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应了夏如茵要天天挂香囊,肖乾为了换装时方便,便没再佩戴夏如茵之前送太子的那块玉佩。结果没几日,夏如茵便发现太子的腰间空空如也。她有些奇怪问:“殿下,你这几天没戴我送你的玉佩吗?”
……为什么这都被你发现了。肖乾低头看夏如茵,她坐在小凳上时,还没他肩膀高,的确是挺容易看到的。肖乾试图轻描淡写解释:“前几日行动时差点磕碰碎了,所以收起来了。”
夏如茵便笑了:“殿下,你如此身份,什么行动会磕碎玉佩啊?你戴腻了我送的那块,换别的玉佩戴便是,不用顾忌。你可是太子啊,我难道还会介意?”
肖乾:“……”
——好了,被她这么一说,他不顾忌也得顾忌了。不然将来坦白身份后,她不是还得和他算账,说他戴腻了她送的东西?
肖乾只好随身揣着一块玉佩和一个香囊,方便自己随时随地在太子和暗九的角色中转换。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如茵的解药终于快吃完了,云韶也即将迎来她的大婚。邬明修提前几日回到了京城,带来了一个比公主大婚更震惊朝野的消息:他安插去匈奴的眼线,近日给他传回了消息,二皇子肖弘四年前便与匈奴七王子勾结,多次令人暗中给七王子传递情报,险些害大宣战争失利!
如此通敌叛国的事,肖弘自然是不肯认的。可邬明修拿出了探子在匈奴找到的证据,是十余封肖弘与七王子的书信。里面白字黑字记载着,肖弘为了除掉自己的太子哥哥,都派什么人给出了什么情报。
经过核实,书信的确是肖弘亲笔,还盖着他的私印。而信中提及的李大学士等人,被大理寺审问后,也承认了他们曾经的所为。好巧不巧,这十余名跟着肖弘通敌叛国的臣子,就是太子殿下当初剿匪回来,点贵女入府做奴婢的那十余家官员。
面对如此巧合,有人询问肖乾是否早知道了什么。肖乾淡然表示,当时作为主将领兵的他的确得到了消息,这才会令邬明修派探子潜入匈奴找证据。而他当初将贵女们收入府中做奴婢,也并非是为了羞辱这些官员,而是想利用他们的女儿挑起他们的内讧。如今证据已经拿到,他会即刻将这些贵女遣返还家。
风向立时转变,朝臣们纷纷称赞肖乾为了国家大义,不惜背负这许久的骂名。太子肖乾的声誉空前高涨。而二殿下肖弘通敌叛国的铁证如山,如此大事,皇上也再没法偏袒。碍于朝臣们的压力,皇上只能下令将肖弘软禁,等候大理寺将李大学士等人审讯完毕,再行判决。
傍晚时分,二皇子府中。肖弘已经发了一整天脾气,此时也还在恨声咒骂:“早知道七王子是那样一个蠢人,书信都会被人偷了去,我当初便不该与他合谋!”
幕僚在旁道:“此事怕没有那么简单。我观那七王子是个心机深沉有手段之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倒是怀疑,是太子与七王子合作了。他为七王子做了什么,给了七王子更大的利益,七王子才会背叛你,给了太子你叛国的证据。”
肖弘便又打起了精神:“他为七王子做了什么?我若是能抓住他这把柄,何愁不能翻盘!”
幕僚为难道:“这个……”
肖弘便骂道:“说!”
幕僚只得道:“我也只是推测。二殿下还记得秋狩时,跟七王子一并前来的九王子吗?我听说他们回到匈奴后不多久,单于便将这九王子处死了。本来这位九王子因为极有战术天赋,近年来很得单于欣赏,俨然有与七王子一争高下的势头。现下他死了,七王子继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肖弘皱眉:“你是说,肖乾帮七王子杀了九王子?”他有些恨恨,感觉通敌这事,肖乾好像也做得比他强:此次秋狩他与七王子私下会面,七王子的确表示了想让他对付九王子,他也的确是想帮忙的。可天高皇帝远,匈奴的事他根本插不上手啊。肖乾却能做到这一点……
肖弘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做到的?”
幕僚便苦了脸:“这个……一切都是属下的推断,实际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啊。”
肖弘便怒道:“你不清楚,你不清楚!不清楚就赶紧去想!”
