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玉的成色千金难求。
而不管贵重与否,她都不能收。
“阿凤觉得,我为何从不戴?”
李凤璟偏了偏头,问道,“为何?”
“因为不喜。”
贺若真看着他,缓缓道。
又是一语双关的不喜。
李凤璟唇边的笑容稍减。
贺若真没等他有所反应便越过他继续往前。
她走的极快,像是生怕身后的人追上来。
因为她知道她在他面前的很多反常她无法解释。
也不能解释。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在她刚步入长亭时,便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拽。
她第一时间便是甩开他,但还没来得及就被抵在红柱上,整个身子被他拥进怀中,那股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阿凤!”
贺若真怒目斥了声。
但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带着轻微的颤抖。
李凤璟一手捏着贺若真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圈在这一方小天地动弹不得,也让两个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他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二人就此僵持,最后是贺若真率先挪开视线。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太过直白。
仿佛在告诉她,她再掩饰也骗不过他。
“师父,真的不喜阿凤?”
不知过了多久,李凤璟才缓缓道,“上一次师父不愿回答,那么今日呢?”
贺若真偏过头不去看他,亦不吭声。
她是想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不喜,可那两个字临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若师父未曾动心,在竹林的尽头为何不舍伤我?”
贺若真手指微微动了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你当时受伤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会伤了他。
“那是我自己伤的。”
李凤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贺若真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自己伤的!
“当时师父那一掌连一成力都没用到吧。”
“你!”
“我是骗了师父,可是....”李凤璟微微倾身,徐徐道,“可是师父怎么会没发现呢?”
贺若真心中刚升起的怒火顿时就消散无踪。
即将出口的诘问也随之咽了回去。
是啊,她不该没发现的。
“若非师父当时乱了心神,怎会没发现那不到一成的力根本就不足以伤我,那么师父,又是为何乱了心神呢?”
答案二人都心知肚明,还能因何?
自然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师父最爱看书,那日却连书有没有拿反都不知道,是因为师父那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吧,那师父当时的心思在何处?”李凤璟继续道,“是在阿凤处吗?”
贺若真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这个问题,可偏偏她答不出来。
“今日我靠近师父时,师父为何那般慌乱,为何步伐前所有未的急切?”
“还有方才,以师父的武功怎会不知我追上来,怎会躲不开我,若师父当真心无旁骛,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凤璟说的很慢,但却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若师父对我没有半点动心,师父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能脱身,为何还容我这般放肆。”
李凤璟这话刚落,贺若真便欲挣脱,可下一刻他便将她紧紧圈进怀中,俯身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他只是轻轻的贴着她的唇瓣,不像上次那般激烈。
但贺若真的心却彻底的沉了下去。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再次问她,
这个吻她真的躲不开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能躲开,就算躲不开也可以立刻一掌将他击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纵容他。
此时此刻,他的每一个问题她的心中都有了答案。
她从前从未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在这方面也略显迟钝,但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崖边那次,哪怕怒火滔天第一反应也是不要伤他,那时尚可解释为师徒之情,不舍他受伤。
可那日在亭中,她句句说的是沈念,脑海里却全是少年的影子,她那时便隐约察觉了什么,只是她不愿去细想,更不想承认。
直到今日,她避无可避。
从方才到现在,她的心一直跳的很快,她用尽力气也无法令其平稳。
她甚至已不可否认,见到他时,不论她表现的如何平静,她的内心都是欢欣的。
‘你可知道你若与他一处,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若沈念此时再问她,她‘并无此意’几字大抵已是说不出口。
贺若真半抬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李凤璟也在此时放开了她的唇。
李凤璟知道,他那句话已无需多问。
他本不想逼她太紧,可他没有太多时间了,今日收到风岳边关加急军报,风岳已有已动,而另外几处,怕也安稳不了太久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但李凤璟始终都拥着她,未曾松开半分。
长久的寂静后,她几不可闻的一叹,“阿凤,你知道的,何必如此?”
你知道百年规矩,何必要挑明,何必要逼她。
便是她承认,她说她喜欢,又能如何。
李凤璟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他将头搭在她肩膀,好一会儿才道,“师父,我会找到办法的。”
只要他确定她心里有他,前面便是万千荆棘,他也能劈出一条路。
贺若真没再说话。
她此刻的心仍旧很乱,她不知道此时的坦诚是不是对的,但她清楚这条路很难。
院里虽下人不多,但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李凤璟没过多久便放开了她。
之后二人默契的没再提此事,李凤璟没有再逼她给他一个答案,贺若真也没有再有意疏远,他们就如往常一样相处。
只那对耳坠,最终还是留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长亭中那一吻算是彼此变相的坦白了心意, 从那天开始,师徒二人对此事默契的闭口不提,只李凤璟更爱往贺若真身边凑, 贺若真也没再刻意躲他, 比以往更多几分纵容,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多。
但二人的关系也仅止于此。
李凤璟想的是找到解决的方法, 明媒正娶才不算委屈她。
而贺若真认为, 这件事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换句话说还没有到非走那一步的时候。
她肩负着贺若族的使命,他是皇家唯一正统。
他们谁也无法卸下这个担子, 更何况天下即将大乱,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数十年前, 云宋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是贺若族倾全族之力保下云宋,并几乎拿出了所有的钱财让云宋的得以存留,但贺若族却差点因那一战灭族,是族人拼命护下了最后一个贺若嫡出血脉,修整几十年后方才恢复些元气。
整个云宋都不会想要那段历史重演, 但贺若真心里却一直有着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这一次的战火恐怕不是轻易就能扑灭的。
所以在这个关头,儿女情长便似不值一提。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临近腊月,天也越来越冷。
除夕将至, 京中却不如往年热闹,好似有一把剑悬在上空,说不定何时就会落下。
冬日的雨水较少, 即便是落一场雨, 也是淅淅沥沥, 持续不了多久。
李凤璟却很有兴致的拉着贺若真在长亭中下棋赏雨。
对于小殿下此举,三尺与国师府的下人都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