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提前住进昌平侯府,早起梳妆,拜祖宗,辞父母,她就顿觉头疼。
萧晟笑笑,极好说话的模样:“行,那就在咱们府里办。”
说是补个拜堂,但萧晟对此非常上心。他特意让人挑选吉日,还让管家福伯请裁缝做喜服。
福伯听后,欲言又止,并不立刻应下。
晋王看在眼里,皱眉问:“怎么?还有事?”
犹豫再三后,福伯终是忍不住道:“王爷,请恕老奴多嘴,您不该这样。”
“你说什么?”萧晟没听明白。
福伯将心一横,大着胆子说道:“就算您要纳侧妃,也不该堂而皇之准备喜服。你这么做,置王妃的颜面于何地?”
去年把王妃气得留书出走,今年还要纳侧妃吗?
福伯看王爷的眼神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晋王眉心突突直跳:“什么侧妃?本王何时说过要纳侧妃?”
“不是您……”福伯一愣,“您让准备喜服不是想添人?”
晋王哂笑:“本王没穿过喜服,想穿一次,不行吗?”
停顿了一下,他终是开口解释:“本王大婚之时,昏迷不醒,有些事情是由旁人代替的,一直心有遗憾,想挑个良辰吉日,补办一下。”
福伯呆愣一瞬,继而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准备。”
斜了他一眼,萧晟淡淡地道:“以后不要胡乱揣度。”
福伯跟随他多年,办事利索,可惜喜欢胡乱猜想。
“是是是。”福伯连连点头,心里有一点点委屈。
这能怪他吗?谁能想到王爷有这雅兴,竟要补办婚礼?
从没听说过谁家成婚快一年了还要补婚礼的。
但是既然王爷吩咐了,做下人的,又岂有不照办之理?
福伯施了一礼,欲告辞离去。
“等等。”萧晟叫住他,又细细补充几句。
福伯认真记在心里,立刻命人准备。
很快到了晋王选定的吉日。
沈纤纤原本以为,只是拜个天地,弥补一下他的遗憾。没想到,他居然格外认真,还请了赞者、司仪、男女傧相。
在众人见证下,晋王夫妇郑重拜堂。
“一拜天地——”
这是非常严肃的时候,可不知怎么,沈纤纤竟有一点想笑。
“二拜高堂——”
沈纤纤下拜时,头顶的红盖头微微晃动,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侧的晋王。明显感觉到他动作微僵,不同于平时。
她猛然意识到,他在紧张。
想到他对于“拜天地”这件事的在意,沈纤纤不由地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真起来。
“夫妻对拜——”
三拜之后,沈纤纤就被请入了洞房中。
素雅的床幔换成了大红色的百子千孙帐。窗纸上贴着红色的“囍”字窗花,不远处的桌上,一对儿臂粗细的龙凤喜烛刚刚点燃。
这一切共同营造出了一种喜庆又暧昧的气氛。
沈纤纤揭下盖头,发现入目皆是耀眼的红后,她眼神微凝,重新默默将盖头盖在了头顶。
回想着方才看到的场景,她心内酸酸涨涨,先时的好笑与惊愕,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丝丝甜意。
一开始,她只想着陪他玩闹一次也无妨。反正他平时也挺纵她的。
后来发现,他对此是真的上心。看来他是真的遗憾,想补全婚礼。
正想着,忽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沈纤纤莫名的紧张,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有什么可紧张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该紧张的人是他才对。
尽管这样想着,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深吸了一口气。
脚步声停了下来。
“纤纤,我要揭盖头了。”
沈纤纤下意识应声:“嗯。”
红盖头被掀开,视线骤然变得开阔。
沈纤纤抬头,看向面前之人。
萧晟墨黑的眼底蕴着浅浅笑意,手中握着一杆缠着红色如意结的喜秤。
他望着眼前的妻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嫁衣的模样。
她本就生得容色倾城,刻意妆扮过后,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她眸色盈盈,唇角带着笑意。
萧晟只觉得心内涌动着满足与甜蜜。他稳了稳心神,冲她拱手施礼:“娘子。”
此时的情形与记忆中的场景渐渐重叠在一起,沈纤纤微微一笑,也福了福身子:“相公。”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绸带,将两人的视线胶在了一起。空气陡然变得稀薄且暧昧。
沈纤纤忽的回过神,轻笑道:“这下好了,你没遗憾了。”
“唔,还没喝交杯酒。”萧晟想起一事,“你等一等。”
“对,交杯酒。”如果不是他提及,沈纤纤差点就忘了。
去年成婚时,步骤繁多,不过交杯酒确实是省了。
少时,萧晟端了酒盏过来。
两人手臂交握,各执一盏,满饮一杯。
沈纤纤放下酒盏,脸颊微红:“好了吧?”
萧晟不答,只牵着她的手到桌边,含笑看着她:“尝一尝。”
桌上放着一个瓷碗,碗里盛着的似是饺子。
“我不饿啊。”
萧晟罕见的有些坚持:“就尝一下。”
“好吧,那我只尝一个。”
“嗯。”
沈纤纤依言舀起一个放入口中,很快便又皱了眉,要吐出来。
却听他轻声问:“熟吗?”
话一出口,萧晟便懊恼不已。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口快说错话。
沈纤纤愣怔一瞬,将口中半个饺子吐出,笑道:“生……的。”
越回想越难忍笑意,后来甚至没忍住笑出声。
萧晟幽幽地看着她:“很好笑吗?”
“嗯。”沈纤纤连连点头,再次失笑。
下一瞬,她就被他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萧晟在她耳畔,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道:“不准笑。”
沈纤纤可不怕他:“我要是非笑不可呢?”
晋王也不说话,直接低了头,对着她耳朵轻轻吹气。
——本是要亲吻她耳垂的,可惜她现下还没摘耳坠。
沈纤纤受不得痒,身子一颤,连连求饶:“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晋王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才松开她。
“我帮你把钗环卸了。”他目光幽深,主动帮忙。
“我自己来。”沈纤纤还怕他笨手笨脚的弄疼她。
两人并非新婚,可看她身穿嫁衣,萧晟难免心痒难耐。
沈纤纤刚卸掉钗环,他就要抱她同去沐浴。
“不行,我自己洗,各洗各的。”沈纤纤娇声拒绝。
萧晟并未坚持,只在心里想着:事后还不是要一起洗?
两人沐浴过后,重新回到榻上。
扫一眼龙凤喜烛,视线掠过红色床帐,再看向帐中的妻子,晋王唇畔漾起笑意,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他低下头,欲亲吻她红润的唇。
然而,沈纤纤却忽然抬手推开了他,以手掩唇,干呕起来。
“纤纤……”萧晟神情微滞,心念急转,“你……”
两人同时想到一件事,遂命人请大夫。
果然,太医诊脉后便露出了笑容:“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是喜脉。”
喜脉?
萧晟一怔,继而轻笑:“真的?”
老太医捻须一笑:“下官行医多年,岂能有错?确实是喜脉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