该让六哥读书,还说六哥上学堂读书花的银子是他累死累活卖豆腐挣的。”
麦收非常辛苦,结束后礼村家家户户都买酒肉吃。
那天,二狗子在家贪杯多吃了几碗酒,醉了之后还不在家里睡觉,跑到村里瞎逛,碰到了村民,其中还有同龄的几个少年,就跟他们吹牛。
几个少年都比六狗子、七狗子年龄大,他们的玩伴是四狗子。
几个少年将此事转告四狗子,四狗子气恼二狗子胡说八道,向他们澄清,六狗子的学费是五狗子摆茶摊赚的钱交的,跟二狗子没关系。
当时,七狗子无意中听到就记住了。
今天,他觉得二狗子闹着要学做豆腐,是不是想多挣钱然后去上学堂?
三狗子掀木头锅盖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扭头问道:“你听谁说的?”
七狗子轻声道:“大柱子哥、二柱子哥、大虎哥他们。”
三狗子端着满满木盆的面条汤,慢慢朝大厅走去,边走边望了一眼站在篱笆外看热闹的村民,高声道:“六狗子,你上学堂的学费是你五姐替你交的!”
马氏瞧了自从读书后就变得非常懂事的六狗子几眼,然后跟三狗子嗔怪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六狗子学堂学费的事?”
三狗子瞪了二狗子一眼,道:“有人冒领五狗子的功劳,我看不过!”
以前的她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告长兄的状。自从跟李如意学了医术去药铺学习后就自信了,胆子也大了。心里不满的事就说出来。
邓银花拉着二狗子上桌吃饭。
许正夫妻看二狗子横竖都不顺眼,又骂了几句,二狗子竟是顶了回去,邓银花帮着二狗子回嘴。
五狗子摆摊吆喝了一天,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实在是看不惯,冷声道:“健安大哥是长子,燕儿姐是长嫂,在李家从不跟李叔、赵姨顶嘴!”
二狗子最羡慕李家四兄弟,想当年,李健安兄弟跟他一样穷,跟他一样没有出息,可现在人家是书院的读书人,眼瞅着明年开春科考,考中就当秀才老爷。
哪像他,还在卖豆腐,娶的媳妇不但帮不了他,还尽扯后腿。
他怎么没投胎到李家,怎么没有李如意那样的好妹妹供他读书?
想至此,心情十分复杂的道:“李大少爷上书院读书,不用卖豆腐,前程光明,李大少夫人天天穿金戴银享福。李家每月还给他们夫妻发月钱。我呢?”
邓银花去过李家,王燕身上的一件首饰都比她全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贵。
当年,李家与许家可都是逃难到礼村。怎么李家就那么发达富贵,许家就这么贫穷?
还有一事让她耿耿于怀,听说王燕成亲这么久没有怀孕,李家上下仍没有催促。
而她呢,被公公婆婆催着怀孕,被二狗子嫌弃生得丑娘家太穷。
她的命怎么这样苦?
心里苦笑道:李大少爷、李大少夫人好命。我们命不好。
许正气的饭都吃不下,盯着二狗子,“干的活不多,还想要月钱?”
马氏讥讽道:“家里的骡子驮着豆腐,又没让你驮豆腐,就这点活,你还想要月钱,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六狗子忍不住道:“以前四哥、五姐卖豆腐,没有骡子推着板车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