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罗司令说:“继续讨论啊,这事总得有个结果,顾年今天必须出院,不然米国方面就该起疑了。”
姓冯的那位拍桌子了:“谁还有儿子在部队的,贡献出来,去给马尚北栽赃,反正徐勇义不愿意,咱们贡献自己的亲儿子吧。”
这话说的,徐勇义要不是涵养好,就该站起来打人了。
但他怒目,在盯着那位姓冯的领导看。
姓冯的领导也坦然盯着徐勇义,空气中弥漫浓浓一股火药味。
韩超时不时在看表,还时不时在看窗外,而就在姓冯的领导刚要张嘴时,韩超忽而说:“现在行了,马尚北马上上楼,领导们,出几个人吧,我去逮捕他。”
就在刚才,韩超还说没证据,现在他就说行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准备不择手段,栽赃嫁祸了?
姓冯的领导很开心,顿时笑着对韩超说:“俗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到底是年青人,可比你爸有勇有谋,有胆识多了。”
韩超再看窗外,顾年好奇,也站了起来,要看。
罗司令直接走到了窗前。
那位姓冯的领导,脖子都快伸出去了。
不比刚才走的时候,马尚北稳稳当当,步履从容,此刻的他有些焦急。
进医院的时候走得特别快,不停的拍打着手里的文件袋,还险些撞倒几个人。
他面色发表,穿过大院,径自进门诊室了。
姓冯的领导回头问:“现在就抓人吗?”
韩超依旧在看表:“再等三分钟吧。”
高处长也走了过来,拍了拍韩超的肩膀说:“年青人就是好,有热血,有冲劲,我和你爸,我们有了年龄,没有你们年青人的果敢和拼劲儿了,自愧不如。”
一帮领导们这样说,是以为韩超现在是想用栽赃嫁祸的方式抓捕马尚北,在给他鼓劲儿。
当然,他们于徐勇义偏袒韩超这事儿,很有几分不满,就喜欢夹带着说一下。
韩超喊了几个警卫员,要他们跟着自己。
临上楼前忽而转身。
此时罗司令在最前面,后面是高处长和那位冯部长,徐勇义站在最后。
他顿了顿,对高处长说:“高处,在您看来,年青人的热血和冲劲值得欣赏,但在我看来,我父亲的睿智和眼光,谋略,才是我需要持续不懈学习的。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蓝是青的底色,没有蓝,又何来青?”
说完,他转身上楼了。
高处长默了好半天,回头看徐勇义:“你儿子够文雅啊,喊你叫父亲,我儿子喊我都是老爹,老爸。”
冯部长则说:“我儿子也会喊我叫父亲,有时候还叫父亲大人,要他那么一喊,不是缺钱了,肯定就是惹祸了。”
一帮领导笑着转身,进了医生会议室了。
徐勇义却一直停在原地。
韩超带着一帮精精干干的警卫员,走得仿佛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楼梯口了。
他依旧站着。
这是他头一回听到韩超喊自己叫父亲,他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等回去后,跟阿眯讲吧,她要听到了,应该会立刻拉着他,跳一曲华尔兹。
现在,就静待韩超的结果吧,他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
应该不会以身犯险,拿自己的档案开玩笑。
既然敢抓马尚北,就肯定已经罪证确凿,确定能抓了。
再说楼上。
此时下午4:45,张艳丽还在给陈凡世喂荔枝。
陈玉凤也剥了一颗,要吃,张艳丽扫了一眼,柔声说:“玉凤,荔枝是热性的,你嘴上还有泡呢,吃了荔枝更容易上火。”
“不怕,我喜欢吃。”陈玉凤说。
张艳丽于是赶着给陈凡世剥,剥了一大碗,不停的说:“快吃吧凡世,荔枝对心血管好,你得多吃点。”
“我吃半天了,玉凤,你吃吧。”陈凡世把整碗荔枝给了女儿。
陈玉凤端过来,在张艳丽欲要杀人的目光中,一手两颗,三颗的往嘴里填。
这是好东西,今天她必须多吃点。
张艳丽很生气,不过看看表,该是给陈凡世冲药的时间了,倒了杯开水,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盒,从中取了一袋药出来,冲进了开水中,搅拌了起来,边搅边说:“我发现玉凤可自私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仅着自己,一点也不想着你爸。”
陈玉凤翻了个白眼,同时吐了三颗荔枝核出来。
陈凡世望着女儿,则笑着说:“我小时候可疼她的,有好吃的总留给她,把她惯坏了,有好东西,不会留给父母。”
“那你还指望她陪你出国?”张艳丽反问。
“出国是生死大事,我指着你和周雅芳,几颗荔枝而已,一点小事情嘛,让玉凤吃了又能怎么样,我就喜欢看她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样子。”陈凡世笑着说。
张艳丽把药递了过来,说:“那你先喝药吧,把药喝了。”
陈凡世接过杯子,正准备一饮而尽,病房的门忽而被推开,进来的是马尚北。
“你来干嘛?”陈凡世问。
因为陈玉凤提过一句,说马尚北有可能给他灌的是假酒。
陈凡世如今对马尚北也满心怀疑和戒备,但人嘛,捕刚捉影的事情,查无实证之前,都不太好翻脸的。
马尚北笑了一下,说:“叔,我没啥事,就来看看你。”
但说着,他忽而伸手,把桌子上的暖瓶给撞翻了。
陈凡世气急败坏,说:“玉凤,快拉开抽屉,那里有爸的存折,身份证,私章,支票,全在里面,一张支票五块钱呢,不要进了水了。”
陈玉凤起身去拉抽屉,马尚北笑着说:“咋好叫你忙,我来吧,我来。”
陈凡世坚持说:“玉凤,你自己拿。”
存折,身份证,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陈凡世要真咽气,只会让陈玉凤保管。
总共四个人,但病房里极其热闹,陈玉凤和马尚北在抢陈凡世的存折袋子,张艳丽在忙着给陈凡世喂药,陈凡世则得盯着看,马尚北会不会拿自己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门又被打开了,这回进来的当然是韩超。
就在他进门的那一刻,马尚北还挺轻松,笑着打招呼:“韩团还在医院?”
