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只要你肯接这个节目,需要什么支持,随便开口。”
陈玉凤只有个想法,此时还在考虑,在琢磨节目该怎么编排。
正好这时甜甜出来,马琳说:“还是甜甜上吧,可苦了这小丫头了,一年年的,小小的肩膀,却要辛辛苦苦,帮我们争荣誉。”
陈玉凤却说:“节目我来考虑,但上回报演出太辛苦,这回我不打算让甜甜再上了,我想让您给我联络几个专业演员,行吗。”
在陈玉凤想来,这事挺难,但马琳立刻说:“军区文工团有的是表演艺术家,你想要谁,点名就行,我立刻就可以把人给你调过来。”
陈玉凤笑着问:“您就不问问我准备排啥节目?”
马琳还是那句话:“你随便搞,我相信你。”
陈玉凤噗嗤一笑:“好。”
马琳又说:“对了,我升职了,改天让蜜蜜看看我的肩章。你看呢,我的肩章好看吗?”
马琳在陈方远被抓后,如愿以偿,进入了核心管理层。能不好看吗,马琳皮肤白,而绿色最衬白色,给肩头金色的星星一衬,简直美死了。
虽然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只给了她副参谋长的职位,依旧兼管军务处。
但她目前是唯一一个,走到军队核心管理层的女军人。
对了,刚才听她说起陈方远,陈玉凤就还得多问一句:“马处,那位陈老先生的案子,目前还判不了吗?”
刚才马琳还笑的神彩飞扬,说起陈方远,眼里的神彩立刻黯淡了。
关于间谍的案子,因为涉及到国家层面,处理起来很麻烦,审理期也很漫长,偏偏陈方远还是个有钱的间谍,不但他自己雇了律师,他曾经效力的那些国家也为他准备了律师,所以目前,首都有一个国际律师团,想把陈方远保出去。
检察机关当然不想让他们如愿。
而陈方远的态度是,只要马琳愿意去拘留所,见他一面,他就愿意配合一天的调查,要马琳不去,他就装死,拒不配合调查。因他是外籍,公安无权对他进行刑讯逼供。
为了马旭的工作嘛,马琳就只好去。
可如今于她来说,多见陈方远一面,都是一种折磨。
倒不是因为容颜,马琳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否则她就会爱上更高大,面容更俊俏的徐勇义,而不是矮小,瘦弱的陈方远。
陈方远无视国家律法,死不改悔,在拘留所还不安分,操纵着一帮国际律师,钻法律的漏洞,玩弄法律,这让马琳觉得无比耻辱。只要看到他,看他在审讯中巧舌如璜的玩弄,戏耍人民公安,她就觉得自己人生的前三十年是个笑话。
但那种痛苦,是她自己当初造下的孽债,没人帮得了她。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她说完,走了
甜甜走到陈玉凤面前,撇撇嘴巴:“妈妈,对不起”
“没夹住,尿裤子了?”陈玉凤问。
小闺女点头:“嗯。”
陈玉凤脱了外套给她披着,拍拍屁股:“没事,回去悄悄洗了就好。”
虽然韩超被全军官兵耻笑了快半年了陈玉凤才知道,心里特别恼火,甜甜不喜欢在外面上厕所,总喜欢憋尿也让陈玉凤很头疼。
但凡事要往好的一面想,因为甜甜,她终于知道丈夫受委屈了。
而因为丈夫的委屈,她又想到一个可以用来上台,汇报表演的节目。
这不就挺好?
