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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奇,奶娘喂了几天后,孩子逐渐褪去了皱巴的丑态,变得白嫩起来,到了将满月之时,娟秀清丽的眉目已十分清晰,活脱脱一个小黛玉的模样,且不爱哭,逢人即笑,更得喜爱。
  就在水晗满月前,孟皇后在半夜产下了一名皇子,是为永庆帝的嫡长子,也是小郡主的第一个侄儿,意义非凡,因此举宫内外莫不欢天喜地,有鲜花着锦之盛。
  因着这一件非常的喜事,孟氏一跃成为头一号的人家,把从前的独孤氏和四王八公等盖得一丝风头都不剩,每日皆是宾朋云集,携礼庆贺,孟家人如何得意,如何骄矜倒也不必赘述。
  好容易盼到廉王府置办满月酒,薛姨妈先头递送了帖子和厚礼,当日携了宝钗赴宴。一时来至王府下了轿,宝钗打量着四处锦窗绣屏,柳杏横坡,一株株桃梨两树红白相映,布置得十分清幽气象,与宁荣二府的富贵奢靡截然不同。
  正厅内来了不少各府女眷,王府内依尊卑次序都有接待,一丝不乱。厅堂中的人莫说宝钗,连薛姨妈都不大认识,难免显得尴尬,幸好王府内安排甚妥,众丫鬟引领参见毕,就端上茶果来,随意的寒暄一会。
  吃茶后,果报王妃来了,薛姨妈与宝钗猛地一抬头,只见一位佳人方缓步进来,后头跟着八名婢女,好大的排场。
  黛玉弱柳扶风的姿态与昔日未改,但气色却好了千百倍,白里透粉,笑靥如花。通身的彩衣皆系针线密密缝成,花样精致非常,髻上腕上虽无夸张珠宝,却点缀着正一品夫人才可用的饰物,不显累赘,反增其娇媚容色。
  听人说一千个好,都不如自己亲眼见一面。
  在贾府寄宿时,宝钗自认城府手段不逊于人,阖府的丫环女孩无一不和她好的,无一不心向着她的,原以为即使不能入宫,也能挣个好前程,谁知现在却眼巴巴来求人家。
  再如何大贤大德、知书达理,这一刻的嫉妒都如野草一般滋生,金银富贵宝钗是不在意的,但地位和荣华却是她求而不得。
  见主人家到了,女眷们按品阶高低一波一起的向王妃行过了礼,然后在左右设下的交椅上归坐。薛家系皇商而已,自落在最后,至薛姨妈和宝钗上前行礼,黛玉便笑:“姨妈和姐姐来了,咱们从前一块在荣府内,算是一番前缘,恕我没去迎一迎,就不行礼罢。”
  众夫人一听,忙陪笑道:“王妃果然是念旧情之人,这些时日过去了,还记着荣府的好。”
  薛姨妈和宝钗不敢答话,只听黛玉又咯咯轻笑:“原该如此,贾府老太太于我有教养之恩,岂能不惦念?连舅妈、姨妈和姐姐妹妹们都待我好呢。”
  这话在旁人耳朵里不过一句客套,但叫薛姨妈和宝钗听了,却是半真半假,似讥似讽,只觉得又羞又臊,脸面涨得通红。
  黛玉看了她们的光景,内心微微的冷笑:你道我还是当日寄人篱下的孤女,可让你们背地里克薄欺凌?你们既不是诚心实意来看我的香芋,我又何须与你们客气?
  于是也不理睬二人,只和其他夫人挽笑一回,攀谈两句,再让奶娘抱了香芋出来,众人称赞了一番,纷纷献上奇珍异宝。
  转而在厅上赏戏吃酒,众人让黛玉先点,黛玉谦让了一回,便点了一出《白蛇传》,正演绎到白娘子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去做什么?’因向宝钗笑道:“刚才那一句没听清,姐姐可听到了?”
  宝钗不由受宠若惊,连忙接声说:“是那白娘子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去做什么?”
  一句话未说了,黛玉便笑道:“姐姐记得不差,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怎么就没听到呢?”
