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素素身边的明竹不是吃素的,对付不了一群人,对付一个受伤的驼背她还是游刃有余的。何况吃了上次的亏,明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叶素素半步,一面挡着扑过来的姜成弦,一面护着叶素素。
姜成弦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又冒了出来,全都朝着明竹和叶素素冲了过来。乐竹张开双臂把叶素素挡在身后,躲在明竹一侧,紧张不安地盯着那些靠过来的人厉声大喊:“这是皇上亲封的长仪郡主,你、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估计是她的喊声惊动了周围,忽然从旁侧的假山冲出来一个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跑到了叶素素身后,直接喊她:“长仪郡主,跟我走,我带你走!”
叶素素定睛一看,一眼认出来面前的人竟然是何恩新。
他的头发乱乱的,身上沾了泥,肩头上还有树枝草叶,看起来极其地狼狈。
叶素素刚要说话,何恩新却顾不上那么多,跺着脚喊她:“郡主,你相信我,你跟我来!”
叶素素原本是不想相信何恩新的,可是见他一脸真诚,她想了想,朝着乐竹和明竹使了眼色,跟上了何恩新。
姜成弦手里的那些人岂能让他们离开,一拥而上,明竹大喊一声:“郡主你先走,婢子短断路!”
如今生死关头,叶素素只能朝着明竹感激一眼,带着乐竹向前跑。
何恩新在前面带路,叶素素紧跟其后,很快就遇到了承恩侯府里的仆妇,不知道是不是明竹的功劳,姜成弦的那些人竟然没有追过来。
她并不知道,在她们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群人,拦住了姜成弦那一伙人,正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呢!
叶素素顾不上许多,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先离开承恩侯府,急忙让那仆妇带路,她要去马车那边去找叶思思一起回叶家。何恩新跑得气喘吁吁,听到叶素素的决定,立即赞同地点了头,他也觉得此刻的承恩侯府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位承恩侯府的仆妇尽职尽责地替叶素素带路。
叶素素来过承恩侯府,从小到大次数也不算少,可是她对承恩侯府的路不熟,尤其是那位仆妇带的路,她越看越觉得陌生。
仆妇走到一个水榭前,转身对何恩新道:“何公子,婢子送郡主去马车那里,还请何公子先在此处休息一番。”
叶素素觉得奇怪,立即出声打断那名仆妇:“等一下,既然你们承恩侯府想要让何公子休息,为何不见小厮丫鬟过来服侍,只有你一个带路的人?”
“回郡主殿下的话,那些人还在路上,马上就来。”
叶素素忽然盯着那名仆人,觉得她眉眼似乎有些眼熟,她应该在哪里见过她。
那名仆人被叶素素盯着,却异常地淡定,面不改色。
叶素素忽然想起来了,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根本就不是承恩侯府的仆妇!你是长乐公主的人!”
那仆妇身上虽然穿着承恩侯府仆妇的衣裳,但是她的规矩动作明显是宫里的人。
叶素素曾经见过她一面,不过不是这一世,而是上一世,这名仆妇是上一世大公主长乐成亲时的陪嫁宫女!
那仆妇被揭穿之后,也不慌不恼,只说:“郡主,这件事和您无关,您只要出了门坐了马车离开,大公主殿下不会追究您责任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叶素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王世子姜成弦设计她,与此同时,大公主长乐设计何恩新!
想到上一世何恩新的惨死,想到刚刚何恩新不顾一切地救了她,叶素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就把何恩新送到大公主长乐的嘴边去!
她悍然地挡在何恩新面前,横眉怒目:“你休想。”
何恩新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恼羞成怒地吼道:“公主殿下究竟要做什么?我今日已经躲了她整整一日了,她为何对我还是这般咄咄紧逼?!”
何恩新竟然已经躲了大公主长乐整整一日?
叶素素有些意外,难怪今日在男席之上一直没看到何恩新。恐怕大公主长乐一直不出现在宴席之上,就是去找何恩新了吧。
那仆妇面色终于有些变化,恼怒道:“既然你们两个这般,我就成全你们,呵呵……”
说罢,直接就朝着乐竹后颈一个手刀,乐竹猝不及防栽倒在地。叶素素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何恩新的袖子,喊了一声:“快走!”
