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脸上倒没多少诧异,轻轻哦了声:“正一教的人。”她笑意淡了几分:“你应该是淡平的后人吧?你老子风流名声在外啊。”
淡长风这二十多年来收鬼无数,真是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得想法子讨一只鬼的喜欢,不过想到这是小徒弟的生母,原本的那点郁郁也散去了,沉吟道:“我爹在宗门里也算异类了,我娘就是被他生生气死的,他更丢人,年不过四旬就被掏空了身子,我打小就发誓,要么不娶,若是娶了,也绝不会走他的老路,这辈子只要一人相伴便很好。”
周影不答,笑着转向沈乔:“你的眼光比我强。”
她又爱怜地凝视着女儿的面庞:“你会长,相貌都是挑我和你那个死鬼生父的优点长的,再加上你的生时,这美貌前面就得加个更字了,我本担心你寻了个爱慕你颜色的,现在看来,他相貌不输于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沈乔对两人的相貌没什么感觉,淡长风静静听完她絮语:“我既选了她,就不会负她的。”
周影面露欣慰:“她运道比我好,遇上的都是不错的人。你小子能娶她,是你的福气。”
淡长风笑了笑:“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周影静静看着两人,又不知想起什么,凝视着二人静静出神,淡长风任由她上下打量,忽问了句:“令姐可是叫周隐?”
周影面上略带诧异,又一笑道:“是了,她既然对通天之门有所图谋,必然要算计你们正一教的。”
淡长风静静道:“我们正一教奉祖师仙令,看守通天之门,却从来没人敢开启,令姐多年前与我父亲‘偶遇’,便被我父亲看上了带回宗门,收为妾室,还育有一子。”
沈乔听的眼睛都瞪圆了,难得露出惊讶至极的表情,倒是周影十分平静,冷淡地笑了笑:“周隐不亏是周隐,我那好姐姐为了能得道飞升,不光设计杀害了我,还甘愿放弃掌门之位,到正一教给人当一个妾室,这世上真是没什么她干不出来的事儿了。”
她顿了下,又饶有兴致地转向淡长风:“不过听你这话音,你是知道她这么些年蛰伏在你们宗门里的谋算了?”
淡长风道:“侥幸而已,多年前师门长辈帮我卜算过一卦,推演出日后的一些事儿,我那时年幼,她又伪装得当,若不是这一卦,只怕也没人会对她起疑心,后来也是我们留心探查,这才捕捉到一些线索,料定是她做的手脚。”
周影低头想了想,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到最后越笑越大声:“好啊好啊,你们最好趁着她开启通天之门的那一刻结果了她,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死都不能瞑目,想想我就痛快!”
她重新打量了几眼淡长风:“后生可畏啊。”
淡长风但笑不语,她忽然面色一变:“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修道之人,只怕也想得道成仙吧?”
淡长风一笑:“原来也这么想过,现在我只想要乔乔。”
沈乔纵然满腹狐疑,也不由得脸上红了红,周影含笑看着两人:“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她起身冲着淡长风郑重行了一礼:“她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珍之重之,不然我就是入了地府也不能放过你!”
淡长风避开还礼:“岳母放心。”
周影笑意更深,看向沈乔:“乔乔,你能叫我一声娘亲吗?”
沈乔毫不迟疑地道:“娘。”
周影面露释然,笑的轻快洒脱,忽然拉起原本遮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任由正午的日头洒在她身上,她的身形也逐渐淡了。
沈乔大惊,伸手想把窗帘拉上,她却抬手止住了:“我的时候到了,能再见你一眼,听你叫我一声娘,我已经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咱们今生无缘,来世再做母女吧,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疼你,亲眼看着你出嫁。”
沈乔喉咙一哽,别开脸不忍再看,周影直接走到窗前,任由阳光穿透她的身子,她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了。
淡长风伸手搂住她,轻轻亲吻她的发顶:“生死有命,聚散无常,她见到你如今过的和顺,走了也没什么牵挂,这是好事儿。”
沈乔微微闭上眼,声音轻轻颤抖:“我是觉着...她这辈子从生到死,竟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遇上那么个姐姐...”