  薛姨妈和宝钗原本心里有病,听了这话,早把头低下了。黛玉不过一笑收住,恍作未察,于是热闹了半日便散了。
  除了开头被刺了两句,薛姨妈和宝钗愣是没能瞅见一点空儿,莫说是和黛玉讲一句话,连衣裳角都沾不到一点,气闷交加也无法,只得登车回家。
  回到家,薛姨妈絮絮叨叨抱怨了一车话,无非以为黛玉今天让去是有意羞辱,至于宝钗竟然不置一词,呆呆出了半晌的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摆上晚饭要吃,外头薛蝌满面泪痕的进来,也顾不得许多了,拉着薛姨妈道:“大哥恐怕不好了,上头已督办判了下来,杀人偿命,收押至秋后问斩。”
  薛姨妈听了半句,两眼一翻便向后栽倒,昏了过去。唬的薛蝌和宝钗皆是一跳,忙抬至炕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手窝,并无半点反应。
  这下二人着了慌,薛蝌即刻外出请医,宝钗与香菱哭作一团,更见薛姨妈气息渐弱,口边流津,越发急的手足无措。孰料这夜里也请不到好医,薛蝌行了数十里路,抓了一位就赶回来。
  那大夫一看薛姨妈的模样,诊断了一回脉息,吓的魂飞魄散道:“这位太太不中用了,赶紧备下装裹后事!”一句话气的薛蝌要打,急的宝钗大哭。
  再托贾府请了相熟的太医来看,同样面色不好,回道:“本有老病旧患,情绪大起伏激得发作出来,又耽误了医治时辰,恐怕不大好。”
  尽管开了一张方子,暂且吊了一口气,然而那么延续了三五日后,依然没起色,虽未身死,神志却不清醒,空留壳子而已,一日三餐,吃饭睡觉,都要旁人伏侍。
  薛姨妈这般情景,宝钗与香菱痛哭不止,薛蝌在外奔波,那夏金桂又不乐意起来,日日指桑骂槐的咒骂,薛蝌因向宝钗说:“大哥虽然判决,到底还未处斩,姐姐女儿家不便回去,不如留在京城,由我送太太回金陵老宅,免了不少烦恼。”
  宝钗知道他说的是夏金桂之事,不觉又悲又气,苦涩道:“你说的很是,妈妈留在这里平白受气,回南京去还有旧仆照应。如今事已至此,她要闹也由得她去!”
  两人商议计定,择日就收拾行装,打点齐全,由薛蝌护送薛姨妈回去了,捎带把宝琴也送还备嫁,以免沾上京里的流言蜚语,反搅黄了美满的姻缘。
  谁知薛蝌前脚去后,夏金桂越发没了顾忌,日间无趣没有对头,只剩得宝钗和香菱同住。起先是百般使唤香菱,决意要往死里作践,后来专门与宝钗怄气,天天引得她来拌嘴。
  最后说话更不知轻重了,叫嚷道:“好姑娘,你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有金锁,自然定了贾府里那位有玉的哥儿,听说为的这个,你那好姨娘将一个孤女都打发走了,我听着就觉得可怜见的。如今你哥哥不在了,太太也不省事,俗语说长嫂如母,我张罗你早早出嫁,也管不得我们薛家的闲事了。”
  宝钗听了这话,一时羞愤难已,但眼下又不好得罪了她,还是忍了气道:“大嫂子,我劝你少说两句罢。我现如今还是薛家的人,什么叫管了闲事?再者,咱们只说自个儿家的事,何必拉扯上姨娘家去。”
  金桂半点不让人,越发冷笑起来,执意今天要撕下她这伪面皮来:“哟,姑娘人还没过去,心都飞过去了,一心一计帮着未来婆婆家说话了。不过嫂子劝你一句,煮熟的鸭子可也会飞走,咱们家这会的样子,你那未来婆婆可不一定待见了,到时候才落在我眼里呢!”
  宝钗脸上越下不来,实在气结,碰巧金桂的丫环宝蟾帮衬了两句,于是指着她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与你奶奶说话!你们夏家门子里就是这种规矩,还比不上外面阿猫阿狗的贫门!”
