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就那样离开平昌伯府,不该因为那点该死的自尊心,不和平昌伯夫妇联系,落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成了笑话。
正清哥哥虽然还是会娶她。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如今正清哥哥来娶她,也不过是在穆昭朝的衬托下,更让人看她笑话罢了。
可,正清哥哥若是不娶她,她就更是输的一败涂地。
她不是不爱正清哥哥,她只是,不甘心。
原本,因为放榜后得知正清哥哥没有中状元,穆朝阳心里就泄气不少。
现在,又被这样一刺激,穆朝阳再也撑不住,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三天怄了三天之后,第四天便病倒了。
这一病,来势汹汹。
让原本想着也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祖母万一又不肯松口了的林正清不得不先把婚事暂时押后。
穆朝阳生病的事,因着林正清为她去求了齐老太医出山,穆昭朝倒是听说了,但也就是听了听,左耳朵刚进,那边右耳朵就出了,完全没有当回事。
她忙得很,才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平远郡王府是圣上特赐给聂峋的府邸,虽然都重新修整好了。
可偌大个郡王府,穆昭朝得熟悉啊!
还有许多细节要一一增添完善。
虽然不与长辈同住,整个郡王府就只有她和聂峋两个主子,但府邸有这么大,下人就得有那么多,这些人总要一一安排好,穆昭朝还要清理她手中的那些‘嫁妆’,还有成婚时收的贺礼。
更别说,庄子现在正值夏花花期,还有瓜果上市,虽然桃枝已经完全能上手,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同她汇报。
一桩桩一件件,她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还有就是,她私下里还要抓紧屯粮筹粮,预备应对几个月后的天灾。
她不是神,只是个普通的肉体凡胎,并没有自负地觉得自己能普度众生,但能做多少做多少。
聂峋还给她寻回了土豆作为新婚的礼物,她还要安排土豆的种植培育。
有时候聂峋下了职回家,发现阿棠都还在忙,有时候还要忙到深夜。
好几次都是被她强制抱回床上,强制她休息。
这种状态一直到立秋。
天下大旱,多个省份颗粒无收。
民间开始流言纷传,说是平远郡王夫妇来自民间,本就是低贱之人,乍然富贵,德不配位,被上天惩罚,连累天下百姓遭殃。
流言十分荒谬,但越是荒谬就越是流传得广,更不用说流言本就是被两人大婚刺激到的聂峘借助母妃和外祖家最后的力量而殊死一搏,故意为之。
这流言朝中并无人当真,但无奈饿肚子流离失所的百姓信了。
八月初二,钦天监占卜,礼部筹备,皇上前往呈祥寺,为天下苍生向上天求一场甘霖。
因着宁王还在闭门思过,便由御王和宸王随行伴驾。
呈祥寺位于西山城郊,一趟出行少则三日,多则五日。
为表诚心,行程安排的是五日。
聂峋则是留在京城,负责京城守防。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每日都有人来报皇上的行程,京城也一片祥和,都在等着一场大雨的来临。
然而甘霖还未至,大长公主突然进宫,同皇后商议,皇上在前朝为国事担忧,她们也当为皇上分忧,便由皇后娘娘下懿旨,召命妇进京,一同诵经祈福。
穆昭朝对这种事并没有特别大的意愿,再加上觉得大长公主此举甚是诡异,原本不太想去。但她到底刚成婚,又是郡王妃,倒不好缺席,最后也只能进宫,但在换好衣服准备出府时,被匆匆赶过来的莫青盏拦住,说是聂峋收到了长公主的消息,京中有变,让她先出去躲一躲。
备好的马车,到底还是坐上了,但穆昭朝没有进宫,而是直奔城门。
穆昭朝一行人刚出城,城门便缓缓关上。
大白天关城门,穆昭朝心头顿时一沉。
她本能地想要下马车,趁城门还没关紧,回城去,却被莫青盏及时拦住。
“王妃安然无恙,殿下方能无后顾之忧!”
穆昭朝担心聂峋担心的要命,但也知道莫青盏说的是实话。
她留下,只会拖聂峋后腿。
她不在,若实在没有法子的紧急时刻,聂峋的武功造诣,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紧急,若被大长公主知道和宁王知道她已经出城,怕是会派人来拿她,她不能给聂峋添乱。
最后看了一眼只剩一条缝的城门,穆昭朝这才咬牙收回视线:“走。”
千算万算,没想到大长公主居然会联合宁王造反,这是原书中没有的剧情,但她已经提前隐晦地提及过宁王和宸王之争,聂峋早有准备,这次应该能安然度过……
马车出了城就往南走,同早就准备接应的人汇合后,又掉头往东,在一片密林绕了一大圈后,最后安置在了落霞山后山的一处农家小院。
当天下午,本该和皇后一起诵经祈福的大长公主,突然带着宁王出现在百官面前,当着满朝文武宣读圣旨,直言皇上已被逆臣宸王囚禁,侍卫冒死送出一道陛下的旨意,传位于宁王殿下。
满朝哗然。
原本的宁王一党自然当即跪拜新君,大呼万岁。
但其他人,并不认这道圣旨。
利益相关的宸王一党,最先对这道圣旨提出质疑。
紧接着就是保皇派的合理询问。
碍着大长公主的威望,在不知道真实情况下,保皇派初初的言论还算温和。
但宸王一党可就不一样了,大长公主宣的圣旨里,可是直接就把他们打成了叛臣乱党,那是要杀头抄家的!