这个仆人说的眼睛里明显带了恶意,似乎想要至他们于死地。
那仆妇笑道:“放心,何公子和郡主,我和不是宁王世子那般凶狠,我不会要了二位的命的。”
叶素素才不管这个仆妇说了什么,拉着何恩新正要跑,忽然身前不远处,大公主长乐的身影出现了。
她腰背笔直地站在小路的尽头,目光落到叶素素拉着何恩新的袖子上,面色铁青,眼神似乎淬了毒。
她说:“叶素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叶素素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厉声说道:“公主殿下,请放我们离开。”
“叶素素,我跟你说过我的心思吧?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喜欢的东西,你为何要抢?”大公主长乐眼神更加地凶狠恶毒,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吞了叶素素似的。
叶素素眉头紧锁,她觉得大公主长乐误会了,她误会叶素素和何恩新之间有关系。
可是,何恩新明显是不喜欢大公主长乐的,已经躲了她那么久,她难道还不明白吗?
大公主长乐冷笑道:“那东西,既然你喜欢,我也不是吝啬的人,就让给你了。舍弃我的东西,我也会毫不留情地舍弃,日后也不会再给它任何怜悯。原本那水榭小屋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成全你们,你们日后成亲,可要记得我这个媒人!来人,把这两个人关进去!”
叶素素和何恩新猝不及防,就被一群人推进了水榭的小屋里,门很快就被锁住了。
叶素素发现四周的窗子竟然竟然也是密封的,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有些头晕。
她觉得极其不舒服,堵了鼻子,和被一起关进屋子的何恩新说:“我们两个必须出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们的名声要完了。”
她说完,发现身后的何恩新并没有说话,还难受地哼着鼻子。
叶素素有些发愣,回头看向何恩新,赫然发现他的脸颊绯红,眼神里带着可疑的意味,鼻子里不停地哼哼着。
叶素素顿时脑子一懵,立即警觉地倒退了几步,寻到这个屋子里离何恩新最远的地方,心头生出了不安。
上一世,她活到十八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一世,她有心仪的人,跟他偶尔亲昵一些,虽然两个人至今没有越过雷池,可是聂铎偶尔的反应叶素素还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被关在屋子里的何恩新,竟然有了聂铎跟她亲昵时的反应,而且似乎比聂铎的反应来的更加得剧烈!
叶素素闻着屋子里的奇怪味道,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屋子里,被下了某种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72跳湖
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叶素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刚刚大公主长乐口中可以知道, 这屋子原本是她为了她自己和何恩新准备的。也就是大公主长乐为了得到何恩新, 今日原本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可是,不知道何恩新是怎么警觉了, 竟然躲了大公主长乐整整一日, 让气急败坏的大公主长乐根本就找不到人。
如果不是宁王世子姜成弦派人拦住了叶素素,何恩新冒着危险救了她,恐怕大公主长乐到此刻都未必能找到何恩新的身影了。
刚刚叶素素在大公主长乐面前挺身而出, 保护何恩新,引得大公主长乐误会, 以为叶素素和何恩新是一早就勾结在一起的。愤怒的大公主竟然连何恩新这个她喜欢的男人都不要了,直接把叶素素和何恩新关在了这间屋子里。
何恩新的异常让叶素素提心吊胆的, 她碧齿咬着嘴唇。嘴唇都咬出了血丝, 她也不在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自救!
屋子里弥漫的怪气味似乎对何恩新影响更大,仅刚刚那么一小会功夫, 何恩新就已经摇摇欲坠站不稳了。
叶素素的头也有些发晕, 身体里似乎有热浪翻滚, 似乎有很奇妙的东西正在噬咬她的骨头。
她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屋子里那些奇怪的味道引起来的,她必须要先一步找到那味道的来源。
何恩新此刻已经双目通红,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 目光贪.婪地盯着叶素素,像一只狩猎的饿狼,而叶素素好像就是那草原上唯一的食物。
叶素素不敢靠近何恩新,也不敢出声说话,生怕激怒此刻毫无理智理智的何恩新。她一边警惕着随时可能爆发的何恩新,一边四处查看,想要找到那些味道的来源。
既然那味道是进了屋子之后才有的,就证明那味道的东西一定在屋子里,只是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
叶素素一直捂着鼻子,她不敢冒然用鼻子去寻找,怕不小心吸得更多,也会和何恩新丧失了理智。
两个被下了那种药的人,又都丧失了理智,叶素素可不敢去想后果!
