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落无奈摇摇头,哭笑不得道:“听闻酒仙那儿有一坛陈年老酒——桃花酿,怕是成美垂帘已久,明日便为你送上竹林,可好?”
“知我者莫过于紫落也。”届时身后之人重重一咳,对面的九幽感到一股杀气,突然手一顿,愤然起身,“这盘不算,我们重来!”
筑子遥掰了掰手指,故作恍然,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整整两百年了。”当年他便说过,待南宫御恢复了仙身,愣是九幽也无法嚣张起来,只得剩下被虐的份。
而后换来后者一个干瞪眼,似乎在说:“分明是因你吃醋了,怎的又牵连到我身上,这盘只要再拖长一点,我可是有翻盘机会的!”
紫落轻轻一笑,“原来已经两百年不曾见到几位了,司命、朔逃如何?”
“三次轮回,这已经是第四世了。司命为一国之君,却不曾宠幸一个妃子,皇后之位更是空旷至今,而朔逃则是他手下重臣……”筑子遥将他几日前去探望司命的事情娓娓道来,同时也不忘记调侃道:“一世又一世,司命一次次看着他长大,再重复昔日老路,于普通人而言乃是件苦差事,而他倒是很享用。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他就喜欢从小培养起……”
半妖一个“噗嗤”,茶水喷了一地,戳了戳筑子遥胳膊,后者当即反应过来,看着紫落强颜欢笑的黄瓜式绿脸,捧腹大笑:“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过,原来你二人还有这等癖好,当真活久见!”
“事前还一直不明白为何师父和司命总喜好穿一袭紫衣,如今仙君一点倒是清明了,原是‘英雄所见略同’,是徒弟眼拙。”半妖憋笑一会儿开怀一会儿,愣是将肚子给笑疼了。
紫落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回击一声:“徒弟当真是长大了。”翅膀可硬了呢,竟敢调笑师父,孽徒,孽徒啊!
届时,江易桁走了过来,“姬兄,这几位是……”
“是故人,成美,南宫,九幽,半妖。”紫落按着顺序介绍道,江易桁模糊着颔首,“在下江易桁,见过诸位。”
半妖摸索着下巴细细观察了一番江易桁,她从前并未见过江易桁此人,但她认得天煞,与眼前之人相比拟起来,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江易桁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窘迫地轻咳了声,道:“今日是乞巧节,夜游灯会可是热闹得紧,诸位既是姬兄的故友,不如留下来一道观赏?”
“乞巧节?甚好,甚好。”筑子遥谓然。
江易桁自告奋勇去采购花灯,却许久未归,紫落去寻他。
河畔柳树下,一个含羞芳龄姑娘将绣花手帕递到江易桁面前,面上涌了一层红晕,低眸道:“不知公子可否还记得奴家?几日前奴家被抓入窑子,好是承蒙公子相救,奴家对公子无以为报,这块手帕赠予公子,望公子莫要嫌弃。”
江易桁愣了愣,手一顿,不知到底该接与否,倘若只是单纯送答礼,他自可以坦然解释,可偏偏今日是乞巧节,加之眼前姑娘的神情,江易桁不是傻的,怎会看不出她的意思来。
这时,紫落向那姑娘伸出手接过手帕,微笑道:“姑娘的好意我们收下了,改日定当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
江易桁如看救命恩人般看着紫落,转而瞥了眼那姑娘,一对美眸泪汪汪却是欲言又止。
紫落低声:“走罢。”江易桁颔首,随之。
乞巧入夜,华灯初上,繁华依旧。
第38章 番外篇·百年育隐莲
一百年后,池中胜雪睡莲含苞待放。
一叶船儿缓缓向它移近,船上一男一女通体白色,无人滑竿,船却是实在在动。
远远望去,仿若水墨画中一副美妙的风光山水图,而那两个人儿,则是画中一对姣好的神仙眷侣。
筑子遥俯身,略微笨拙地抱起那睡莲,倏尔化作一个粉□□婴在他怀里咬手指,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朝他眨巴,张了张口,吐出迷迷糊糊的几声叫唤:“娘……娘……”
筑子遥微微一愣,感情她这是学来了雏鸟的印随现象,无奈地笑了笑,轻摸摸她的脑袋。
和前世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屁孩比起来,这女婴简直可爱多了。
女婴含着筑子遥的玉指,吮吸了吸,不慎咬破了他的手指,流出一点点血渍,女婴舔了舔舌头,筑子遥指尖上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茫茫然看着南宫御。
南宫御温柔地将筑子遥那个被咬破的手指放在嘴唇前吹了吹,一股暖流徘徊在血液边,感到一阵酥麻,他道:“子遥的仙力又恢复了。”
后者微愣,而后随声一应,这时怀中的婴孩突然哭了起来,呱呱而啼,筑子遥惘然,一时间失了方寸。
莫非是他哪里弄疼了孩子?挪了挪手,可哭闹声并未停滞,届时有些不知所措。
南宫御风轻云淡地变出一纸酥糖,掰下一小块放在女婴嘴边,转而那婴儿舔了舔他手指,朝他欢跃叫道:“爹……爹……”这个称呼南宫御似乎很受用,又掰下一小块放入她口中。
女婴含了含,笑起来,蜜糖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的笑容如盛开的樱花般纯净而不带一点瑕疵,筑子遥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就要被融化。
“她叫什么名字?”
“隐,小隐。”
“不好听,以后就叫南宫隐。”南宫御逗趣了几下,轻轻一捏她的脸蛋,他本身并不喜欢小孩,但他看得出来筑子遥喜欢这个孩子,爱屋及乌,投其所好。
筑子遥嗤嗤一笑。
南宫隐长得很是水灵可爱,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哦,他忘了,这孩子无父无母吸收的那是天地精华,也难怪这般生气机灵。
南宫隐八岁,突发疟疾,筑子遥束手无措,南宫御道:“恐怕她要恢复过往记忆了。”
听此,筑子遥不免伤感,从前的小隐以碧纯当作毕生至亲,倘若晓得她死了,还是灰飞烟灭,该是多少痛彻心扉。
而那个害她至此下场的,不就是自己么?如此,她可还会在意这寥寥八年的“母女之情”。
南宫隐发高烧躺在床上,筑子遥很是忧心忡忡,即便晓得她无碍也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守在她床边。
突然有一日,南宫隐的病不治而愈,但她却自此好似换了一个人般陌生。
是日,筑子遥有意无意地从南宫隐房门前路过,望向房内却是空无一人,不禁揪心。
筑子遥找遍了竹屋旁的山脉却都不见其踪影,赶忙找到南宫御,道:“她可会去哪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宫御只是淡淡然一笑,朝筑子遥身后使了个眼色,“这便来了不是。”
筑子遥惘然回首,见是那绿树下站着个红衣少年,红绿相称,是这般晃眼,少年的怀中抱着一个酣酣熟睡的八岁小姑娘。
南宫隐面上微微泛红,浑身散发着酒味,苏己眉间微蹙,“她怎喝醉了?”
残念略显窘迫,道:“方才在街上遇见,我认出了她是隐莲所化,便想逗趣一下,孰知她酒量这般差劲。”说到后面几句他的声音放得很低,生怕一个惹得筑子遥不开心活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