她和沈婉和沈晚照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一心盼着彼此好的,真正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淡长风想到周隐,面色微冷,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她会伏诛的。”
沈乔抬起头,有话想问他,恰好这时候沈婉带着郎中回来了,见到淡长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成亲_(:3」∠)_
求营养液啦~
☆、第77章
淡长风突然出现, 沈婉险些没给他吓死, 还是沈乔反应过来,扯了个谎道:“是我叫国师过来的,商量...关于成亲的一些事儿。”
沈婉满脸狐疑:“自来女方这边的婚事都是女方操办,你跟他有什么可商量的?再说婚前见面不吉利呢。”
沈乔语塞, 张氏也收拾好屋子赶了过来,见到淡长风不问青红皂白先说了一通,母女俩联手把他赶了出去,她又转向沈乔连连叹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马上就要成婚了见什么见?想我当初和你爹没成婚那会儿...”
沈婉不愧是她的亲生女儿,噎起亲娘来也不带含糊的:“我记得您和我爹没成亲那会儿, 我爹还在您家住过几天吧。”
张氏一下子被噎住, 尴尬道:“那是他来给我送东西,正赶上阴天下雨不好走路,连着下了几天的雨...”
她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气的在沈婉身上拧了一把:“你个死丫头你哪头的啊!敢排揎起你娘我来了!”
沈乔点点头:“姐,你也忒墙头草了。”她为了帮淡长风报被赶走之仇, 淡定地开始挑拨离间。
母女三人说笑完她便有些怅然,这世上除了她和淡长风, 谁也不知道她生母来了又走了...
张氏笑骂沈婉几句才想到锅里还熬着鸡汤,忙问道:“馄饨你们要怎么吃?”
沈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不觉一笑:“和馅的时候放几粒虾仁进去,更鲜美。”
她说完看着窗外,是冬日少见的晴好天气, 不觉心中释然。
......
转眼三个月匆匆而过,沈家和承恩公府定下的婚期终于到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是要准备结婚的各项事宜,显得稍微有些紧张,对于忙着准备婚事儿的沈家和公府来说忙的连轴转一阵也就过去了,对于等着娶媳妇的淡长风来说,简直比三十年还要漫长!
好容易挨到了日子,两人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准备,沈夫人带着儿子女儿赶过来帮忙,她儿女双全,正好做个全福人过来给沈乔开脸梳头。
其实本来沈夫人建议过直接让沈乔从锦川侯府发嫁,也省的那些拜高踩低的背后嚼舌头,不过沈乔觉着没必要,婉拒了,她这才带着家里人手赶过来帮忙。
她见着一身盛装的沈乔极其欢喜,连连笑道:“老有人说我们家阿晚貌美,我看她比乔乔还是不如的。”
张氏也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新娘子哪有不美的?”
就是沈婉这对婚姻没什么期待的,也站在一边有些欣羡,不过母女俩说完就出去忙活了,沈夫人先净了手,帮她梳头之后再取了彩线绞面,她还笑着提醒一句:“乔乔,绞面可是有些疼的,你要忍住啊。”
沈晚照在一边帮腔道:“是啊是啊,我娘手还笨,知道要帮你绞面,在家就拿我爹练手,把我爹绞的哭爹喊娘的。”
沈乔忍不住一笑,原本紧绷的表情也松了松,沈夫人趁着这个机会上来就是一下,她疼的倒抽了口冷气,她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这时候也是拼了老命才压下哀嚎的程度。
沈夫人这手艺真不是盖的啊!
等到沈夫人不怎么熟悉地帮她绞面完,沈乔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沈晚照在一边吐槽:“幸好大多数人这一辈子只结一回婚,不然这番折腾也能要去半条命了。”
沈乔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沈夫人拍了她一下,啐道:“什么要命不要命的,大喜的日子你混说什么呢!”
她起了身道:“我出去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在这里陪陪你堂姐。”
沈晚照满口应了,见沈乔还是一副淡定面色,就是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由得坏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紧张呢。”
沈乔瞥了她一眼:“你成亲的时候难道不紧张?”
沈晚照回想了一下,她就记得她娘为了方便夫妻俩开车,头天晚上给她看了好多小黄书来着,她想到此处,忍不住轻轻把沈乔撞了一下:“伯母昨晚上有没有...把那什么给你?”
