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缘比任何人都清楚,假如王姒宝死,那个孩子也会断了生机,根本就不可能活。所以,不管王姒宝也好,还是那个孩子也好,前提必须是能保住王姒宝的命才行。
不行,宝妹绝对不能死。他不能失去宝妹。朱临溪忙站起身朝吕缘深施一礼,慌乱的询问道:“军师,你是宝妹的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了,你们不是都会开坛做法的吗?要不你现在就开坛做法?你需要什么本王这就叫人去准备。”
吕缘再次摇摇头,惋惜道:“如果有可能,下官又岂会不去做?”
病急乱投医的朱临溪在感到失望的同时,更是感到心痛的难以忍受。似乎宝妹正在远方挣扎,她需要自己,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种自责,无助,悲伤等等的复杂心情瞬间弥漫在朱临溪的心头。他像个雕像一般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为自家小媳妇做些什么?
不多时,朱临溪感到嘴里腥甜一片,“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吕缘想要上前搀扶朱临溪,朱临溪摆摆手,然后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上残留的血迹。接着又用右手捂住胸口。
他感到自己那里被什么人用一只大手狠狠地握着,揪的他疼的不能呼吸。
“宝妹,你一定要坚持住。没有了你,我也不会独活。”朱临溪在内心坚定道。
自打自己八岁那年认识了宝妹,他的命就已经注定和她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彼此。
你活!我活!你死!我亡!
什么孩子?什么天下?都没有你重要。我今生今世只为了一个你而已。所以,让什么帝王星见鬼去吧!我只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临溪缓缓开口道:“军师,本王和你一起去观天象,为宝妹祈福吧。”也许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好。”吕缘痛快的应道。他目前也只有从帝王星上才能查看出王姒宝目前的情况。
朱临溪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抬脚往外走去。
刚走了三步,他整个人突然开始打晃起来,接着“噗”又一口鲜血吐出,随后便直挺挺的轰然向后倒去。
“王爷!”跟在后面的吕缘惊叫一声,试图上前想要接住倒下去的朱临溪。但是由于朱临溪倒下的惯性太大,吕缘只能是勉强拦了一下没有让他直接摔倒在地而已。
待到吕缘仔细查看,朱临溪此时已经闭过气去。
吕缘赶忙用拇指按压朱临溪的人中,朱临溪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人却没有清醒,只是嘴里不停的叨咕着:
“宝妹,坚持住!”
“宝妹,等着为夫。”
“宝妹,孩子咱们不要了。”
“宝妹,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宝妹,……”
也许是朱临溪的在那面不停的叨咕起了作用。王姒宝隐隐感到朱临溪现在就在某一地方等着自己去救他。如果自己一旦死了的话,不但是朱临溪要出事,恐怕整个跟着他的韶军都要出事。
不行,她一定要活。她一定要去救自家夫君。而且,不但她自己要活,这个孩子也一定要活。
王姒宝突然间找到了自己留在人世间的理由,这让她生出了强大的求生欲望。
等下一次疼痛过去,王姒宝冲蒋氏和林婉嫣断断续续道:“娘……婆母……你们先出去,我已经想到办法自救和救孩子了。”
“是吗?你真的有办法?”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王姒宝虚弱的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王姒宝说的是真是假,她身边的这些人对王姒宝都有着莫名的信任。
王姒宝继续安抚道:“但前提是你们先出去休息,好养足精神照顾我和孩子。”
“好好。”知道王姒宝心中有了两全的主意,她们二人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虽然很不情愿,但她俩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将这个算是好一点的消息告诉外面等候的众人。
等二人离开后,王姒宝又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折磨后,决定要赌上一把。
于是立马吩咐道:“良辰,美景,快去我房间将那个洗澡用的大木桶拿过来。”
“是主子。”
即使不明所以,但是她们几人已经习惯于服从。哪怕王姒宝说的是错的,但只要是她吩咐她们几人做的事,她们都会照做。
王姒宝接着又十分冷静的吩咐道:“孙姐姐,除了我的几个丫鬟,还有你和那个管事嬷嬷留在这里外,其他闲杂人等全部都出去。”
“宝妹……”
见孙巧易有疑问,王姒宝扯了扯嘴角道:“听我的,我不会害自己,更不会害我和林溪的孩子。”
“好。”孙巧易点过头后,朝那几个接生的嬷嬷道:“你们都出去吧,反正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几人有些犹豫,你看我,我看看你。如果她们就这么出去,那外面的摄政王会不会因为她们办事不利将她们几人给杀了啊!