但旋即,看到韩超身后有一帮警卫员,他就愣住了。
这时韩超问:“陈凡世的折子怎么回事,被挂失了,转不出钱来?”
止这一句,马尚北脸色大变,但他依然强撑着笑说:“韩团这话说的,陈凡世的折子被挂失就挂失了呗,关我什么事?”
他在往里退,往陈玉凤的身边退,他手里还拎着一只暖壶,壶里有半壶水。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韩超想抓他了,但他手里没有武器,而那半壶水,现在就是他的武器,他想用这半壶水来截持陈玉凤。
韩超不可能给他机会的,不等马尚北匀匀的退,一脚踢过去,又稳又准,把他手里的暖壶踢飞到了张艳丽脚下。
马尚北再退两步,已经站到陈玉凤身后了。
可他也不想鱼撕网破,他坦承说:“是,韩超,我拿了陈凡世的私章和支票,准备去转走他银行账户上的钱,但他的折子被挂失了,钱我转不走。我是来找他的身份证,准备补办存折的,但既然你来了,我不办了,我不转他的钱了,我有犯罪的心思,可我犯罪未遂,你批评教育我一顿,行了吧?”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拿着自己的营业执照,开户行许可证。
因为他有一种,不需要存折就可以转款的方式。
那就是偷到陈凡世预留在银行的私章,和他的支票,把钱转到自己的对公账户上,这也是马尚北绞尽脑汁,刚刚琢磨到的。
他不拿陈凡世的存折,只悄悄开一张他的支票,知道他的密码,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把钱转走了。
可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这样干的时候,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无人能识破他,可到了银行就傻眼了,因为银行告诉他,陈凡世的折子已经被挂失掉了,想要转款,先补办存折。
就好比九十九拜都完了,死在最后一哆索上。
按理,马尚北可以悄悄转走陈凡世所有的钱,因为是对公账户,可以说成投资款,股份,只要他一口咬定,是陈凡世送给他的投资款,钱就被他干干净净拿走了,谁都奈何他不得。
可居然陈凡世的折子被挂失了?
马尚北那么精妙绝伦的点子,却死在一个折子被挂失上。
他慌了,他不择手段了,他这趟来,是来偷陈凡世的身份证的。
用身份证补办折子,之后他再转钱嘛。
不过既然韩超发觉了,那马尚北就收手,盗窃未遂,一张身份证而已,韩超又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现在的马尚北,还在观察,要伺机,他爹可是曾经把整个五七干校玩的团团转的男人,他是他爹的儿子,他就要玩的军区这帮绿皮王八,龟孙们团团转。
他一步步退,韩超一步步追,门外还有一帮警卫员。
终于,俩人从陈玉凤身边转开,走到门口了,韩超轻声问:“真觉得我没办法抓你?”
“抓呗,您可是军人,团长,随便安个罪名,想抓就抓。”马尚北笑说。
这时张艳丽还端着个杯子,愣着呢。
那是半杯子已经搅融化了的药,本来她该给陈凡世吃了,可她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吃。
这时韩超一把抓过张艳丽手里的杯子,说:“医生给陈凡世开药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说因为他在醉酒中,而且肝肾功能受损,代谢不掉,所以一定不能给他吃一种名字叫甲哨唑的药,可你妈给他吃的什么药?怕不就是甲哨唑吧,喔,对了,怕他体内酒精代谢的差不多了,甲哨唑吃进去起不了作用,所以你才让你妈不停的给他喂荔枝吃,就因为荔枝里有酒精,对不对?”
陈凡世噗的一声,咳了一下。
这个惜命的怕死鬼虽没完全听懂,但听懂了一丁点,似乎,马尚北想用药来害他的命。
陈玉凤脑瓜子不太灵,完全没听明白韩超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这时,马尚北脸色大变,突然进攻,打翻了韩超手里的杯子。
紧接着转身,拉开抽屉,从中抓出几个小纸袋,转身就跑。
他冲的正是小秦,因为门口一圈警卫,只有小秦在看别处,他手里还有半只破壶,朝着小秦的眼睛插了过去,以小秦为突破口,他是想破门而出。
边跑,他还边把手里的东西往嘴巴里塞着。
韩超当然不会给他机会,纵身一跃,整个人趴上去,这时小秦在躲,一帮警卫员在抓,韩超纵身一跃,直接扑到马尚北身上,双手一拧,马尚北身子还朝前,脑袋却朝着韩超了。
他嘴里在大嚼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