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看到宋昱铭还愣了愣呢:“你怎么来了?”
宋昱铭说:“我来拍戏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宋曼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昱铭本来也就是和她开个玩笑。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一见如故,像知心朋友似的。他还想和她聊两句,詹姆就在前面催人了。宋昱铭只好和她拜别,跟着人流快速离开。
“这人谁啊?宋昱铭居然和她搭话?”旁边有人嘀咕。
因为是剧组的人,也不会往外面传,说话也没了顾忌,不过声音还是压着:“翊仔的妈妈。是朋友吧,两人差好多岁吧。”
“那我就放心了。”
“安啦安啦,就算男神有心,翊仔的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也是。”
宋翊的戏拍得不错,第一场有动作戏,且情绪激荡,对演员的要求很高,但是宋翊都是一条过。反观演多尔衮的康靖,连句台词都念错,一条就ng了很多次。康怡有些尴尬,出去买了不少水果犒劳剧组的人,下面说闲话的才少了。她回头一看,宋曼正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脸不由烧红了,心里恼愤不已。
周莉拍得有点不耐烦,但耐着是小孩还算忍着:“翊仔,你去给多尔衮示范一下,这条怎么拍。”
周围人都往这边看来了。
虽是小孩,康靖的脸也“腾”地一下红了。
宋翊有些犹豫,在周莉的再一次催促下才进了场。他的衣服也没换,就穿着那一身袖箭服,往镜头前一站,眼神却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沉稳睿智少年老成的皇太极,眉宇间多了一种锋锐的傲气,像一柄出鞘的宝剑,整个人的形象气质都发生了不少改变。
周莉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一手就是很多成名演员都做不到的。真难以相信,这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这孩子真是神了。”刚来的范希文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抱着肩膀说。
邵延庭没有开口,把邵子瑜抱起来,又往前走了不少,让她看得清晰些。
邵子瑜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宋翊演完。她扭回头望着邵延庭,难得开了口:“哥哥,零食,我的。”
范希文没懂,看向邵延庭。
邵延庭对她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要把你带来的零食都给那位小哥哥吗?”
邵子瑜点了点头。
邵延庭回头对助理吩咐了两句,助理得令就快速离开了。范希文挑了挑眉,不由把目光转向场中,在看到宋曼之后,想了想又对邵延庭说:“邵总,仁山医院那边今早来电了,您弟弟有了知觉。”
“小轩醒了?”邵延庭回头看她。
范希文摇摇头解释:“只是有了知觉,医生说,能不能醒来还要靠造化。”
邵延庭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范希文又说:“有件事还得让您知道。”
“说。”
范希文点了点场中说:“那位翊仔的母亲,就是宋曼。我们这儿的人不怎么关注内地的新闻,所以不大清楚,不过,这个女人当时在内地还是挺出名的。其中一点就是,她当时和您的弟弟邵延轩、邵阳都有情感纠葛,同时,她是前影帝现任综合集团的ceo徐彻。”
邵延庭微微蹙眉,第一次抬眼正视了宋曼。
远处,宋曼正给宋翊递水递吃的,还用毛巾弯腰给他擦汗,又抱着他大大地“啵”了一口,宋翊也踮起脚尖来在她脸上大大地么了一口,弄得周围别的人都朝他们看去。见过母子秀恩爱的,没见过秀地这么过分的!
