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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晚间,黛玉的气已熄了,再想着水澜自不理会,也就罢了,便等着他一块吃饭。谁知秋晚却回说,王爷今夜有些消遣,不必等他了。黛玉因觉无味,又不爱吃甜粽,也不吃饭,只管早早回房中歇息。
  第二日两眼尚朦胧之际,忽而有一丝奇异的妙香钻入鼻子,黛玉猛地启眼,只见水澜端着一盘粽籺,笑吟吟的望着她:“夫人既想得紧,还不快下床来吃?”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梳洗清爽后走至炕桌,与水澜二人对坐,他正剥了一只小粽搁在碟子里,一头将银箸递过去,柔声说:“快趁热吃。”
  低头再一看,这盘子粽籺与昨日截然不同,不过拇指般大小,剥出来一个个皆是鲜润欲滴,外头裹了极少浓油赤酱的糯米,让人食欲大开。
  黛玉挑了一筷子含在嘴里,顿觉在舌苔慢慢的化开,咸浸浸的十分浓郁,不由拨开那棕内细瞧,竟是把肉都炖得酥烂,一条一条扯得比指甲更细,怪道丝毫没有柴感。
  这鲜肉粽的味儿与记忆中的相类,且还更细腻了许多,黛玉在水澜的注视下吃了有两三个,方放下箸问道:“王爷从哪儿寻来的肉粽?好巧的手艺。”
  水澜只是笑,也不答话。末了还是黛玉硬塞了一筷子鲜肉到他嘴里,抿嘴笑道:“可让你这京城乡巴佬儿尝尝,咱们南面的粽子什么味道。”
  水澜细嚼了半日,轻砸了一下嘴道:“我还是喜欢甜滋滋的粽子,蘸着白糖用着可香甜呢,夫人多吃两个便罢了。”
  黛玉哎唷了一声,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口内娇嗔:“你好没见世面!这样的好东西都白糟蹋了。”说着,又吃了一个香菇馅的,更鲜美多汁,由不得暗暗称赞。
  一时吃毕,秋晚正收拾碗筷,黛玉便问她:“昨日还没有的咸粽,一晚上从哪儿变出来的?”
  秋晚也不做声,将黛玉带到小厨房里,只闻见肉香粽叶满屋。再瞧,一张长条桌上摊着全是糯米和粽叶,黛玉面露疑惑之色,忙道:“这是怎么说的?哪个婆子弄得没收拾干净,也不撵出去。”
  秋晚向她摇手儿,解释说:“这个么,是王爷昨个弄的。外头去请教了一位南边来的婆婆,手把手现成学会的,我和春晓陪在一旁都包了好多个呢。王爷总不满意,不是嫌肉老了,就是米不够入味,或太多了怕不克化,想必是为能让王妃聊慰乡情。”
  黛玉听她如此说,自己心里倒过不去,撤身仍旧回到聚墨斋,水澜果在这里练字。黛玉走上前,见他一脸敛神凝气,便也不敢打扰,只在一旁替细细研墨,轻声道:“多谢你费心,忙碌了一晚上,我十分欢喜。只是你不爱吃咸味的,何必还花这气力?”
  还未说完,水澜回头瞅着她,微微的笑起来:“甜的咸的有什么相干,夫人难得有个想吃的,也是该我尽心。”
  黛玉只觉得心底不知怎么的一动,提笔便在雪纸上写道:“端午偏逢日斜阳,敢为贪凉恋草堂。当年江南旧艾叶,不似今朝肉味香。”
  水澜看了,不觉笑得越发灿烂,正如明珠生辉:“这倒比吃了十个蜜豆粽还甜,不止如此,更甜在心口了呢。”
  是夜深宵时分,黛玉正闭目安睡,忽觉有冰凉凉的东西拍在面上。她睁眼一看,炕边站着一团绿油油的小物件,整个呈三角形状,尖端露出一角的软白,上头眼睛鼻子俱全,两只胳膊竟是细绵线。
  黛玉这一惊不小,忙拿手揉揉眼,再睁开时那小人儿还在,只见它叉着腰双目瞪得圆圆,气呼呼的说道:“听说你不咱们甜粽,还叫我们劳什子!”
  黛玉方知,这小人竟是个甜粽子精变得,再见它虽会说话,但肥肥白白仍旧个粽子样,倒也十分有趣,惊恐不由褪了大半,逗它说:“正是的,你待如何?一只粽子罢了,我还怕了你不成?”
