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公公,“...”
臭小子,哦不,景公子是滚不进来了,只能他滚进去。
“陛下,景公子随军出征了。”
圣上训斥的话卡在了喉咙,他愣了许久后宽袖一扫,茶盏应声而碎。
“大胆!”
“一个个的简直是无法无天!才多大的兔崽子就要随军出征,啊!当战场是什么地方,由得他们胡来!”
“打了一次胜仗就膨胀了是吗,风岳军那能跟祁周军比吗!那都是些不要命的野蛮人!”
“去,给朕把人抓回来,立刻去!”
砚公公低头垂目大气也不敢出,但还是大着胆子小声问道,“抓...抓哪一个啊...”
圣上一滞,而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骂道,“你说抓哪一个啊,啊?!”
砚公公愁眉苦脸的看着圣上。
他哪知道抓哪一个啊...且哪一个都不好抓啊。
“都...都都抓?”
圣上闻言更气了,憋了许久才咬牙怒骂,“你是猪吗!”
砚公公,“....大概不是的。”
“猪都比你有脑子!太子都已当着十万大军宣称奉朕口谕代朕出征了,朕把他弄回来作什么,啊?告诉天下太子假传口谕,关去宗人府吗?!”
吼完这句,圣上又咬牙切齿道,“他是太子,国家危难之际该身先士卒,以作表率,他执意要去,朕也护不住。”
圣上说罢缓缓坐下,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声道,“享得了无上尊荣,就得扛得起这个担子。”
“拟旨,说是朕授意,免得他名不正言不顺。”
砚公公知道圣上这是担忧太子,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他正要颔首应下吩咐备笔墨,却听圣上又是一声怒吼,
“但景家那小子凑什么热闹!锦衣卫就担起锦衣卫的职责,去打什么仗!把他给朕绑回来,看朕怎么收拾他!”
砚公公连忙应是。
此时外头禀报景大人求见,圣上似是知道他的来意,挥了挥袖子,“不见!”
景白安却似没听到一般,沉着脸走进来跪在了屏风外,“陛下...”
“你闭嘴!”
圣上没好气的打断他,“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都敢对朕下药了!”
“朕必要将人绑回来好好给他个教训!”
景白安默了默,才道,“臣多谢陛下体恤,但犬子与太子情谊深厚,不可能安心留在京城。”
圣上闻言一顿,不知过了多久才重重一哼,“你倒是舍得!”
景白安沉默不语。
他自是舍不得。
“太子殿下昨夜派心腹欲用迷药留住犬子,但犬子早有防备,反倒将太子心腹绑了。”
圣上怔了怔,半晌后嗤笑一声,“他们倒是知己知彼。”
殿中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圣上最终还是轻轻一叹,“罢了,随他们去吧。”
-
城外五百米。
李凤璟收到了快马送来的圣旨,他似是知道圣旨的内容,看也没看便将圣旨递出,“言钨,收起来。”
“是。”
身后的马上前几步,一双手伸出接过了圣旨,便又落后半步。
李凤璟却眉眼一沉,喝停了马,“吁!”
周围人不知出了何事,便都跟着停了下来。
“上前来!”
周围人不明所以的对视,殿下叫谁?
一时间没人动。
李凤璟没好气的吼了声,“景子颜你聋了吗!”
景公子?
众人吩咐诧异,景公子不是在景府吗。
“殿下,景公子没有....”
有人正要出声解释,便见落后太子半步的马往前挪了几步,跟着传来青年瓮声瓮气道的声音,“你怎么发现的。”
众人大惊,那不是殿下心腹言钨吗?
何时变成了景公子?
李凤璟盯着他,咬牙道,“你化成灰老子也认识!”
景子颜叹了口气,只得取下头上的胄,“好吧,是我。”
众人见到那张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景公子!
“言钨呢!”
李凤璟看着那张欠打的脸,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揍人的冲动。
“被他带来的迷药迷倒了。”
景子颜道。
李凤璟,“....”
“太子殿下,过河拆桥的事可做不得。”
景子颜吊儿郎当道,“尤其是对我。”
李凤璟冷笑了声,“是你自己滚回去,还是孤叫人把你绑回去!”
“都不成。”
景子颜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殿下还没看吧?”
李凤璟一愣,猛地从他手中将圣旨拿过去。
圣旨上除了命他代圣上亲征为此次主将外,还有封景家长子为他副将的旨意。
李凤璟皱了皱眉,满脸郁沉。
“殿下,出发吧?”
景子颜笑着催促道。
锦衣卫无召不得随军,父皇下此旨意多半是知道景子颜跟他走了,不得已而为之,就像他假传父皇口谕带走了十万大军,父皇只能追加圣旨为他善后。
否则这般重罪,他必要是去宗人府走一遭。
李凤璟深吸一口气将圣旨塞到景子颜怀里,不再去看他,冷声道,“出发!”
景子颜笑得满面春风,将圣旨小心收起来后扯了扯缰绳,“驾!”
-
国师府
贺若真依旧坐在窗前看着外头,而旁边的桌案上多了一封打开的信。
信是雪山来的,今日一早就到了,盖了贺若族长的印,命她不可离开京城。
雪山的信送到京城最快也要好几日,那时外头都尚还不知是太子代圣上出征,所以母亲早早就猜到了,猜到了是太子带兵出征,怕她会因担忧太子离开京城。
她确实是有这个念头...
“国师,宫中送来了圣旨。”
素玉在门外轻声道。
贺若真愣了愣,随后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看来陛下也有此担忧。
有圣旨和族长印压着,她能做的便只有等了。
第49章
正月初十又下了一场雪, 比除夕前那场雪来的更猛烈些,一夜间屋檐街角都已覆盖上厚厚的白雪,立在高楼放眼望去, 只觉漫天银白。
而在这似无尽的飞雪中, 高楼上那道纤薄的身影似与银白融为一体。
大军离京已有十日,此时应当已经到了霜城。
贺若真于高檐之上遥遥望着霜城的方向, 历来清冷的眼底多了几丝担忧。
霜城之寒凉只居极北之下, 不知阿凤可能习惯;祁周兵残暴且修养生息多年,不知阿凤可会吃亏。
从大军离京那日起,她心中的担忧一日多过一日, 可有圣旨和族令压着, 她无法离京, 便只能默默为阿凤祝祷, 愿他此战大捷,愿他平安归来。
“你可瞧见国师了,我这送饭过去院中无人。”
“不知啊,一早便没在院中。”
“...”
贺若真的耳力好,哪怕立在屋檐顶端也能将国师府下人的声音收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