今天还是灌气站开业四个月后,陈玉凤要盘总账的日子。
现在,老育苗班就是她的办公区,对账,开会,她都选在这儿。
此时已是黄昏,今天没招待餐,王果果在后堂门口擦她的腌辣椒罐子,徐勇义居然也在,在帮王果果洗螃蟹。
看到一篓子肥肥的大螃蟹,陈玉凤和甜甜对视一眼,乐了,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就听徐勇义在说:“徐磊多亏了玉凤,可徐鑫如今那个样子,也叫我头疼。”
咦,这俩口子是在聊徐鑫兄弟。
王果果说:“我懂你的意思,你想给徐鑫找份工作,让他在灌气站干,但他的性格,不行。”
徐勇义正在拿牙刷刷螃蟹,没接话。
王果果又说:“你要觉得他可怜,就给他点钱,我又没管过你的工资。”
“救急不救穷,徐鑫目前缺的是工作,不是钱。”徐勇义顿了会儿,说:“阿眯,徐鑫孩子其实不错的,我对你的孩子从来没抱过偏见,但你对我家的一直有。”
“我是个自私的人,只考虑我孩子的处境,不考虑你家的。”王果果坦然说。
听起来这俩口子虽然没脸红,但意见不合,这算在拌嘴了。
徐勇义回头,见陈玉凤和甜甜来了,说:“先上楼洗把脸,一会儿吃炸辣蟹。”
秋季蟹最肥,最近大青山批发市场上多的是膏满黄肥的大闸蟹。
要普通的酒楼,最好就是清蒸,要吃蟹的鲜味。
而王果果的做法是先把糯米粉和辣椒各在一起,腌上一周时间,让它充分发酵好,再拿它炒螃蟹,用糯米腌过的辣椒会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甜香,再拿大火猛油将它炸干,炸酥,其风味就是无法形容的妙了,光是辣椒就能让人连下三碗饭,再加上螃蟹爆炒,想想陈玉凤就要流口水。
但还不行,她的工作还没搞完呢。
今年,王果果把育苗班和酒楼中间的隔墙给拆了,地方更宽展了,军嫂们活动起来也方便。
“爸,你们先吃,我还得去开个会。”陈玉凤笑着说。
“不用,我们做好了等着你,咱们一家人一起吃。”徐勇义说。
再走几步,陈玉凤刚进育苗班的院子,就听其中一个叫袁莉的财务笑着说:“灌气站四个月赚了十万块,咱们陈经理明年开春就可以提一台大奔了吧?”
另有个叫范春芳的军嫂附合说:“大奔提不起,桑塔那肯定可以,陈经理,你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大款了,来,给我们摸摸大款的手。”
徐磊人憨厚,温默,也不善于女同志们说话,稳稳站着。
陈玉凤是领导,财务人员不该这样跟她开玩笑的。
而随着今天算总账,所有的财务人员都知道总利润了,陈玉凤就得跟她们多讲点别的情况,她接过话茬说:“袁立,连利息带本金,咱们还有六十万的外债呢,我要拿钱买了车,外债谁来还?”
袁利愣住了:“咋会欠那么多钱?”
陈玉凤说:“借的三十万一分没还,还有大家筹资的三十万,那不都是债?”
几个财务大惊失色:“那么多?”
但范春芳又说:“不怕吧,照咱这赚钱的速度,一两年,这些钱就赚出来了。”
一下子,几个财务人员又齐齐点头,脸上也有笑意了。
但这时王果果走了过来,高声说:“大家要在这儿开玩笑,没关系,但到了外头,可不要张嘴闭嘴就说灌气站赚了多少钱,你们的工资比营级干部的还高,外面眼红的人多了去了,指不定谁捣个鬼,玉凤还不完大债是她的事,你们一月三百的工资可就没得拿了。”
几个军嫂忙站了起来,袁莉说:“王阿姨您别上火,咱只在自家地盘上才开句玩笑,在外面可不敢乱说。”
王果果冷声说:“我儿媳妇心地善良,是为了解决老兵和军嫂们的就业问题才咬牙担的担子,肩上扛着几十万的债务,你们开玩笑可以,要亏了她……”
话只说一半,王果果甩身进厨房了。
进门前不小心碰了徐勇义一下,他抬起头,笑了笑。
人也是看料下菜碟的,徐勇义可是大领导,平常很少在酒楼现身。
但今天他坐在那儿洗螃蟹,军嫂们本就坐立难安,再听王果果这样说,就愈发的怕了,当然,也都不敢跟陈玉凤开玩笑了,乖乖对完账,默默的,全溜了。
徐磊还要陪陈玉凤去存今天的收入,经过后堂,看徐勇义还在洗螃蟹,粗出了口气,闷声说:“嫂子,王阿姨在生活中从来不给我叔面子,刚才,当着我叔的面跟军嫂们吵架,还让我叔洗螃蟹,那些军嫂会笑话我叔,说他在家没威信的。”
从男人的观点来看,是这样,大领导在家洗螃蟹,一点面子都没有。
但在女人的角度看,不是这样的,女人只会羡慕,她们会说:“人徐勇义那么大的领导,在生活中原来如此体贴,平易近人啊!”