  一头说,伸出指尖一弹,甜粽子精忙捂头喊疼,黛玉看的笑个不住。那甜粽子精越发动了气,三两下蹦到上来与她对脸儿,挥舞着两条小细胳膊,皱着眉威吓道:“你这小姐生得最美貌标致,竟这样的坏,你可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原来,这甜粽子精瞧着极小极弱,却是千年陈仓糯米和蜜豆修得的精怪,自然有无边的法术。说毕,从自个的身上摘了一粒白糯米往黛玉眉间一贴,说“变!”
  只见黛玉果然摇身一变,也变作和甜粽子精一样的粽子,只是形貌比它更年小身弱,正惊恐万分之时,便听那在耳边甜粽子眉飞色舞道:“你既是块玉,我就让你变成个香芋粽子,看你还嫌不嫌弃咱们甜粽了?”
  黛玉左瞧瞧,右扭扭,见真变成了难看的粽子,又是跺足不迭,恨骂不绝。甜粽子精这下满意了,拽着她的身子上的细线,一步两步拖到一个大簸箕里,又得意的笑说:“幸好你那位夫君倒是个识货的人,你既变了个香芋粽子,不如给他吃了倒好!”
  刚说到这里,果见秋晚过来端走了簸箕,走到了厨房放在个大蒸笼里,黛玉挤在一堆大小粽子里,却见它们个个欢喜异常,便抹了泪问道:“你们要被吃了,怎还那么高兴?”
  她身旁的小粽子蒸得满面红扑扑,晕陶陶的笑道:“姐姐糊涂了,要不是他们那群两脚怪要吃,咱们从何而来呢?况且这大笼里蒸得倒舒服,浑身都舒坦呢。”
  黛玉这才低头一看,见满身的米粒果然变得莹润发光,却更加担忧。不一会出了笼,又将它们装在盘中,秋晚一行走到了聚墨斋,向水澜先笑道:“王爷,今儿个有好果子,妈妈们包了香芋粽子,您尝尝。”
  水澜正巧挑中了黛玉,将她拣入碟子里,剥开粽子叶,露出黄澄澄的身子,笑道:“说来奇怪,怎么今天觉得这粽子特别俊俏呢?我先尝一口。”
  黛玉一听,急得要哭出来,无奈连声儿都发不出,使死劲往旁边一滚,让水澜夹了空,不禁怪道:“咦,这粽子仿佛不愿被我吃?”
  说着,拿筷子又要戳粽子,那黛玉一面哭一面躲,一面骂:“作死的硬要吃我呢,活该你撑死倒好!”
  奈何她滚得太慢,终究被水澜夹起来,眼看要送进嘴里,不觉放声大哭起来:“你别吃我,别吃我!”
  一声惨叫吓得刚巧进屋的水澜忙上前,忙扶起来替她顺气儿,忧心道:“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黛玉犹是迷迷瞪瞪的,一见水澜又是一顿捶他,扑在怀中呜咽道:“我,我以后再不说甜粽子不好还不行么!”
  水澜却是一头雾水,只管胡乱安慰她。殊不知,不远处饭桌上正摆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粽子,仿佛都在偷笑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宝宝们粽子节快乐!
  一时有灵感,就写了这个粽子番外,作者君是甜咸都爱吃,宝宝们是甜党还是咸党呢?
  第15章 第十四回
  “王爷认为,刚才那个人会是……大名鼎鼎的李将军?”黛玉想起那人形貌,简直匪夷所思。
  荣威将军李岩,初时效力北静郡王麾下,追随老郡王征讨北疆,屡立战功,深得倚重。及至授一品荣威将军衔,经略平定鞑靼国军务,治军严谨,上下无不奉令,乃圣宗年间一员赫赫有名的虎将。
  后因进剿鞑靼久无进展,有同僚弹劾其懈怠养寇,圣宗交由太子义忠亲王审理,以贻误军机罪处斩,将星陨落,扼腕不已。
  水澜摇摇头,罕然的正色:“年纪不对。但我认识那把佩刀的徽纹,绝不会错,他必定是李家后人。李将军毕生鞠躬尽瘁,为朝中宵小所嫉恨排挤,我和张老怀疑当时朝中有人与鞑靼国暗通曲款,妄图大志。不过以父皇后来的性情,即使心有悔意,也不肯轻易承认,唯恐青史留污。”
  因他的话,黛玉望向空空如也的门外,愁眉长叹:“我若是他,只怕也不想被人认出来,更不愿承认自己是李将军之后。”
  沉默良久,水澜将带来一应值钱的饰物都解下,连同那瓶子金疮药包在一块,整整齐齐的归置在火堆旁。
  黛玉颇为惑然不解,便问:“王爷觉得他还会回来?”
