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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赏杖行罚,其实就是个长条凳子,两边各站一个手执长杖的高大太监。
  牛大山利落地趴下去。
  小公公尖细高亢的嗓音直破云霄:“行——刑——”
  啪啪声顿时接连响起,还有太监在旁边一声一声数着板子。
  段弘璟攥紧拳头,紧张地盯着牛大山的脸。
  挨着打的牛大山微微侧头回望着他,脸上力持从容,甚至还挤出一抹笑容安抚他,生怕他太过担心。
  第047章
  在段弘璟的灼灼目光中, 两名行刑太监战战兢兢地打完了三十大板。
  一听到结束了, 段弘璟忙不迭跑过去。
  “慢些走!”牛大山低喝。
  段弘璟心疼地摸摸他苍白的脸, 却摸到一手汗:“都这时候了,你管我走路还是跑路!”
  “我没事。”牛大山轻轻挥开他的手,脸色发白却不容推辞,“你站着, 让陈二来。”
  以他的力气确实是扛不动牛大山,加上如今他的身体状况……
  看着大牛苍白的脸色, 段弘璟抿唇, 不想他这时候还操心自己, 只得不甘不愿地让开。
  边上的陈二, 加上另一侍卫,两人一人一边直接架起牛大山。
  一群人呼啦啦围着他们往里走。
  宣旨、施刑的太监们则趁机脚底抹油跑掉。
  大夫、医药都是齐的,三十大板听着多,段昭烨也不是真的要弄死牛大山, 加上段弘璟在一边虎视眈眈, 这板子自然打的有水分。
  剪开衣服看过伤口,陈二就笑了。
  “全打在屁股蛋上,皮肉伤, 小事儿。”
  眼看着牛大山后背血糊糊一片、急得眼睛都红了的段弘璟听了这话, 登时狠狠瞪了陈二一眼:“说什么浑话,没看都伤成这样了吗?不是打在你身上你不疼是吧?”
  陈二尴尬地摸摸鼻子,不敢再调侃。
  牛大山伸手握住段弘璟:“我真的没事,皇上确实是手下留情的, 这伤看着重,其实压根没有伤筋动骨。”
  “你就别说话了,好好歇着。”段弘璟反握住他汗涔涔的手,另一手拭去他额上的冷汗,心疼得不行。就算是皮肉伤,也是一板子一板子慢慢挨下来的。
  等清洗完伤口、上好药,大夫等人依次退出去,站在卧榻最边上的段弘璟才被让到中间。
  挨着牛大山的卧榻坐了下来,段弘璟有些愁:“要不,让人把你挪到床上吧,这卧榻能舒服吗?”
  牛大山趴在软枕上,轻轻摇了摇头:“我这样就行。挪到床上,势必得到别的屋子。”言下之意,不想离他太远。
  “……”段弘璟无语。
  要不,换成自己睡卧榻,他睡床?
  牛大山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接扔下一句:“别想了,卧榻足够了。”
  段弘璟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日子,一个养胎一个养伤,俩人每天黏在一起研究各种各样的医书。
  至于牛大山的伤口换药清洗什么的,段弘璟却没帮上忙。没办法,牛大山生怕这伤药含有什么对他、对宝宝不好的药物,硬是不让他沾手。
  几天过去,牛大山终于能起身走动了。
  这天,段弘璟扶着牛大山在院子里晃悠。
  章朝旭兴冲冲来访。
  “哟,云骑尉大人来访,有失远迎了。”段弘璟一见到他,就打趣上了。
  章朝旭连忙摆手:“得得得,别笑话我了。我这小小云骑尉,不过是个五品虚衔,还不如侯爷儿子的身份好使。”
  “那也是你自己挣来的。”段弘璟示意他坐下说话。
  “提起这个我就头疼。”章朝旭皱眉抱怨了一句,也不忙着就坐,先朝旁边的牛大山拱手行礼,“牛大人日安,伤势可好些了?”
  牛大山点点头:“好多了。章大人有心。”
  段弘璟不耐烦地扯着章朝旭坐下:“得了,你们俩在这儿打什么官腔。”
  牛大山唇角微勾看了段弘璟一眼,低下头继续翻书,让他俩自在聊天。
  “嘿,我这是礼貌。”章朝旭不满。
  “你过来就是为了显摆你的礼貌啊?”
  “当然不是,我是来探病的好吗?虽然晚了几天。”章朝旭有些尴尬,“那个,谢谢你之前让我买粮啊,这云骑尉有你的功劳,以后有什么事儿,我定然义不容辞。”他把胸膛拍得山响。
  “我就是提了个意见而已,听不听还是在你。你也确实是自愿把粮捐出来的吗?这云骑尉当的不亏心。”段弘璟安慰他。
  “那种境况,是个人也会把粮食捐出来的。”章朝旭叹了口气,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我要搬到庄子上住了,有事就上那儿找我。哦,我那庄子就挨着你那贵妃娘送你的庄子。”
  “好端端怎么搬去庄子上住了?”段弘璟莫名其妙,“再说,我记得我边上的庄子都有主了,怎么就换成你的了?”