而且,王果果在管理中当了恶人,陈玉凤才能当好人。
否则,陈玉凤就管不了那些军嫂。
这叫管理的谋略。
徐磊是男人,也是个臭烘烘的大男子主义,他看不透这些东西。
陈玉凤笑问:“徐磊,在你看来,夫妻之间,妻子是不是必须时时照顾丈夫的脸面和尊严?”
“当然,男人在外赚钱,女人养家做家务,女人就该听男人的。”徐磊由衷说:“嫂子,你就做的就特别好。”
这就是个憨货,憨驴。
他压根就不懂,是因为王果果把恶人做完了,陈玉凤才能当好人的。
他是纯正的军区风格,大男子主义。而在军区,大部分男人都跟他一样。
这也是为啥一说韩超吃软饭,会在队伍里闹起那么大的波澜了。
陈玉凤之所以请缨搞汇报节目,也是为了这个,为了取这帮大男子主义的病!
第二天周末。
连着好几天了,张教练一直喊,让陈玉凤去趟跆拳道馆。
说蜜蜜现在已经是蓝带了。
跆拳道有个授带仪式,还要拍照,到时候他要挂在道馆的墙上。
本着对跆拳道的热爱,陈玉凤今天专门抽的时间,要跟几个崽崽去一趟。
结果刚出门,迎上苗嫂子和毛嫂子。
这俩在团级家属院可是独领风骚的存在,今儿上门,贵客。
俩人皆是笑嘻嘻的,甫一见面,苗嫂子立刻给陈玉凤一顶高帽子:“瞧瞧咱们陈经理,不愧是咱大院的军嫂之花,这几个孩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可爱。”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玉凤说:“嫂子们有事就赶紧讲?我还忙,得出去一趟。”
毛嫂子说:“我就问问,咱甜甜也9岁了……”她凑到陈玉凤耳边小声问了句:“发育了没,来例假了没?”
陈玉凤勃然大怒,指着大马路说:“毛嫂子,咱的男人是同事关系,我也敬重你们,请你不要在这儿放屁,滚!”
她一发飚,几个娃全围过来了。
苗嫂子一看毛嫂子不得力,赶忙上前说:“咱们没别的意思,上汇报演出很熬人的,甜甜整天这儿拍广告,那儿拍画报的,是咱院的小明星,也爱表演,这我们都知道,但玉凤,我听人说化妆品对孩子的身体不好,容易让孩子早熟。”
陈玉凤懂苗嫂子的意思,说:“我家甜甜从去年开始就没再参加过演出了,还有,今年的汇报演出是我接了,但不是甜甜上,我也保证节目能上台,所以你们就别想了,回家吧。”
她这句一出,俩嫂子僵住了。
话说,今年团级院的一帮军嫂也在炒股,因为股市红火嘛,搞了点小积蓄。
大家合计了一下,打算在汇报演出上立个功,然后一起筹钱,把加油站搞下来,也像陈玉凤一样,红红火火搞事业。
一帮嫂子为了上节目,已经悄悄排练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