  动作不停,水澜道出了推断:“此地地处偏僻,我们刚一路行来,仅有这一座破庙。他腿上有伤走不远,只怕还在附近。等我们走了,应该会回到这里休息养伤。”
  尽管水澜看着很平静,黛玉却听出了微妙的低落,不禁拉了拉他的袖子,抿出一对深甜的梨涡:“吉人自有天相。王爷若有心力,当为李将军沉冤昭雪,方不负荣威之名。”
  见黛玉笑靥如花,秋波流慧,水澜多少畅快了些,点头叹道:“夫人说得有理。些许外物不过解燃眉之急,倘或有机会替李将军正名,当尽力一试。”
  回到林宅的时候,林福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到黛玉,即忙焦急的上前询问。黛玉不过笑了笑,让人烧热水和姜汤,其余种种,不可言明,甜在心头便好。
  两人沐浴更衣毕,黛玉正想唤人预备晚饭,却被水澜给拦住了:“都在宅子里吃反没趣味,又劳碌了他们。咱们不如去街上逛逛,带你尝地道的菜色。”
  暮霭沉沉,却丝毫没有影响街市的喧嚷。
  各色酒楼、茶肆商铺分立两旁,许多店铺门首挑了一盏盏的花灯,扎着七彩的绣带,招揽生意。商铺外摆着奇巧玩意儿的小摊,南北杂货、绫罗绸缎、古玩字画一应俱全,远处还不时飘来洪亮的叫卖声,十分热闹。
  移步再看,带形长桥上到处是熙攘的人流,有游客倚栏远眺,指指点点,观赏河面上停泊的精致画舫,映照着一片湖光山色,美轮美奂。
  水澜牵着黛玉穿梭于人流之中,不时介绍各处或询问可有中意之物,黛玉是瞧着什么都新鲜,目不暇接的张望四周繁华是我景象,但不敢轻易尝试。
  走了一段路,水澜故意在一贩女子饰物的摊子前停住脚,俯身在她耳畔轻柔的怂恿:“好容易带出来玩,夫人什么要是都不看,可辜负了我的心呢。”
  耳垂蹭的一下就红了,黛玉为转移视线,才拿起摊上一件件女儿家的物件,小心翼翼的赏玩。
  看了片刻,黑眸浮上新奇,稚意的笑道:“难怪从前探丫头专爱鼓捣市井带来的东西,虽然制得粗糙,式样倒有些意思,比家中的果然不同。”
  水澜在花花绿绿中扫过一眼,挑出一根捻金雪柳簪缀于云鬓上,仔细端详了清丽佳人一阵,豁然绽出浅笑,由衷夸赞:“易安居士的雪柳簪子,正衬夫人的风姿。”
  在如此的注视下,黛玉不自在的别过头,一时间颊晕轻红。
  方要说什么,只见他眉如墨画,目若星子,灯火映在隽秀的轮廓上,益发显得俊美无伦。
  黛玉这才后知后觉,自家的夫君似乎好看得有些不像话。
  夫君?
  这两个字,齿及都叫人不好意思的,但转念又忍不住把嘴一撇:恩,可不是我一人的夫君么。
  小贩眼瞅这两位比年画里还漂亮百倍的人物,也有些怔怔的,半天插不上话。直到水澜付了铜板才回过神来,待要再看,早泯然于人流里,真后悔不迭。
  彼时,两人登上一座观景颇佳的酒楼歇脚,捡了一处雅座,倚窗而坐。同时,两只荷叶状青瓷杯摆上桌,小二端起白瓷瓜形壶,手腕用劲起伏斟水,杯中的嫩绿色团叶随之上下悬浮,层层舒展开来,散发一阵阵的清香。
  “二位客官今日有口福,鸡鸭鱼都是刚到的。”小二抽出塞在腰带上的巾帕,一边麻利儿地擦桌抹凳,一边娴熟的报出招牌菜名:“咱们店里八宝鸭子、松鼠鳜鱼、碧螺虾仁、黄泥煨鸡和斑肝汤顶有名,点的人也最多。”
  等他说完,水澜转头问黛玉爱吃什么。黛玉想了一想,点了八宝鸭子、碧螺虾仁和斑肝汤三个菜,水澜再补上一道眉毛酥,小二应了一声便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四样菜肴逐一送来,黛玉随意夹了几筷一尝,或酸甜浓郁,或鲜洁细腻,与往常所吃的别具风味。
  尤其喜欢那几个小小的眉毛酥,外形雪堆似的玲珑剔透,吃着又松酥香脆,黛玉都为自己的好胃口而惊讶。
  侧头恰好与水澜含笑的眼光碰上,黛玉禁不得面红羞赧,忙不迭的再往嘴里塞了一个眉毛酥,心道:阿弥陀佛,还是多吃些。
  这里说是雅座,不过用一扇屏风隔出的僻静,外头的声响还是一清二楚,便听隔壁传来零碎的对话:“……京都那儿最近出了大事,有人告发诚郡王与循郡王往来诡秘,有结党营私之嫌,当今已下令宗人府彻查此案。”
  另一个似有疑虑,驳道:“怎会?诚郡王是义忠先太子的嫡长子,循郡王是当今的庶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如何攀扯上的干系。”
  这人对此嗤之以鼻:“历来为着滔天的权势和富贵,天家手足相残的事还少了不成。当今继位不过两年,到底还怕坐得不够安稳。”
