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不确定道:“你身子如何?”
她低低“唔”了一声,软声道:“无碍的。”
“药效可退了?”
“退了。”她把他抱得更紧,“夫君不必顾虑这么多。”
“好。”他的声音带了一丝笑意,抬手去褪她衣衫。
她衣衫之下的娇躯他许久未见,如今想来,也分外怀念。
一室暧昧,纱帐落下。
谢映棠身上满是香汗,紧绷的身子霎时力道一泄。
成静起身命人打好热水,再将她抱入盆中,亲自为她洗了洗身子。
他一丝不苟,大掌含柔,眸子半眯,神情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
谢映棠黏他黏得如八爪鱼一般,雪白藕臂缠着他满是肌肉的手臂,仰着小脸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成静低笑,大掌在她右臀上轻拍,“闹。”
她咬唇软软娇哼,却还是啃着他,顺着下巴往下,又在他喉结处轻舔。
她忽地想起当初,在皇宫的角落,她那时也是与他久别重逢。
彼时对未来毫无底数,她只盼着能与他珍惜每一刻。
哪里又能料到,如今远在襄阳,她早已是他的夫人。
谢映棠抬眼看着他,眸光温亮。
忽然觉得无比幸福。
她眸子一转,忽然问他道:“静静是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我的?”
他就扫了一眼,就那么笃定吗?
若是误杀了又怎么办呢?
成静笑道:“她腰间没有我给你的玉佩。”
她狐疑道:“就因为如此?”
“此外,还有你那独一无二的打结手法。”他抬手轻刮她鼻尖,弯眸笑道:“那人衣衫穿得一丝不苟,哪里是你会做的事情?”
她心有不服,又道:“若我当日是旁人伺候我更衣呢?”
她那么多年来,都有婢女前呼后拥着照顾她,她那样穿衣裳又有过几回?
“此两事,已引起我怀疑,后来看见了那麻袋,便觉得你或许在里面。”成静笑意渐沉,忽然又低声道:“是直觉。”
“直觉?”
他笑了一声,“我若对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连半丝举手投足的直觉都没有,那我又怎得对得起卿卿?”
这话说得她小脸泛红,谢映棠低咳一声,偏过了头去。
身子却依旧紧紧地搂着他,不说话,只这样紧紧抱着。
翌日,谢映棠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她的手下意识在身边一探,被窝已凉。
不知他起得有多早。她拧了拧细眉,掀被起身,下意识唤道:“红杏……”
刚刚唤出口,她脸色忽地一变。
红杏还未找到。
谢映棠顾不得思考,拿过衣衫匆忙穿起,再随便理了理头发,便推门冲了出去。
经过一整日的清理,襄阳城已基本恢复往日秩序。
只是台阶围栏木柱之上,皆有刺目血迹、深刻刀痕,来提醒着她,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谢映棠一出来,门口的士兵便行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唤的不是翁主,却是夫人。
谢映棠若是在往日,怕是会暗暗高兴一阵,这些人更将她看作是成静之妻。可如今,她顾不得一切,只急急问道:“我夫君在何处?”
那士兵见她面色如此焦急,面面相觑一阵,继而道:“成将军在帅帐议事。”
谢映棠一提裙摆,飞快地跑了过去。
第75章 红杏
主帅帐中,数位将军围在一起,成静站在上首,低头看着舆图,沉声问道:“羌人主力大军如今在何处?”
韩靖连忙答道:“属下得到消息,近来大将军兵马囤于陈仓,想必羌人已被逼退,但局势不容乐观。”
成静的目光顺着舆图游走,停留在了渭水附近。
战局仍不容乐观。
他能救一个襄阳,不代表这天下的其他“襄阳”都能被救。
别的襄阳,缺少一个敢于用命拖延时机的谢映棠,亦缺少一个兵贵神速的大军。
成静眸光微闪,道:“谢映展。”
“末将在!”
成静转头,淡淡瞥他一眼,道:“可愿率七千兵马,绕行长坂坡,诱胡人转向而攻?”
谢映展微微皱眉,“这是何意?”
“北方拖延不得,胡人宜速战速决。”成静冷声道:“此去艰险,予你兵马不多,你可愿意?”
谢映展单膝跪地,“末将遵命!”
“好!”成静还待继续说话,忽然外面听见一阵声响,随即侍卫阻拦的声音响起。
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叱责谁敢打搅议事,忽见谢映棠掀帘冲入。
成静动作微滞,眼神霎时一变。
所有将军闻声同时转眸去看,发觉是她时皆面色各异,谢映展已出声道:“棠儿?”
帘帐重落,谢映棠低低喘着气,又抬起眼帘。
目光掠过在场所有男子,继而凝于成静的漆黑双瞳之上。
她喉间一哽,有些焦急,心知不该打搅他议事,却又实在难以再等。
她快步上前去,伸手拉住了成静的衣角。
众目睽睽之下,她抬眼望着他,眼波水光盈盈,因焦急而俏脸泛红。
成静眼神微微变了,忽地一把攥紧她手腕,对身边人沉声下令,“暂且散了,有事稍后再议。”说着,便直接将她拉入怀中,带着她快步出去。
帐中泛起低低的哗然。
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几场战争之中,早已对成静心服口服之人,成静平素严以律己,御下以严苛著称,哪会像今日一般……被小美人拉了拉衣角,就忽然要散会?
而其余虽谢映展过来的部下,虽觉荒诞可笑,但顾忌这女子是谢映展之妹,倒也未曾多说些什么。
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目光皆如火般燎人,纷纷投向谢映棠。
谢映棠心尖一颤,只能埋头闷在成静怀中,竭力去忽视众人探究的眼神。
成静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脊,直到带她到无人处,才放开她,问道:“何事?”
她咬了咬唇,有些吃痛,又松开,望着他急道:“你昨日攻下襄阳之后,可曾找到红杏?”
成静微微凝眉,“红杏?”
“我被人骗走之前特意支开了她,她不在我身边,后来我便再也没见过她。”她有些焦急,又特别懊悔,双眼通红通红的,“她是不是出事了?静静就算没有发现她,又可否找到了她的尸首?好歹有个下落罢!”
她说着,眼泪便簌簌而下。
成静低头擦去她眼角泪水,温声道:“你先莫急,我去寻人问问,横竖她都在城中,断不会没有下落。”
谢映棠闷闷点头,又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小脸贴入他的怀中。
成静抚了抚她的后脑,语气忽而低沉冷然,“你方才说,是你支开她?”
谢映棠身子下意识一抖。
他狐疑地眯眸,脸色愈阴,她连忙摇头道:“我是让她帮我拿东西,谁知她刚刚去了,便有人来找我。”
他语气深晦,“彼时外面正在攻城,危险难料,你却让她远去?”
谢映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手已钳制住了她的下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当时敌军破城,你忽然要支开她,是想做什么?”
谢映棠想偏头躲避质问,身子却被他猛地扣紧,她退无可退,只能直面着看着他。
他冷声道:“让我想想……以你的秉性,不愿落入他人手中,对此局面只有一法可解……”
她摇头,他却低头,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你想自我了断?”
她垂下眼,静默不语。
她有时候觉得特别奇怪,为什么他的心思总是这般缜密,她无意间用错一个词,便能让他迅速抽丝剥茧,看透一切。
她的一切心思仿佛都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她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本想瞒下来的。
她的沉默无疑验证了一切,成静眼底霎时腾火,只死死地盯住她。
他呼吸重了一丝,恨不得将眼前人狠狠教训一番,又知道她做的没有错。
她只是不想拖累他而已。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讽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