她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一个名字:“铎哥哥,铎哥哥……”
铎哥哥此刻还在京城,他们还相约去他的宅子里玩呢。她不能在这里出事,她一定不能在这里出事!
叶素素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向伸手摸索,想要寻找一些能防身的东西,一旦何恩新失去理智冲过来,她也好有自保能力。
她向后摸索时,目光忽然落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香炉里,香炉里似乎还有白色的烟袅袅升起。
叶素素的眼睛瞪圆了,她好像找到了屋子里这个味道的罪魁祸首了。
那香炉在西东北角,叶素素在西北角,何恩新离叶素素最远,在屋子里的东南角。
叶素素一边盯着似乎失去理智的何恩新,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东北角摸过去。越靠近东南角,叶素素看的就越清楚。果然,那味道就是香炉里燃烧的东西释放出来的。
现在紧要关头,是要找东西灭了这炉香。
“郡、郡主……”
正在叶素素绞尽脑汁想着屋子里什么地方能有茶水或者水盆之际,一直浑浑噩噩的何恩新忽然就喊了叶素素的名字。
叶素素吓得汗毛顿时就竖立了起来,后背绷得笔直,目光紧张地盯着何恩新,生怕他趁着她一个不注意就扑过来了。
何恩新说:“郡、郡主,你不要怕,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在这角落里,你也尽量离我远点。”
何恩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南面的窗子艰难地爬了过去,双手搭在窗户上,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使劲地推那扇窗子。
可是窗子早就被封上了,何恩新此刻又是身中剧毒,怎么可能徒手推开窗子?他试了几次,最终无力地坐在窗下,仰着头面对着大口大口地吸气,似乎想要把身上中药的程度减轻些。
叶素素顾不上何恩新,她的目光落到了一个花瓶上,那只花瓶里还插了一只芍药花,开得正好,应该是刚剪下来不久的。
刚剪下来的花,花瓶里一定有水!
叶素素顿时就升起了希望,朝着那个花瓶奔了过去。果不其然,插着月芍药的花瓶里有小半瓶的水。
真是天助我也!
叶素素把芍药花随手一扔,抱着花瓶跑到了香炉旁,也不顾香炉盖子是否烫人,深深地憋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把香炉盖子打开,一花瓶的水都倒了进去。
那香炉逐渐熄灭了,屋子里怪怪的味道不如之前那么浓烈了。叶素素抱着花瓶蹲在远离何恩新的角落里,心里不由地庆幸,恐怕大公主长乐以为是会是她自己和何恩新在这个屋子里,没想到最后被关进这个屋子的人是叶素素和何恩新,所以她并没有把屋子里不起眼的花瓶收走,更没想到里面还有水!
那些味道渐渐散去,何恩新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也不跟叶素素说话,一心一意地与密封的窗子做斗争。他拎起屋子里的椅子,毫不犹豫地向窗子砸去。
叶素素抱着花瓶躲在角落里,心惊胆战地望着摇摇晃晃的何恩新,生怕他下一个就被自己高举在手里的椅子砸趴下。
何恩新的表现出乎了叶素素的意料之外,他虽然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但是握在手里的椅子却一直稳如泰山,似乎有什么信念一直支撑着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密封的窗子终于松动了,何恩新卯足了劲,又是狠狠一椅子,窗子裂开了一大半,外面的带着水汽的冷风灌了进来。
叶素素和何恩新意思都怔愣了,那扇窗子外面,竟然直接就是湖面,根本没有任何落脚逃跑的地方!
叶素素苦笑,难怪这窗子这么轻易就被砸开了,原来竟然是因为外面就是湖,他们就算是想要逃走也没有逃走的出路。
“咣当”一声,何恩新放下手里的椅子,转头看向藏在角落里的叶素素。
她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怀里紧紧地抱着个花瓶,瘦小孱弱,楚楚可怜。
何恩新痛苦地望着她,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长仪郡主,你或许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倾心了。我哀求父亲去你们家提亲,在骊山院我天天去莲池苑附近转悠,是为了能和你偶遇……我一直非常非常喜欢你,做梦都想娶你,皇后娘娘把我选成是你仪宾人选之一,我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觉……可是,郡主,我何恩新喜欢你、倾慕你,却绝对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得到你,就算是死,我也不要你在心底看不起我。”
他的脚步踉跄,身体更加摇晃了,脸上也更加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