  “嗨,你那庄子边上就是一个靠山的犄角旮旯,统共也没几亩地,又不是什么好地儿,原来的主子就是个商人,住在那儿可比住京里省多了好嘛。听说那商人要回江南,我就顺势给买下来了。这些日子我就是过去打理这庄子来着。”他有些得意,“我记得你说要去庄子上长住的,到时我过去蹭吃蹭喝。”
  “你真打算搬去庄子上住着?你爹他们没意见?”
  “别提了。”章朝旭瞬间垮下脸,“我得了个云骑尉,我那嫡母就跟被戳了眼珠子似的,天天可劲儿地给我找事儿。我个小小云骑尉,能干什么啊?她这脑子真是……”
  “她给你找什么事了?”段弘璟好奇问道。
  “给我相看人家呢。”章朝旭抱怨,“还特么全是她远方侄女、远方表亲什么的,你说她图什么呢?我又不居长、又不居嫡的,尽盯着我干啥。”
  “谁叫你越来越争气呢,原本手里铺子就多,如今你开始打理更是赚得多。你那几兄弟都碌碌无为的,你又越过他们成了御赐云骑尉,这可不是扎了她的眼。”
  “那也不能可着自家亲戚塞给我啊,当别人都是傻子吗?”章朝旭忿忿不平,“有两个还长得丑不拉几的。”
  “……你见过了?”
  章朝旭有些心虚:“这可不是我的错。她突然就把人叫进府,还特地在我去请安的时候拉出来,那不就见上了嘛。”
  段弘璟扶额:“你是不是傻?难道府里进了亲戚,你还不知道打听打听?万一她就以这个为由赖上你,到时你娶还是不娶?”
  “所以我就脚底抹油跑到庄子上啦。”
  “……”段弘璟无语,“那你以后怎么办?你的婚事总归是握在她手里。”
  章朝旭心大地摆手:“日后再说呗。如今我看那么几个妇人就把一大家子弄得乌烟瘴气的,完全提不起成亲的心情。”他顿了顿,嘿嘿一笑,“大不了以后我也给我老子上个陈情表,谎称自己是断袖得了,省得他们老盯着我的婚事。”说完,他摸摸下巴,“这主意好像……还挺不错?”
  段弘璟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章朝旭捂着后脑勺痛呼:“小爷我乐意!大不了就多纳几房侍妾嘛。”
  “这样你跟你那侯爷爹有啥分别?”
  “也是……”章朝旭仰天长叹,“小爷真是命苦啊……”突然想到什么,他兴致勃勃凑近段弘璟——
  旁边的牛大山轻咳两声。
  章朝旭撇了撇嘴,略微跟段弘璟拉开了些距离:“有个小道消息,听不听?”
  “什么消息?”段弘璟随口问道,端起自己的花茶喝了一口。
  章朝旭左右望望,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开口:“我听说,你那四哥有亵童的癖好。”
  段弘璟举杯的手一顿:“从何得知?”
  “听我那庄子上的佃农说的。卖给我庄子的那个江南商人,每年都会回去采买女童,在庄子上乔装打扮一番,装作庄子上的下人送进四皇子府。听说每年都得送十几个进去。”
  “……”段弘璟不敢置信,连忙放下茶碗,生怕自己手抖给摔了,“你确定?若是真的,那商人怎么突然要回江南了?”
  “好像那商人怀疑这阴损事做得太多,导致他至今都没得个儿子。所以他今年就收手不再干了。”章朝旭拍腿大乐,“估摸着他怕被四皇子府的人下绊子,一听说我要买庄子,价都没加就转给我,然后脚底抹油了。倒是便宜我了,嘿嘿。”
  段弘璟皱着眉头,仍然有些不相信。
  牛大山放下书:“每年都送这么多人进去?”
  “那当然,庄子上的那些老农,都义愤填膺着呢。”章朝旭感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送。”
  牛大山敲敲桌子:“看来他每年弄死不少。”
  段弘璟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章朝旭也脸带惊恐:“难道不是长大了就放掉或发卖?”
  牛大山摇头:“从没听说四皇子府有这么频繁的发卖下人,估计,都等不及长大。”
  章朝旭抖了抖:“这要是真的,这孽可造大发了。”
  段弘璟瞬间想到什么,望向牛大山:“沿着这条线去查,找齐证据。”
  牛大山点头。
  章朝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
  又过了十几日。
  牛大山的伤势已经大好。
  段弘璟入宫一趟,借自家母妃的口求了恩典,让张正每旬出宫一趟给他诊脉——至于为什么要找母妃,咳咳,他暂时还是别去惹父皇的好。
  搞定种种琐碎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他们计划要搬去庄子上住着了。
  临去前,段弘璟想到大牛还没去尝过珍馐楼的新菜色,遂选了天日头好的时候,带着牛大山优哉游哉出门。
  如今的珍馐楼,已经是京城排的上号的酒楼了。
  段弘璟两人隔着条街就下车步行过去。
  老远就看到珍馐楼门庭若市、宾客盈门的样子。
  人太多,段弘璟就没去找小李掌柜,直接让店小二给他们在二楼找个清静些的位子。
  俩人跟着小二走上楼,喧闹声才缓下去。
  在最角落仅剩的一个靠窗位置坐下,段弘璟兴高采烈地报了几个菜名,让小二赶紧上菜。
  嘿嘿,这几个都是上辈子大牛爱吃的,这辈子估计也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