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轩笑笑:“好吧,这里也不一定找得到马匹或者骡子。晚一些的时候还可能有。可是——”
“可是什么?”
“你的婢女到时候等不到你真的会着急的。”
素娥沉默许久。
“那怎么办?”
秦文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素娥……”
“嗯?”素娥轻轻应了一声,“什么?”
“我……我背你走?”秦文轩竟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结巴起来,磕磕巴巴说到完,脸已经红了大半,“咳咳。”
素娥正想回答,却不料他又自言自语起来:“不,不过好像不合适,有点唐突姑娘……那,那……可是……”
“什么?”素娥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谱,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声跟着追问一句。
秦文轩不由地挠了挠鼻子:“额……要不姑娘装作脚崴了。在下相助一臂之力就合理多了。等借到骡子,我们再……再骑骡子。我牵着……你……走?”
说着,他竟然又忍不住脸红了。
他不由地在心里面想:
(秦文轩阿秦文轩,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里头乱成了一个傻子,话都不会说了。)
“喂。”素娥轻轻唤了声,“公子叫什么来着?”
“秦文轩。”
“秦……文轩?”
“对。”
“真是个文雅的名字。”素娥微微一笑,“你……你能低一些么?”
秦文轩心中像是揣了个小鹿砰砰跳着。他低下身子:“素娥,你上来吧。”
“我有些重哦。”
“我不怕。就当是练练我的蛮力呵。”秦文轩笑侃道,“上来吧。”
“我上喽?”
“嗯。”
素娥的双手轻轻搭在秦文轩的肩膀上。
“你去过山上的那座庙么?”
秦文轩一愣:“去过。挺小的。”
“听说,那里的菩萨特别灵验。”素娥憧憬道,“我也去求求。没准就应验了呢?”
“你求什么呢?”秦文轩随口问道。
(求……一段姻缘。无论是好是坏。)
可她说出来的时候却因羞涩而改了口:“求——呵,我也不知道求什么。求了再说。”
秦文轩听罢哈哈大笑:“那菩萨可为难了。想赐福都不知道该赐什么给你好。”
“那么你呢?”素娥反问。
“也许……也许是考个功名,好让我娘过上好日子,让一方百姓更幸福吧。”秦文轩道。
素娥轻轻咬了咬下唇:“我听说书先生描述——emmmm,你这样的人不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么?”
“江湖中人?”秦文轩轻轻重复了一遍,笑起来,“我连闯荡江湖,游历四海都没有过,哪里来的江湖中人之说?”
“江湖中人虽好,却不及仕途中人。大笔一挥,就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它可以帮助很多人,也可以杀了很多人。”
素娥沉吟片刻:“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上司对你有恩,但他的属下却犯了一点小毛病,你会网开一面么?”
“如果只是一些小失误,放过也就算了。”
“小失误?比如呢?”素娥追问道。
秦文轩笑笑:“比如,晚上不许你喝酒,你要巡城,你却偷偷喝了酒,或者,你迟到了……如果不影响大局什么的,其实,我并不太想追究。这些都是小细节。”
素娥笑叹一声,“这虽是小细节,可养成这散漫的习惯,真到了关键时刻,往往那个延迟的几秒就能给百姓和自己带来巨大的损失。”
亲文轩豁然停下脚步,忍不住一下侧过头。
“怎……”素娥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一张脸不小心撞了上来。
秦文轩心中一惊,把素娥摔了个结结实实,这下,就真的……脚崴了!
“对不起对不起。”秦文轩急忙扶起她。
素娥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她强笑道:“这下真成了乌鸦嘴了。原是装脚崴,现在可好……”
“都是我笨手笨脚的。”秦文轩自责道,“素娥,你,你忍忍。我来给你把骨头扭回去。”
他撕下一条布:“咬嘴里。”
“为什么?”
秦文轩勉强一笑:“我怕你待会儿一疼,不小心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我哪里会。”说着,素娥将他撕下来的布条咬进了嘴里。
可秦文轩却一只没动手,而是轻轻握着素娥的脚踝东拉西扯着说了好多话。素娥本想拿下布条,却又被他制止了。
一个不注意,秦文轩突然“咔嚓”一声,巧劲儿一扭……素娥甚至没来得及反过来,叫唤完整的一声,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事情。
“来,我们要加快些速度了。”秦文轩这下可算是名正言顺,主动将素娥抱上了后背。
他们很好运地借到了一匹骡子。
秦文轩牵着骡子在山脚下走着,一点一点拉它上山。
“喂,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素娥的脸红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秦文轩却是明白她到底在问什么。那一个刹那虽然感觉上很浪漫,但是,他却也不好意思明说,便直接回答了素娥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你那番说辞很有见地。没想到,你居然是那么有想法的姑娘。”
“哦?”素娥坏笑道,“可是倘或你严惩了他们,那么——与之相关的那些人,你又该作何交代呢?你不怕你的上司或者老师因动了他的人而脸上无光?”
“自然是百姓重要。”秦文轩蹙了蹙眉。
“但是,人家给你穿小鞋子,把你弄了下去。那些个不守规矩的还是在远处兴风作浪。那你可还管得着百姓?”素娥又步步紧逼了一个问题。
秦文轩滞了滞:“这……我本规规矩矩做事,当官,他们又如何作难于我?百姓也自然会为我发声。”
“那是自然。”素娥却笑起来,“可是,你看那地里的老伯,他说的话皇帝听得见么?”
“这怎么可能听得见。”
“哦~~”素娥做恍然大悟状,“听不见啊。那百姓的呼唤声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会传到皇帝或者宰相的耳朵里?山高皇帝远,谁管得着这些小事情?”
秦文轩又愣了一愣。
“我并不懂政治。但那梁王宴席上,来来去去的宾客说话,有时却也是能听出几分的。权利交织犹如大树盘根错节,彼此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