他们直接就喝出了真相,大长公主和宁王才是乱臣贼子!
趁着皇上出宫,假传圣旨,还反诬宸王殿下,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宸王一党可太清楚了,他们拥立的宸王殿下,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造反,造反的根本就是宁王和大长公主!
再一联想今日大长公主召集了京中命妇进宫,这是摆明了要拿家眷做人质。
反应快的宸王一党,马上就把猜到的真相大声喝出,激进者更是就地取材,扛着桌椅灯架当兵器,势要与乱臣贼子同归于尽。
还有人见形势不对趁乱要出宫。
但大长公主和宁王既做了此事,就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这些人刚出了宫殿门,便被御林军给押了回来,不止如此还层层包围了大殿,不准任何人出入。
什么意思,登时不言而喻。
因为提前有了长公主送来的消息,聂峋这边派去的人已经探知到了呈祥寺祭天祈雨的皇上的消息。
宸王确实反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宸王以为自己有皇上在手上作为筹码,却没想到宁王联合了大长公主趁皇上不在京城时,假传圣旨,釜底抽薪。
只要大长公主和宁王动作够快,在皇上和宸王回京前尘埃落定,宸王也没翻身的机会。
宸王在这边收到宫里的消息,立刻纠集手下将领,‘护送’皇上回京,处置乱臣贼子,拨乱反正。
此去呈祥寺,銮驾走了整整一天,但如今的返程却只用了半天不到。
傍晚时分,宸王便已经率大军抵达城下。
这一场豪赌双方都赌上了身家性命,不止是自己的,还有一众追随者的,自然不可能退。
天一黑宸王便开始攻城——越早攻下城门对他越有利!
若等城内一切尘埃落定,他就是进了城,也是败寇。
这一夜,注定了所有人都无法安眠。
穆昭朝也是一样,她一直派人去打探京城的消息,一直到天亮,才收到聂峋的手信,知道他暂时无恙,这才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这一眯也没眯太久,约莫一个时辰,穆昭朝便醒了,一醒来就问前方战况如何。
“很是胶着,”莫青盏也有些担心城中的家人,但宁王和宸王争的是皇位,是天下,肯定不会对百姓下手,否则就算这一仗打赢了也坐不上皇位,他怕的是有人趁乱浑水摸鱼:“看下午有无援军,或者城内的人有无重大突破。”
话落,瞧穆昭朝面色很是不好看,眼睛里也都是血丝,莫青盏不忍心道:“不过王妃放心就是,殿下是不会有事的,而且这场……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
持续太久,对两方都不利。
这是宸王和宁王的共识。
上辈子,宁王和宸王为了争位,确实也有过这样一战,只是现在提前了好几年,但莫青盏仔细分析了下,形势和上辈子也差不多——宸王和宁王双输,御王意外勤王成功,登基为帝。
上辈子的时候,穆昭朝并没有嫁给聂峋,聂峋回府后也没有被封为郡王,但他最后还是封了王爵,因为御王登基,他自然就是皇子。
他看着穆昭朝,很想告诉她,她会成为王妃,一切都会有惊无险。
但他忍住了。
且不说这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就说聂峋和聂峘这辈子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变化,聂峘怕是翻不了身。
那就是说,最后会是聂峋继承御王爷的帝位,而穆昭朝则会成为一国之母。
想到这里,莫青盏下意识垂眸,连脑袋也更低了一些。
但愿,这一仗如他记忆中一般,这样他和姐姐欠穆大小姐的,也算是还清了。
当然不是说这件事结束后,他就把这份恩情一笔勾销,而是不用再一直背负着救命之恩的巨大枷锁,哪怕穆大小姐从未在意过这顺手的救命之恩。
按着原书剧情,宸王和宁王的这一仗,应该要打上三天三夜,最后在宸王以人命填的情况,强行夺下城门。
但没想到的事,这才打到了第二天中午,城门便开了。
在城内的聂峋,凭借战神之名,短短一天时间,纠集了所有能纠集的将士,杀出皇宫,直接从包围圈杀了出来。
宸王第一反应,以为是城中自己的属下趁乱成功,同自己里应外合。
只是这惊喜还没落定,是时,穆初元便带军勤王,从后方包抄。
就连长公主也身披战甲带着府中侍卫前来护驾。
前后围击,宸王大势已去。
宁王和宸王最后的负隅顽抗也没能改变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