幕僚小心道:“主要是……就算我们知道了太子殿下怎么杀了匈奴九王子,这也做不了把柄,毕竟这事不是通敌叛国啊。”
肖弘便愈发生气了:“做不了把柄,你说什么说!”
正发着脾气,有人通传:“二殿下,刘公公来了。”
肖弘先是意外,而后一喜:“快请!”
不过片刻,便有人领着个胖胖的太监上来了。肖弘急急上前:“刘公公,父皇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自由?”
刘公公摇头叹气:“殿下,实在是没办法啊。贵妃娘娘已经在殿外跪了大半日了,皇上都不肯见她。奴才今日试探了一句,也被皇上骂回来了。方才皇上还召见了五殿下,说五殿下已经十五,也该入朝堂学习学习了。奴才听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想削你的权,扶持五殿下……”
刘公公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回宫了。肖弘脸色已是沉得可怕。他在厅中转了几圈,忽然目露狠戾:“不能等了。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
幕僚大惊,跪地恳求:“二殿下,万万不可!”
肖弘却一脚将人踢开:“他都要削我的权了!等他削了我的权,我便只能被软禁在这府中,直到老死!与其如此,我不如一赌——”
这天的京城,注定不会平静。戌时末,一束烟花冲上天,打破夜晚的安宁。云韶正在屋中仔细查看自己的嫁妆,听到声响,推门去看。烟花燃起的地方,是皇宫。
云韶问身旁侍女:“这是什么?”
一个男声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信号弹。有人兵犯紫禁城。”
云韶讶然转头,便见到了邬明修:“修哥哥!你怎会在这里。”
邬明修一身武将装束,肩背弓箭,手持长.枪:“臣过来看看公主,一会便要出发了。”他行到她身旁单膝跪下,执起云韶的手:“公主,臣说过……不会放过他。”
而此时的太子府,夏如茵正陪着太子看文书。九哥说今夜有事不会回府,让她陪着殿下。烟花划破夜空时,夏如茵也忍不住跑出去看。再回殿内时,肖乾便已经在换衣裳了。
肖乾一袭紧身中衣,宫女们正在为他穿上护胸腹的软甲。夏如茵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子穿战甲,立刻担忧紧张:“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肖乾举着手任宫女们动作,声音沉而缓慢:“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孤去看看。”
夏如茵便也上前帮忙拿衣裳:“那殿下今夜还会回来吗?”
肖乾便摸了摸她的发:“不会回了,茵茵一会便去睡吧。”
夏如茵应好。肖乾装束好,拿起佩剑。金属面具配上软甲宝剑,男人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萧杀。可他与她说话时,依旧是温柔的。肖乾自她身前行过,站定,温和道:“快了。待今日事了结,你九哥的家事,便解决了大半。”
夏如茵没听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知道九哥暂时不能娶她,是因为家中有事要处理,可到底是什么事,她却没问过。夏如茵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出句:“殿下小心。”
肖乾便笑了笑,转身大步行出了殿。
他走了,宫女们也跟着退了出去,只留夏如茵一人在房中。夏如茵正准备离开,脚步却顿住,偏头看向一旁的衣搭。
换衣裳时,衣搭上挂着太子殿下换下来的衣裳。宫女离开时,便将那些衣裳收走了清洗。可她们带走了衣裳,独独拿出了一件东西,挂在那衣搭之上。
夏如茵行去,将那东西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细看。鸳鸯栩栩如生,就是那眼睛看着略大——正是她送给九哥的鸳鸯香囊。
作者有话说:
掉马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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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今生、贰拾壹. 5瓶;
2267、pikachan、啊y 1瓶。
第63章
她送给九哥的香囊, 为何会出现在太子殿下这里?夏如茵心中茫然。这香囊应是方才侍女们从太子换下的衣裳中翻出来的。且她们特意将这东西留在这,应是太子吩咐过她们,这个不要洗。
夏如茵想不出所以, 还是将那香囊挂回了衣搭,回屋休息。第二日醒来,她便听到了昨夜二殿下肖弘谋逆,却在混战中被流矢射杀的消息。
皇上又气又悲,大病一场, 接连几日都没有早朝。太子府中, 太子和九哥也是接连几日没有出现。这么拖延着,夏如茵便暂时将香囊的事搁去了脑后。云韶的婚事也因此没有大办, 皇上和宫中娘娘没来参加,宾客只邀请了少数相熟的亲友。云韶倒是不甚在意, 只是旁人看来,未免有些寒酸了。所幸婚礼进行到一半, 太子殿下来了, 才算是给这位打小就不受宠的公主撑了撑场面。
夏如茵已经在公主府陪了云韶几天, 晚上便没跟邬明修的手下们一起闹洞房,而是随太子回了太子府。马车上, 夏如茵忍不住问:“殿下,朝堂的事, 出结果了吗?”