  可能听了确有道理,那人不无遗憾的说:“你所言不错,就像上皇登基以后,急不可耐的就把自个的亲弟弟圈起来。好像传说本来要巧立名目将其处死,最后是一干老臣在明德殿内殊死力谏,轮番上阵将伦常纲纪念叨个遍,上皇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不得已才回心转意,改为软禁于皇陵八年,不得返京,还赐这么个辱人的封号。”
  谈起这桩旧事,更是兴致难遏,滔滔不绝起来:“这也难怪!圣宗拢共才得两个嫡子,一个义忠太子坏了事自不必提,这一位十七皇子原是继后所生,两位皇后又都出自煊赫的七大姓之首的独孤氏,不可谓不贵重。可惜这位小皇子时运不济,还未满十四岁就遭遇大变,圣宗神秘驾崩,独孤皇后隔日暴毙,竟突然冒出一份密旨传位于上皇,至今都是悬案一桩。”
  大约说得舌燥,他牛饮了一口茶,接续道:“上皇既登大宝,还不赶尽杀绝?啧啧,当年为替十七皇子求请,礼部尚书到侍郎俱降三级,文渊阁大学士张彦告老返乡,继后的兄长独孤晔被革职查办,其族人都受到牵连,一蹶不振。”
  另一人自然也听过一些隐绰的传闻,随之唏嘘:“好好的一名天之骄子,转眼落得个幽禁下场。不过半大的少年郎,难怪走性移情,变为一介纨绔。”
  这个则将手一拍,嘿嘿一笑:“这不就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上皇钟爱的嫡子相继早殇,染病不利于行后,没法子才立了当今为储。现今朝堂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其中大半仍为上皇旧臣,根深蒂固,令谕上必加盖上皇玉章方可颁布奉行,这皇帝当得也实在憋屈。”
  将这谈话一个字不落的听完,黛玉整个人都绷住了,嗓子里一声儿都发不出。
  被点到头上的水澜,眉间泛起一丝无奈,失笑道:“夫人莫要尽信,哪有恁般夸张?不过在皇陵附近的庄子上读书,绝不至于缺衣少食,闲暇时还能策马郊游。再者,张老和母舅家多有帮衬,少了宫廷的管束,反而海阔天空。”
  想到此间,黛玉终于明白张彦话中的深意,她与水澜看似云泥之别,实则真正的同病相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点忙,没能一条条回小天使们的留言,嘴儿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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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第十五回
  永庆二年六月,京城内赤日炎炎,烁玉流金。
  然而对不少达官显贵来说,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自有告发诚郡王与循郡王的结党之嫌,当今即令宗人府查讯此案。又因宗人府办事不力,推诿拖沓,最高长官宗人令受到严谴,命其在一个月内理清。
  随后,经过宗人府一番审理查究,认定罪名属实,且发现两人有贪污渎职,徇私舞弊的行径,举朝哗然。
  新帝勃然大怒,着革去循郡王议政大臣、吏部尚书职,诚郡王削爵圈禁,牵扯其中的十数名官员均革降、停俸、调用。
  到此还不算完,皇帝的旨意尚未发出,上皇以‘宗人府查办草率,两者并无结党之实’为由拒用印玺,理应赦免诚循二王,当即释放归府。
  永庆帝执意不肯,仍将二人羁押于宗人府,案件再度搁置。
  一时间,两帝失和的传言喧嚣尘上,种种迹象又完全坐实,整个朝堂如堕寒冬,文武百官终日惶惶。
  相形之下,一路与黛玉游山玩水的水澜,简直悠哉到了极点。
  两人那日弃舟登岸,王府长史并秋晚等人即忙恭迎,另在小巧秀雅的寒碧堂治了一桌酒席接风。
  寒碧堂四面浓荫,树树参天,后沿一带池水分流,细细潺潺。
  乍一望去,楼台映水,风吹池皱,透出一股子沁人的清凉,尤其在夏日里,更使人神情精爽。
  打水澜上次从贾府回来以后,将装书的箱笼和那一笼鹦鹉都搬到寒碧堂,还特地命工匠左右各安一面湘帘,阴阴翠润,与潇湘馆别无二致,因此黛玉十分喜欢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