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连轩等人的急切,沈怀景却非常反常,不止没有上一次温汀离开的暴躁,反而特别的冷静。
“九哥,你没事儿吧?”连轩小心的开口,从昨天开始,沈怀景就冷静的吓人,连轩自诩还是比较了解沈怀景的,但每每遇到温汀的事情,他永远猜不到沈怀景在想什么。
沈怀景坐在沙发上,一张俊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桃花眼里泛着些清冷的光芒。
“只要有温以南在,温汀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们不用担心。”终于,沈怀景淡淡开口。
“他还只是个孩子,能做什么?”汪尉帆还是不放心。
沈怀景没说话,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只是一个孩子就足以让唐海人仰马翻了。
沈怀景抬起头,沉静的目光看向韦茜,“你和连轩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韦茜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但也知道沈怀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也顾不得脸红,“怎么了,九哥?”
沈怀景点头,“不如办个订婚宴吧。”
韦茜和连轩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办订婚宴?
“九哥,你想怎么做?”连轩询问。
沈怀景嘴角微勾,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慢斯条理的整理了一下衬衣,拿起大衣外套穿上,垂眸看向汪尉帆,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感,“这一次我要让唐家把欠了你们的一并都还上。”
*
温汀被带回唐家大宅,虽然还是不被允许出房间,但总归是在温以南的眼皮子底下,温以南每天能看到她,也算放心。
大年初十,温以南被唐海带出去应酬,唐家的长子嫡孙回来了,自然引起了业界非常大的反响,更何况唐海这几年一直被人传言不行,生不出孩子,现在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自然要领出去炫耀一番,说到底,唐海的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
晚上,当唐海与温以南回到唐家时,唐家又乱成了一锅粥,孔俏抱着唐雪在客厅里哭哭啼啼,看到唐海回来,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阿海,你回来了,那个贱人要杀了小雪呀!”
孔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浑身上下还湿漉漉的,唐海看她的样子,皱了眉,“怎么这幅样子,你还有没有一点仪态?”
孔俏委屈的止住哭声,抽噎着将唐雪推上前,“阿海,你看看小雪的脸,这是唐宁打的,她心肠太歹毒了,小雪这么小的孩子她都下得去手。”
“爸爸...”唐雪哇哇大哭着扑进唐海怀里,“是那个贱女人打我的,好痛...”
唐海皱着眉把唐雪抱进怀里,“来,让爸爸看看...”
温以南跟在唐海身后,正好看到唐雪白嫩的小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眉头蹙了起来,“你们对我姐姐做什么了?”温以南说完便往楼上跑,温汀的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看到温以南冲上来就要拦他,温以南直接给了他一脚,一把推开了温汀的房门。
裹着毛毯坐在窗台上的人回头,看到他,淡淡一笑,“以南,你回来了。”
屋内一片狼藉,床上地上全是水,破碎的床单被褥散乱的到处都是,还有被打碎的杯子,温以南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姐姐,你没事儿吧?”她的脸色很苍白,黑眼圈也有些严重,显然这几天睡得并不好。
唐海也跟在身后进来了,看到屋内的情景,脸色不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唐宁,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儿,自从你回来,这个家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温汀轻轻一笑,“那你会放我走吗?”
唐海被她噎的说不出话,回头看向孔俏,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给我说明白?”
孔俏抱着唐雪,抽抽噎噎开口,“阿海,今天都怪小雪不懂事儿,私自跑进来找小宁玩,可能是小雪闹腾一点儿,小宁就用冷水喷小雪,还打了小雪一巴掌,这么冷的天,小雪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你看小雪脸上的巴掌印,她还是个孩子,不管做了什么,小宁未免也太狠了吧?”
“你阿姨说的是不是真的?”唐海看着温汀,沉声,“你是不是打了小雪?”
温汀睨了一眼孔俏还有她怀里的唐雪,实在是懒得开口反驳,把头转向了窗外。
唐海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的冒火,“我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妹妹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打她?”
唐海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到窗前,想要伸手去抓温汀的胳膊,被温以南眼疾手快的挡住,“你敢动我姐姐一下试试?”
温以南年轻力壮,正是身体发育的最好时候,有用不完的体力,又在部队里练了这几个月,唐海自然挣脱不了他的钳制,一次两次在自己儿子面前吃瘪,唐海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脸色更加不好,“我是你爸爸,你给我放手。”
温以南并没有跟他顶着做,松了他的手,淡淡开口,“你不准我姐姐出房门,也不准任何人进她的房间,你女儿是怎么进来的?我姐姐打了你女儿,你的保镖是做什么用的?既然没本事,不如辞了吧,又费钱又费粮食。”
唐海这才想起关键问题,看向孔俏,“我不是不准任何人进这间房间吗?你怎么还让小雪进来?”
孔俏一愣,嗫嚅道,“...小雪也是一时好奇...”
听到这话,温汀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把以南找回来了,让爸爸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喜欢轻信别人的人来继承唐家,确实是有风险的。”
唐海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又青又红的变换了几个颜色,唐海不说话,孔俏忍不住了,“你说话注意点儿,别以为唐煜回来了,唐家的一切就是他的了...”
温汀啧啧,对着唐海耸了耸肩,同情道,“你看,还有这样一个老婆...”
唐海气的面部发青,甩袖离去,孔俏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色有些发白,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抱着唐雪跟了出去,“阿海,你听我解释...”
房门被关上,屋内终于安静下来,温以南俯身捡起角落里被撕裂的皱巴巴的碎纸片,展开来,将那些碎片铺在窗台上。
温以南将那些碎片一幅一幅的拼好,总共有六张画,都是画了一半的素描,虽然没有画完,但从那模糊的眉眼,鼻翼,薄唇,很容易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谁。
温以南看着那些画,心里有些发紧,“姐姐,你想沈哥了,是不是?”这应该是被唐雪撕碎的吧,若不是为此,无论唐雪怎么闹,姐姐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温汀头搁在膝盖上,看着那张画半天,才轻轻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以南,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每一幅画都只有半幅吗?”
温汀并没有想要温以南回答,喃喃自语,“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们只有半幅画的缘分,永远也画不完一幅完整的,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天桥上,也只是画了半幅画,他就不见了...”
她一直想知道当年妈妈住在这间房里时在想些什么,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这样无望的生活总归有一天会磨灭一个人所有的渴望,也许她不会像妈妈那样过早的走完这一生,可是当有一天她终于走出了唐家,会不会再一次见到沈怀景?再一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是张爱玲《半生缘》里世钧和曼桢那样,再也回不去了呢?
*
温以南下了楼,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温汀的情绪不太对,他的姐姐向来是聪明睿智的,可是今天的温汀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情绪很低落,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忧郁的气息,这让他有些心慌。
唐海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孔俏已经换了衣服,收拾好了自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客厅内很安静,没人说话。
温以南走下来,坐到唐海对面,开口,“让人来装监控吧,除了卧室和洗手间以外,这栋别墅内所有的地方都安上监控,给我准备一部手机,把监控系统转到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