夏如茵问的朝堂的事,主要有二。她已经从云韶那得知了,是邬明修伪装成士兵,乘乱射杀了肖弘, 这事皇上一直在查。另外一件事便是肖弘死了, 二皇子党被牵连, 降职的降职,发配的发配,空出的职位需要有人补上。太子殿下正趁此机会安插他的人手。
这些职位中,京营军的五军总兵官是个要职,肖乾举荐了邬明修。理由也十分充分,邬明修在边关领兵数年,积累了能力与威望,加之如今他与云韶公主成婚,自是留在京城最好。但这总兵官管理着京城数十万兵力,如此职位,皇上不想交给本就掌握了部分京城兵力的太子一党。皇上属意的是他自己的心腹,一名段姓老将。
肖乾也不瞒夏如茵:“出结果了,邬将军是安全的,但还是要回边关。”
这就是说,邬明修射杀肖弘的事情没被查到,但这总兵官是当不上了。夏如茵打量肖乾,感觉他似乎不甚在意,便也不再多问。她记挂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暗九:“殿下,暗九什么时候才能回?”
肖乾便放柔了声音:“他已经回来了,正在府中等你。”
肖乾那天回房,便注意到了衣搭上的鸳鸯香囊。他的确是嘱咐过侍女不要清洗这香囊的,毕竟他得天天带着它,要洗也得先告知茵茵。没想到竟然因此,一时不察就漏了陷。肖乾当时便怀疑夏如茵看到了,却没时间解释,现下终于得了空,肖乾便假做随意道:“他那日出发前,在孤那换的衣裳,不慎将你那鸳鸯香囊也落在了孤那。孤已经交给崔姑姑了,你让他找崔姑姑去拿。”
原来是这样吗?夏如茵应好,心中却有些疑惑。她那日也帮忙放了衣裳,依稀记得衣搭上是没放旁人衣服的。可太子殿下总没必要骗她,夏如茵还是不再多想。
她回到太子府,就被崔姑姑叫了过去,将鸳鸯香囊给了她。这么一耽搁,夏如茵再回到屋时,果然见到了几日不见的暗九。夏如茵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松一口气:“九哥,我好担心你。”
肖乾还以为她要问香囊的事,不料她先说了这句话。肖乾心中一暖:“有什么担心的,九哥这不是好好的吗。”
夏如茵忧虑道:“因为事情闹得很大,而且殿下那日又说,和你的家事有关。”
肖乾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又不将话摊开来说,又会时不时给夏如茵一些暗示。究其心理,大概是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肖乾岔开了话题,看向她手中的香囊:“你去崔姑姑那里拿的吗?抱歉,那夜殿下对付二皇子的计划收尾,我一时记挂,换衣裳时便忘了它。”
连九哥都这么说,夏如茵便释然了:“没事,放在府中也好。那晚我看太子殿下穿着软甲,特别英武,再想象一下九哥穿软甲却带着个香囊,”她抿着唇笑:“是感觉挺奇怪的。”
肖乾被那句特别英武夸得嘴角微翘:“有多英武啊?”
夏如茵:“……”
夏如茵违心道:“我的意思是比平时看起来更英武,但其实也就一般般,比九哥还是差太多了。”她忽然眼睛一亮:“九哥,不如你穿软甲给我看看啊。”
肖乾挑眉,板了脸斥道:“胡闹。软甲是战斗时才能穿的东西,现下又无战事,怎能随随便便穿它。”
夏如茵被他这严肃态度吓住了,失望“哦”了一声。肖乾却又展颜笑了:“但是茵茵想看,什么时候穿都是可以的。”
夏如茵便又欢喜起来:“九哥你又逗我!快去拿了穿给我看!”