  宝蟾同样夏家风气,正待开言,却见金桂飞了眼色,忙住了嘴,只听她摆摆手,诡笑道:“也不必和这位贤德人再吵,我自有法子治了她。”
  于是主仆二人在房中筹划谋算,宝钗全然蒙在鼓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宝们的关心和推荐的方法,很感动,给大家比心!
  作者君还是会尽量坚持每日更新,虽然时间不一定在中午,爱你们!
  话说我一直觉得,宝钗最在意的就是出身和地位,现在看着这样的黛玉……心里也是蛮苦的
  第53章 第五十二回
  话说近来水澜公务繁忙, 每日五更入朝议政,朝毕后永庆帝还常留他商讨,回府一般都在掌灯前后,因此黛玉命晚饭推迟半个时辰预备。
  且说这天晚间,黛玉正在房内等水澜, 忽见丫头们来回说:“王妃,外面有一位叫香菱的姑娘来了,看样子很不好。”
  黛玉听了, 忙命带进来。不一会, 只见香菱蓬头垢面,眼泪汪汪扑倒在跟前,哭道:“王妃娘娘,好容易见到了……救我一救!”
  说着,许是大喜过望,精神一松便晕了过去。黛玉慌了神, 即刻命人请医来看,诊断了无大碍,才放下心来,把人抬到自己房中歇息。
  春晓熬了一碗粳米粥端进来, 黛玉接过亲手喂了两口, 咸津津的滋味润着脾胃,香菱慢慢醒过来,春晓因问:“菱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半夜的怎么会过来。”
  香菱先呆了一会,半晌才淌眼抹泪的说:“咱家大爷判了秋后问斩, 太太神志又不清爽,二爷把太太送回南京去了。刚走以后,大奶奶就天天跟姑娘吵,在外头放出风声要给姑娘招夫婿——”
  听了这两句话,黛玉皱皱眉儿,春晓脱口而出的问:“不是定了贾府那位玉疙瘩?还招什么劳什子夫婿。”
  香菱看了黛玉一眼,低着头嗫嚅道:“这正是大奶奶的坏心眼了。在外头散布,不拘个高低贵贱之分,以聘礼多的为上,这真真是要卖了宝姑娘。”
  黛玉也叹息了一回,想了想便问:“那大奶奶连宝丫头都算计了,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去。你既来了这里,那很好,就不必回去了。”
  香菱那有不肯依的,只不过默默垂下眼,闷声回答:“被大奶奶拿住打了两顿都是小事,她竟要把我发卖出去,还要卖到……那些腌臜地方去。我偷听了她和宝蟾的话,趁着上夜的人躲懒儿,围了面巾一路行一路问人,好容易打听到王府来。”
  见她说了又要哭,黛玉忙握住她的手,十分劝慰了一番:“你做的很对,甭再想别的了。我这儿还能短了你的吃穿不成?安心呆这儿,我上次就说过,要救你离了火坑才好。”
  香菱脸上虽还挂着水珠子,两个眼睛却弯得月牙儿一般,含泪笑道:“多谢王妃。要不是这样作践,还有你可投靠,我也没胆量逃出来。只是宝姑娘那里,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外头报王爷回来了。于是春晓带了香菱往厢房居住,水澜一时面色沉沉的走进来,黛玉见不对劲,即忙迎上去:“王爷来了,先叫摆饭。”
  不一会摆上酒馔,夫妻二人对坐,水澜只管擎杯饮酒,黛玉替他夹了一筷子菜,劝道:“不吃菜伤身,今日陛下留到这个点,莫非有何疑难?”
  水澜点点头,说道:“江南有了一件大事。时任两淮盐政的张世友前日上了一道折子,提到历年盐政严重亏空,拖欠的盐引款恐怕难以计数。陛下知报后勃然大怒,下令要彻查此案。”
  林如海原就是盐政出身,黛玉自然风闻一二,忙问:“既如此,王爷是不是觉得这事同先父的旧债有所牵扯?”