要是她早几天问沈乔还未必能反应过来,但张氏前天还真给了她一本压箱底的,她一听就明白沈晚照问的是什么,忍着耳根微微发烫,竭力淡定道:“给了。”
沈晚照道:“那就好那就好。”
姐妹俩闲话几句迎亲的队伍就到了,她忙盖上盖头,在娘家行完礼,被堂弟沈朝背着上了轿子,沈朝还调侃几句:“堂姐别怕,我在家背用我妹练了好几回手,稳当着呢。”
说的众人都是一笑。
沈乔坐在轿子里晃晃悠悠,晃悠的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等下轿的时候,虽说承恩公府是走熟的,但也险些被绊一跤,旁边伸出一只玉雕般的手,稳稳当当地把她扶住了。
沈乔不用想就知道这只手是谁的,忍不住伸手反握了一下,觉得心里终于定了定,甚至开始想象淡长风一身红衣是什么样儿了。
两人被众人簇拥着上了喜堂,淡长风的高堂都已经去世,所以这二拜高堂是拜了他伯父,等夫妻对拜之后就被送入了洞房,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头上的喜帕就被挑开,淡长风一身红衣就撞在了她眼里。
她见惯了他穿着素淡的模样,不曾想一身红衣也十分入眼,配他平日张扬的性子,倒显出烈火一般的浓冶来。
虽然淡长风的长相跟她的审美一向不怎么搭调,但是她现在真觉着他怎么看怎么顺眼,就是以后在遇见比他更‘俊俏’的,也不会比他更顺眼啦,这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到入心入眼的地步了吧。
等喝完交杯酒,撒完喜帐,在洞房里行完仪式,淡长风就被簇拥着出门待客去了,不过承恩公府亲戚不多,跟京中的权贵牵连也不深,所以她在洞房里也没见什么伯娘婶子之类的来陪她,倒是有个小丫鬟端了些精致菜肴和一壶果酒上来。
沈乔看着筷子犹豫道:“这样不大好吧?”新人躲在洞房里吃酒。
小丫鬟恭敬道:“这是国师吩咐的,让您放心,只管用,不会有人进来的。”
沈乔听她这样说,便微微笑了笑,自己换了身轻便的里衣,把屋里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慢悠悠吃了起来,等吃了六七分饱的时候就让人把盘子碟子撤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踱步。
她数着数走到三百二十二步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拥入一个带着淡香的怀抱里,她一怔,不过也没有惊慌,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安静依偎在他怀里了。
淡长风亲了亲她耳垂,略带暧昧的笑问:“屋里伺候的人呢?”
沈乔道:“我不大喜欢人太多,做什么都觉着束手束脚的,所以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他意味深长地唔了声,语调更为暧昧:“是啊,束手束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沈乔:“...”她觉着他怕是误会什么了。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解释,问道:“你招呼完客人了?”
淡长风不以为意:“本来也没几个乱七八糟的亲戚,再说咱们修道之人不拘小节,随便招待招待就是了。”
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不过你是没见那姓余的小子的脸色,当真是精彩啊。”够他回味好一阵了。
沈乔斜了他一眼,谁说河东狮吼恐怖来着?男人吃起醋来照样醋海翻波啊!
她正要说话,淡长风忽然把她拥的更紧,一下一下轻咬着她的耳朵:“你今天这样真好看。”
沈乔回首冲他一笑:“你今天这样一般般。”
淡长风:“...”
他郁闷之下也顾不得煽情了,轻巧一个转身就把人压倒在床上,在她耳边吻吮轻呵,目的明显,干脆不理她的话茬,接着上一句道:“好看的让人难以自持。”
沈乔侧头看他一眼:“你知道...”她是被她娘教导了房事,淡长风就...
淡长风很神奇地从这三个字里领悟出了她的意思,直接把这视为了挑衅,低头堵住她的唇,直到吻的她双眼迷离才稍稍抽离开来,挑唇笑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乔任由他折腾,直到身上被他脱的只剩下诃子和亵裤,他一下一下在她腿上轻轻挨蹭着,低头直直地看着她:“感觉到了吗?”
沈乔身子不由得僵了僵,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寸许,谁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来着?
他低低地笑了,伸手温柔而坚定地止住了她往后退的动作:“乔乔,别怕。”
沈乔抿了抿唇,微张开两瓣唇,带出舌底的一股香来,凑在他耳边道:“把床幔放下来。”
他正得趣,闻言颇为哀怨地瞧了她一眼,这才伸手放下帷幔,一时之间屋内只能闻得缠绵的靡靡之音,还有烛火爆裂的噼啪轻响。
等一对儿龙凤红烛快要燃尽靡靡之音才算止歇,淡长风仍旧兴致不减,伸手探进被子里抚着她赤.裸的背,眉眼含春:“夫人还满意吗?”
沈乔面色倦怠之极,半睁着眼乜了他一眼,狐疑问道:“你怎么这么...”一点都不像新手好吗!
他面有得意:“道家也有不少双修的典籍。”
沈乔囧,这算是高材生的优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