客观来说,邵延庭对宋曼的第一印象并不差。那是五年前,他弟弟刚出事那会儿的事实,他连夜从香港赶到了内地,却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邵轩。
邵轩是这个孩子的艺名,他的本名叫邵延轩,是邵承平三太太梁青君的儿子。梁青君早在五年前就和外祖父母移居新加坡了,全权处理邵承平在新加坡的生意。
邵轩没有跟着去,而是从小养在邵承平膝下,很受宠爱。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孩子,邵延庭虽然对他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但也颇为照顾他——这是他作为兄长、邵氏集团掌舵人的责任。当初邵轩和他提出要去内地发展时,他是极为反对的,但是拗不过他,没有想到才短短几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出事以后,他也让人调查过,车祸是意外,但是,那和一个叫宋曼的女星脱不了干系。于是,他找了宋曼的资料来看。
那时候,宋曼在他眼里的印象是一个爱笑、笑起来很开朗的年轻女孩。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害得邵轩变成了植物人。哪怕是邵延庭这样的人,也很难不对她产生偏见。
宋翊的戏拍完后,宋曼抱着他去了休息室。这个时候里面没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显得特别安静。她问宋翊“渴不渴”,宋翊摇头。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制片人谄媚的声音响起来,震得天花板都在抖:“真没想到您能过来。这时吹的什么风啊?有什么事儿差人说一声就好,您这么日理万机的,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他说了一大堆,那男人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一帮人呼啦啦进来,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隔了几分钟,人散开了,宋曼才看清焦点的男人——西装革履,连领口的扣子都系地一丝不苟,怀里抱着一个和宋翊差不多大小的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蓬蓬裙,正朝这边看。
这么多人站着,只有他们母子俩坐着,宋曼有些如坐针毡,下意识抱了宋翊起来,目光望向制片人。
制片人忙递了个眼神给她,下巴朝身边这位正主扬了扬:“这是邵先生,来探班的,看看翊仔。”说着让人把邵延庭带来的零食和玩具拿过来。
宋曼在这方面素来敏慧,领悟后快速朝这边赶来,对邵延庭说:“谢谢邵先生。”
邵延庭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子瑜想和你家翊仔吃个便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曼怔了怔,低头去看宋翊。
宋翊却在看邵子瑜,笑容大方,对她伸出手:“你好。”他向来是不怕生,温文有礼的。邵子瑜有点胆怯,但是看到他递过来的手,犹豫着还是伸了过去。
东西送到后,惯会察言观色的制片人二话不说就把其余人赶了出去,顺便把门从里面关住了了。虽然答应了吃饭,但是离饭点还早,四个人只好先坐沙发里搁着。
宋子瑜一开始还窝在邵延庭的怀里,宋子瑜和她攀谈了几次后,她就挣脱了邵延庭和他一块儿玩了。宋翊不是个闹腾的孩子,但是他很善于交际,会逗人开心,亲切开朗的微笑能感染周围的人,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宋子瑜寡言少语的样子。
看到两个孩子相处地那么融洽,邵延庭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宋曼这时也在打量他。光从外表来说,邵延庭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混血的特征很明显,身上独有的那种优雅和绅士气质也很吸引人。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滥情。宋曼心里想:难道他闷骚?
“你在评判什么?”抿了口红茶后,邵延庭忽然侧头问她。
宋曼正盯着他的侧脸看呢,冷不防他就这么杀了个回马枪,吓得小心肝都是一跳。这么一来,好像她一直在偷看他似的,心里有点心虚,也有点不爽,碍于对方身份闷声说:“没什么。”
邵延庭却说:“从一进门开始,你就在不停地打量我,这说明你心里在不断对我进行评估。”
说这局输时,他的目光一瞬都不离开她的眼睛。
宋曼额头的冷汗真的下来了——这人……
邵延庭说:“当然,你有权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一直盯着别人打量,尤其是不大熟的陌生男人。这回让彼此都感到尴尬。”
宋曼腹诽:您可一点儿也没感到尴尬啊。
到了四点,宋曼抱着宋翊跟着他一路出去。走廊里碰到迎面而来的推货车的工人,邵延庭却按了她的肩膀把她往内侧带。宋曼怔了怔,抬头看他。
货车长、高,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把他们逼到了角落里。车轮子压过地面传来巨大的声响,隆隆有声。宋曼和他身体贴着身体,抬头时可以看见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怀里的两个小孩更是脸蛋都贴到了一起。邵子瑜红了脸,低头扯爸爸的袖子。
好不容易才等货车离开,视野一下子又开阔明朗起来。
两人各自抱着各自的小孩走了出去,谁也没有开口。宋曼是觉得尴尬的,邵延庭倒是神色自如,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们往停车场方向去的时候,侧面的过道里却来了两人。
“就是她,老板,我过去叫她吧。”梁安琪对身边人说。
徐彻停在原地,望着前方的背影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毅然转身离去。
晚饭选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点了不少菜。宋曼一点没客气,一个人就吃了好几盘。反观邵延庭,吃得慢条斯理,吃相也非常斯文,和她简直形成天壤之别。
宋曼虽然觉得能吃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看到这么鲜明的对比也有些心虚。
“你就吃这么点?”