  水澜瞅着她,缓缓提起了嘴角:“玉儿果然聪明。江南盐务积弊已久,张大人揭露的不过冰山一角,林大人当年访出的那群才是大大小小的无数蛀虫。这份名单虽被毁,林大人寄给张阁老的书信中还是隐晦提了几人,循着这条线索去找,也不是难事。”
  黛玉知其未尽之意,额头蹙了起来:“王爷烦忧的不是这事,那是与上皇那面有关系了。”
  “不错,这道折子张世友其实上了超过五日,其中在户部耽搁了三四日。”水澜眯了一下眼,冷笑道:“户部尚书黄庭是上皇的人,这案子耽搁一天,最后收的网里可要少了几条肥鱼。陛下打算让我下一趟江南,亲自主理此事,点了闻人语协办,倒是正中下怀。”
  见黛玉尚未领悟,水澜又笑道:“户部是六部之首要,掌管着全国的户籍和税收,黄庭不堪重用,自当有能人取而代之。”
  黛玉这才明白了,忽而想起另一张清秀出尘的面容,问说:“那么楚公子现在如何?”
  “楚尘在陛下身边甚好。”酒杯撂在桌上,水澜吃了一块糖藕,继续说:“我择日便去江南了。明早当修书给张老,张老是张世友家的祖叔,许多事还得我当面去。夫人在京城照顾香芋儿,我也能放心。”
  黛玉颔首道:“这是自然。就是那小妮子贼得很,现在会认人抱了,晚上总等你回来才肯睡,不知像谁的刁滑。”
  水澜一回眼,拧了拧黛玉的俏鼻,嘿嘿贼笑了一声:“还能像谁?我的心肝宝儿,那眉眼哪一处和你不像?你喜欢谁,她自然也喜欢谁了!”
  黛玉捶了他两下,也跟着笑起来。两人一时吃毕,奶嬷嬷抱着香芋进屋,说道:“小郡主吃饱了,要寻王爷王妃呢。”
  水澜接到手里,低头见襁褓里的女孩露出甜蜜可爱的笑,不由心意舒畅,天大的麻烦似也荡然无存,叹道:“我这才是有女万事足了,有了这个软绵绵的小家伙,什么烦恼都没了。”
  黛玉在旁看得眼热,便歪过头靠在他肩膀上,咂了一下嘴:“以前说有我就好,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了。切,男人呀!”
  “自己女孩的醋都要吃,瞧你的出息。”水澜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从背后圈住了娘儿俩,轻柔的笑着:“这天底下,可不只有你们这两个女人方在我心里了。”
  说着,与小香芋哄玩了一回,写了一封给张彦的信传出去,其他的俱待明日料理,夫妻两人方熄灯安歇,一宿无话。
  次早水澜起来入朝,与永庆帝拟定了查访亏空的细节,两日后便起身往扬州去了,黛玉送至门外,二人依依别过,方回来。
  香菱在王府中调养数日,身子日渐壮实起来,无奈记挂着宝钗之事,依旧不能快乐。这一日才梳洗了,和紫鹃等谈到,紫鹃便劝她说:“姑娘可管你,但如何管薛姑娘的终身?虽然你家大奶奶面目可憎,但那有王妃的手伸到别人家里的道理,这话你存在心上罢了,千万别提。”香菱听的有理,也不敢劳烦黛玉,按下不提。
  却说此时,夏金桂四处查访香菱下落,喝骂底下那些人:“都是没眼睛的王八羔子,叫一个毛丫头给逃了?要是让我逮着,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宝钗虽知香菱回来无好下场,但也暗恼她一走了之,因此并不理会。但金桂只疑心是宝钗在筹划,于是在她门口吆喝起来:“大姑娘,我劝你要是知道还是早说了,免得咱们日后撕破了脸不好看!”
  因宝钗百般忍气吞声,金桂一时也无法,少不得还是赶紧把人打发出去,她才好摆弄这一家子。届时管这薛大傻子死不死,把铺面都卖了搂着现银,多少的好酒好肉吃不得?