“如果你们现在不出去,过会儿本公主一旦出事,就会赖在你们头上。”见几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只为自己着想,王姒宝冷冷道。
等自己好了以后,这些人能打发多远,就打发多远。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当个医者。虽然她们只是负责接生的,但在王姒宝看来接生的同样需要有大爱。
哪怕这几人当中有一个说要留下来照顾她的话,她都会高看这个人。
可惜没有。
打发出去众人,王姒宝又艰难的熬过了一阵疼痛后,良辰美景将王姒宝要的洗浴用的大木桶叫人给抬到了产房外,余下由她和美景、艳阳、晴天四人给抬进产房。
王姒宝神情严肃道:“接下来我所要做的事情,恐怕不会被世人所接受,所以才会只留下了你们几个。”她又淡扫了一圈众人,接着道:“你们一定记住,今天的事情就是烂到肚子里,也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王姒宝虽然目前看起来十分狼狈,但身上自有的威势却不减。
“是。”几人也均十分认真的躬身回应。
“这我就放心了。”王姒宝说完,抓紧时间吩咐道:“良辰、美景,你们几个赶快将木桶注满温水,记得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等注好后,让我试一试。”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温度是多少,但想来最接近人体的温度最好。
“孙姐姐,你待会儿还是要给我施针。我想这个孩子还是越快产出,对他越有好处。”否则羊水一旦流尽,孩子还是下不来,就有可能宫内窒息死亡。这是王姒宝的浅显认知。
“好。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孙巧易点头应道。
“嬷嬷,待会儿,你也要随时注意观察我的产程。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即使出声。千万不要隐瞒。”
“还请长公主放心。”那个嬷嬷不由得不打起精神。她的老命现在和王姒宝算是彻底绑到一起了。
☆、第三百零六章 新生
“孙姐姐,你还要多开一些止血的药。我怕我产后大出血。”这年头死于血崩的人多了去了。
王姒宝可没少看这样的小说。所以,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她打算在孩子快要产出前,就喝止血药。
王姒宝如此的淡定弄得孙巧易嘴直抽抽,这是说她未雨绸缪呢?还是说在咒自己呢。不过想来这样也好,最起码不至于到时候弄得手忙脚乱的。
为了安抚住产妇,孙巧易赶忙回道:“放心吧,我这就去开方。”
“美景,等一会儿孙姐姐开完药后,你要亲自动手去抓药,还要亲自动手煎药,知道吗?”王姒宝继续吩咐。
虽然自家的人都是反复清理过的,但这是事关她和孩子生命的大事,绝对不能有一点的闪失。
“放心吧主子。”
几件大事安排完,王姒宝又继续吩咐道:“你们几个扶着我起来,然后帮着我进入木桶中。”
“什么?”
这一下在场的几人彻底的懵圈了。
这生孩子的人岂能在这个时候洗澡?
见众人都站着不动,王姒宝一脸认真道:“我不是洗澡,我是要生孩子。你们一定要随时给我往木桶里添水,保证水的温度。另外,再去把库房中把备用的大木桶拿过来。我要随时换木桶,好方便你们换水。”
确实是没有办法了,王姒宝打算水下产子。
虽然之前自己还玩笑一般想过,这个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看过相关的报道而已。但此时由不得她不做这样的选择了。
她刚刚倒是想过实行剖宫产。但是在这里谁会?
不但没人会,而且一旦术后引发感染什么的,她一样还是会没命。
她要活,没有一刻她比现在更坚定要活下去的决心。
林溪一定在哪里等着她。她必须要去救他。
见几人还在呆愣当中,王姒宝果决的说道:“相信我,目前只有这一种方法能救我和孩子了。你们想啊,如果不听我的,我和孩子还是要死。那为什么咱们就不能拼上一把呢?”
“是。”良辰带头应道。
这是她们的主子,大不了她们几人陪着她一起死。
“是。我们也听主子的。”另外几人也坚定道。
“好,相信我肯定没错的。”虽然自己也没有信心。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不自信。如果那样,她们这些人未必会有信心和自己一同度过难关。
到了大木桶近前,王姒宝吃力的蹲下身子,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随后,她也是颇为紧张的慢慢进入木桶中。又在几人的共同搀扶下,缓缓坐了下去。
还好这个木桶足够大,是双人浴桶。偶尔她和朱临溪胡闹的时候,还会用这个洗个双人浴。
不然以她现在发福的身体,而且还挺着个大肚子,小的木桶根本就不够用。
众人在王姒宝坐到木桶中后,也是心有余悸。
这种匪夷所思的产子方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姒宝坐下后,温水没过胸前,她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相反,她能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一般,滋润着肌肤,紧张的身体也在慢慢放松。随后来的阵痛也比刚刚要减轻不少。这让她对本没有把握的水下产子又多了一些信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面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砸到铺着青砖的地面上溅起老高。
但外面等候的众人此时没有人去关心这些。大半夜,除了不懂事的王榕外,没人吃晚饭,也没人去睡觉。他们现在都聚在产房旁边的一间大厅中焦急的等待。
像蒋氏和林婉嫣根本就坐不住。她们不停的往产房方向张望,时不时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走动,偶尔还双手合十向佛祖祷告,保佑王姒宝母子平安。
朱永宏和王子义、王裕洵、王裕泽等人面上不显,但内心的焦躁一点都不比女眷要少。
今天产房外头的丫鬟、婆子们也格外的忙碌,一遍一遍不停的送开水,还一桶一桶不停的往外端血水。
看着这一切,蒋氏等人更是坐不住了。
人家别的孕妇生孩子都是一盆一盆往外端血水,怎么她家宝妹却是一桶一桶的往外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众人却意外的发现,王姒宝的惨叫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而且听起来也不那么撕心裂肺让人跟着心揪揪了。
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好事。但这一宿都快过去了,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实际上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