肖乾上下打量她:“九哥都愿意为你换软甲,茵茵是不是也要有所回报?”
夏如茵对他这“交换”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就是她摸了他,他也要摸回来,她看了他,他也要看回来嘛。这很公平!夏如茵弯着眉眼问:“怎么回报啊?”
她觉得肖乾一定是已经有了主意的。果然,肖乾去屋外一番吩咐,不过片刻,侍卫们便扛着软甲进了房,后面跟着捧着一沓衣裳的侍女。肖乾竟是吩咐人烧了地龙,这才令人退下。他敲了敲那衣裳托盘:“茵茵穿这个。”
夏如茵干脆应了好。之前在太子那边看到软甲,她便十分好奇,只是碍于时间场合对象,没有细看。现下才发现,那软甲原来是金属细丝制成,夏如茵试着抬了抬,竟然还挺沉:“九哥,这个好重啊。”
肖乾便上前:“我来吧。甲胄自然都是重的。”他开始解腰带:“你去穿你的衣裳。”
夏如茵本来还想帮他穿,此时也只能遗憾应好。她拿了托盘进了里屋,将那衣裳抖开,发现似乎有点小。可九哥既然是为她准备的,应当不会小的。夏如茵试着穿上,这才发现这衣裳真的小,又露肩胸又露肚皮。
不止露肚皮,那裙摆还是破的,一条条撕烂了挂在腰间,行动时便会露出大腿。夏如茵觉得有些冷,这才明白肖乾为何要让人烧地龙了。她急忙忙跑去厅堂:“九哥,这是衣裳吗?”
肖乾也换好了软甲,此时看向夏如茵,目光便幽深了。那凝白若脂的起伏和盈盈不足一握的柔韧,实在诱惑。更别提行动间,若隐若现……
有些过于勾人了。肖乾喉结滚动:“是胡人的衣裳。”他上前想抱住她,却又害怕软甲会刮伤她:“早年在边关见过,这些日便总想着让茵茵穿……”
不知是厅堂的地龙太过温暖,还是男人的目光也带着火,夏如茵竟觉得身体有些热,脸颊有些烫。他不抱她,她便主动抱了上去,小心翼翼的:“九哥,你这是蓄意图谋啊。”她笑道:“九哥想让茵茵穿什么,只管说便是,茵茵都穿给你看。”
贴上软甲时,夏如茵感觉有些刺。她抱了一会便吃不消了,又分开些,好奇去摸那软甲。肖乾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她便仰头看肖乾:“九哥这样真好看。”
她甚美道:“邬将军也有甲胄,云韶说特别好看,我就觉得不如九哥这一身。”她想起了什么,认真问:“九哥,你和邬将军比,谁射箭更好啊?”
肖乾其实开始嫌这软甲烦了。锋锐与柔软交缠,肖乾真不太敢动,老半天才将手落在了那腰窝上。男人心不在焉应了句:“你说呢?”
夏如茵是怕痒的,立时便是一个哆嗦。可男人的手很温暖,按下去便不再动,她便也不挣扎:“我当然觉得是九哥厉害,九哥可是暗卫啊!”
肖乾继续心不在焉应:“嗯。”
夏如茵便高兴了:“太好了!前几天邬将军偷偷来看云韶,射箭给云韶看。云韶问他,他和你比谁的箭术好?他竟然说他的箭术比你好!我当时就说我不信,邬明修便约改天和你比一场。”
嗯?肖乾终于回神:“和邬明修比射箭?”
夏如茵用力点头,肖乾沉默片刻:“没问题。”
问题是有问题的,肖乾的箭术其实不如邬明修,早在边关打战时,两人就比试过许多次了。可茵茵说他更厉害,他就得更厉害。比试时估计云韶也在,那邬明修定是不会放水。既如此……解决不了问题,他就解决给他制造问题的邬明修。
肖乾的手缓缓挪动了下,夏如茵便吃吃笑着躲。肖乾被惊了惊,轻缓推开她,果然见到她肩胸都被蹭红了。这软甲可太碍事了,肖乾道:“茵茵,九哥热,脱了软甲好不好?”
夏如茵恋恋不舍:“好吧,下回再穿给我看哦。”
肖乾勾唇,再一次感叹自己小相好的热忱。他脱了软甲,这才敢放肆将夏如茵抱在怀中:“茵茵……解药是不是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