  一面打定了注意,一面乐得在外积极宣扬,宝钗如何的贤惠、如何的貌美,不论做妻做妾的,只求一家财万贯的富贵人家。
  这消息不早不迟,就吹到了贾府的门子里头,周瑞家的赶忙回报了王夫人,说的绘声绘色。王夫人一听,惊诧道:“姨妈在时,不是说定了宝丫头,怎么在外说亲去了?”
  周瑞家的忙接嘴:“哎哟,太太还不知道。宝姑娘如今可做不得主,她家那位大奶奶不是好惹的主,宝姑娘再如何,终归是女儿家的,又管不了外头的事情。”
  连三接二都是不遂意的事,王夫人不免有些耽忧,吩咐说:“宝丫头也是的,有事该早知应一声。这么着,你带了人上门去,将他家这位大奶奶镇呵一下,打消了这个主意便罢。”
  周瑞家的答应了一声,转头就去办了。王夫人明里为宝钗出头,暗里还是为了宝玉谋划。毕竟他现在神志昏愦,求医无效,要求别家的人怕是不能够,还是先把宝钗拘进来为上。
  孰料,这夏金桂河东吼的诨名并非夸张。周瑞家的带人过去,金桂与宝蟾主仆二人在家,双方一言不合就吵了两句。
  她踏在门槛子上,插着腰不阴不阳的刺道:“老姐姐,我虽年轻不庄重,但都没听过这样的道理。做姨娘的管到人家府里来了,大爷和太太既不在,姑娘的婚事自然由嫂子操心,不敢劳动贵府过问!”
  周瑞家的气的不能,阴着脸回嘴:“奶奶的话糊涂了。要不是之前接连耽误了,去岁两家就定下了婚事,现在怎的翻脸不认人?”
  “定了婚事,我怎么不知道?”金桂冷笑道,“凭你们空口白牙的,要么有婚契,要么下了聘,什么都没的就想娶咱们姑娘,真当你们家的是金疙瘩还是玉疙瘩?告诉你们,每个百八万的聘礼,甭想把人抬走!”说毕,就把贾府的人都撵走了。
  周瑞家的回来照实说了,王夫人恨的咬牙切齿,心下想:从前至少还有宝丫头和林丫头两个可挑拣,现在一个着落都没了,可怎么着呢。
  同时,贾母这里也闻得风声,就打发人来叫王夫人过去,问了两句,心里很不受用,蔑声道:“那有一家女两家许的道理,薛姨妈不省事了,这位大奶奶也懒得走动。宝玉儿现在虽有一点不好,以后慢慢总会痊愈,他年岁也还不大,暂且不着急。”
  于是,渐次更不欢喜,与贾政又说了一通,王夫人不敢违拗,金玉之事便彻底搁了,正所谓木石前盟毁,金玉良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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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第五十三回
  以贾府名义过问未免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王夫人着实气愤不过,便修书一封回金陵,最后请了薛家的族叔来京料理,将家中的产业重新接管。
  除此以外,顺带连夏金桂一并抹了, 说她因犯了七出之条,不顺父母、口多言,写了休书要将她休娘家, 那一位秉承了夏家风气, 大吵大闹了一番,真折腾得乌烟瘴气。
  这一盘点清算下来,实在吓了一跳。这些年薛蟠奢费铺张,不善经营,营生中十之八九都给赔尽了,温泉两州的买卖几乎叫人全部分瓜, 偌大一份家业竟剩下京城的空壳。
  至于宝钗,尽管王夫人依然相中当儿媳,奈何贾母不肯松口,且贾政觉得宝玉一事无成, 未免耽误他人。于是思来想去, 还是让宝钗还是跟随回南京去更妥,谁知宝钗却执意要留在京里,与薛蝌一道等薛蟠的消息。
  且说水澜下了江南,黛玉便将心思都移在女儿身上。虽然大户人家的规矩, 孩子一般寄在长辈跟前养活,又有奶娘看顾,但廉王府并无长辈,因此黛玉十分亲力亲为,跟嬷嬷学着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