“我不饿。”邵延庭说,低头给邵子瑜剥虾,把弄出来的虾肉都放进她的小盘子里,叮嘱,“多吃点。”
宋曼也不是个啰嗦的人,有些话,出于情面讲一讲,您不爱听就算了,还真当她关心他啊?她这人心里面想的最多的永远是自己。
第40章
离开的时候已经8点了。邵延庭给他们开的车门,倒车出弯道,直接从后街拐出去。车里有点闷,宋曼把车窗摇了下来。邵延庭开得快,一路风驰电逝,沿途风景像快进般朝后面倒去。
“你住哪儿?”邵延庭问她。
宋曼报了地址。
得到准确地址后,邵延庭的车开得更稳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做事前得有个明确的目的,不然就提不起速度。车下了高架桥,又沿着海滨路朝南开,路上拐过两条路,都是闹市区,车速就缓了下来。
前面有红绿灯,邵延庭踩了刹车。
等待的时候,他不时瞟一下后视镜。这一看就觉得不大对劲,过了会儿才开口说:“有人跟着我们。”
宋曼不大明白:“跟着我们?”
邵延庭点点头:‘跟了五条街了。’
宋曼说:“是您的旧识?”
“我看不像。”邵延庭回头认真地看了看后面那辆大刺刺停在他后面的宾利,然后说,“也许是跟着你的。”
宋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邵延庭说:“坐好了。”话音未落,灯绿了,他猛地一脚踩下去,转速瞬间飙升,车如离线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瞬间就超越了旁边两辆还没来得及发动都车。后面那辆宾利原本蛰伏着,见他提速,马上咬上来。
两辆车,就这么在傍山的海滨路上飙起来,谁也不让谁。车窗开得大,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还有游轮的轰鸣声,鼻息里被灌入咸涩的海腥味。宋曼把宋翊和邵子瑜抱到怀里,轻声安慰。
邵延庭的车速越来越快,对方也毫不示弱,海滨路本就狭隘,两辆车近在咫尺,有时中间只差毫厘。
前方弯道,邵延庭猛打方向盘往左偏移,车身瞬移,险些就要撞上闪避。眼看就要甩掉后面那车,对方却发了狠,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身像利箭般瞬间扎过来,顶着他们的车屁股就压到了路旁,撞翻了两个路牌。
警铃大作。
车前车后大灯敞亮。
邵延庭头晕目眩,胸腔中觉得血气翻涌。对方分明是故意的——他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忍耐,踢了车门下了车,直接走到后面那车车窗上拍起来。
这车撞得不重,只是挨着他们罢了。可是他拍了老半天,里面人都没有反应。
宋曼抱着两个孩子也下来了,问他:“到底怎么了?”
邵延庭扯了扯嘴角,有些轻蔑,声音提起来:“老兄,敢撞车不敢露面?那咱们就等会儿,一会儿警察也该来了。”
里面人还是没有反应。
车窗玻璃是茶色的,这边夜色深沉,路灯又坏了两盏,站外面往里面张望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宋曼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退了一步。
车窗此时缓缓降下,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脸来,抬头和邵延庭对视。
同样英俊的一张脸,眉宇间却含着挑衅和冷意。他的手还搁在方向盘上,只是指尖微微抽搐,慢慢地将方向盘收紧了。
看到是他,邵延庭也有些意外:“徐先生还有这爱好?”
两人作为纵合和信安两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加之业务版图多有重叠,冲突在所难免,以往也是针尖对麦芒。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还是第一次。
邵延庭回头看看宋曼,挑了挑眉,忽然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