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微点螓首,道:“这倒也是。黛儿的性子,也不会想做皇后,唔,媚娘呢?”
“媚娘?”楚欢失笑道:“她要是做皇后,我就用不着处理朝政,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收拾残局就好。”
琳琅也是失笑起来,楚欢已经叹道:“琳琅,说来说去,你心里明白,就是不说出口,最合适的人选,难道你真不知道?”抬手轻抚琳琅,柔声道:“我已经决定,立你为后。”
“我?”虽然猜到几分,但琳琅听到楚欢说出口,绵软娇躯还是一震。
“自然是你。”楚欢道:“且不说你足以担当起后宫之任,你已经为我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皇后之位,当然非你莫属,其实素娘、媚娘和琉璃也都觉得你最是适合。你在户部办的事情,沉稳干练,虽然西门尚书他们口中不言,但我知道他们也都希望看到你被立为后。”
琳琅明白过来,颇有些吃惊:“你……你让我进户部,是为了……?”
楚欢微微一笑,道:“我家琳琅就是不会让人失望,你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
琳琅微一沉吟,才道:“可是……后宫那么大,我……我当真可以管好?”
“后宫不会太大。”楚欢神情肃然起来:“琳琅,你当上皇后,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你现在就对我发誓。”
“什么?”琳琅见楚欢神情严肃,倒有些忐忑。
楚欢正色道:“自今而后,我不会再纳后宫,全天下最美最好的女人都已经在我身边,就像在西北一样,我身边只要有你们几个就足够。你答应我,如果我日后耽于享乐,你一定要阻止我,而且决不允许我再纳后宫。我的后宫,有你们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就像一个家庭,我不会再增加任何一个女人。”
琳琅微微一怔,片刻之后,脸上显出柔情,柔声道:“天底下的美女还有很多很多,你真的能够忍受住?”
“我已经立下过誓言,不会违背。”楚欢坚定道:“有你在我身边监督,我会履行我的诺言。”随即笑道:“我将蔌蕥纳入后宫,媚娘就生了大半个月的气,根本不理我,我答应过他,素雅是最后一个,她狠狠告诉我,如果再有别的女人,她就要大义杀夫!”
琳琅一愣,随即咯咯娇笑起来,花枝招展。
……
……
两年后!
时光飞逝,岁月穿梭,天下太平!
大楚立国三年,半年前已经迁都洛安,这座古都又迎来了新的主人,而这位新的主人广开言路,虚心谦逊,如今已经是四海朝拜,政通人和。
国内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欢娱。
楚欢未必有过人的治国才干,但他善于用人,能够用人之所长,对一个皇帝来说,这自然是最大的长处,而天下恢复之快,也是出乎许多人的预料。
天门道虽然尚余残部,但已经是毫无威胁,在长久的动乱之后,百姓思安,天下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新意。
百姓的要求,就是吃饱穿暖,而大楚的皇帝,显然顺应民意,他的臣子们也都尽忠职守,竭力为百姓的安居乐业创造最好的条件。
迁都之后,皇帝立琳琅为后,母仪天下。
洛安是天下忠心,曾被天门道几乎摧毁的京城,在人们的努力下,又恢复了勃勃生机,兴旺非常。
洛安京城的大街小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楚欢此刻就在洛安京城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这并不是第一次,实际上楚欢经常会微服到各处巡视,看看他治下的百姓是否真的生活安泰。
前朝对百姓横征暴敛,让百姓生不如死,楚欢曾经痛恨那样的朝廷,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出现一丝一毫那样的迹象。
在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一左一右两人相貌俊秀,宛若画中人一般,正是女扮男装的古萨蔌蕥和媚娘。
媚娘性情外向,不习惯憋在宫中,所以每次微服出巡,楚欢必然会带上她,而古萨蔌蕥跟了楚欢之后,也很少出巡在外,楚欢知她是西梁人,未必适应中原生活,所以也会经常带她出宫,走走看看,让她见识中原的风土人情,能够更好地适应中土生活。
最为紧要的是,自己的后宫也算是颇为和睦,唯一有些不对付的便是媚娘和蔌蕥,所以楚欢一有机会,也尽量让两人多接触,缓和关系。
走在大街上,路边时有卖小吃的商贩,只走了半条街,媚娘的肚子都要撑起来。
街边一处,有一张桌子,左右挂着几幅字画,一名老者坐在桌后,正提笔书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楚欢忍不住走近过去,先看那副字,拍手道:“好字好字!”
那老者抬起头,笑道:“阁下……!”尚未说完,便即呆住,楚欢看到老者面孔,也是一怔,两人四目对视,半晌过后,楚欢才道:“徐……徐先生!”
那人样容清健,也缓过神来,微笑道:“多年不见了。”
这老者竟赫然是徐从阳!
徐从阳在秦朝之时,任职都察院左都御史,更是齐王瀛仁的老师,京城陷落之后,便下落不明,楚欢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大街上写字。
他乍一看见,还不敢确认,但看到那眉宇间熟悉的深台,这才确定。
“徐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派人找过你,一直没有你的下落。”楚欢叹道。
徐从阳微微一笑,楚欢四下瞧了一眼,才道:“徐先生,那边有个茶楼,不知……先生方便一起喝杯茶?”
徐从阳想了一下,起身来,道:“请!”
楚欢回头向媚娘二人嘱咐几句,这才与徐从阳进了茶楼,到了最高一层楼靠窗的位置,包了整层楼,不让闲人打扰,又要了茶水和点心。
楚欢亲自给徐从阳倒上茶,徐从阳叹道:“皇上和当年一样,并没有太大改变。”
“总是有些改变的。”楚欢也叹了口气:“先生为何不来找我,我一直在等着先生。”
“找皇上要官职吗?”徐从阳含笑道:“我半辈子都在官场,实在有些累了,如今两鬓斑白,哪里还会想着当官。而且皇上唯才是举,不问出身,选拨了无数人才,如今楚国的能人辈出,否则这天下也不会治理的如此国泰民安。”
“先生夸赞了。”楚欢道:“先生如果出山,自然能够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先生,你能不能……随我回朝?”
“皇上,对你来说,朝中不缺我一人,对我来说,也不想再进仕途。”徐从阳淡定从容:“我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我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心里很为皇上高兴,百姓能有皇上这样的圣君,也是他们的福分。纵情山水,闲来写书卖字,也是我的快乐所在。”
楚欢只是轻叹一声,并不多言。
“皇上,不知……他是否还好?”徐从阳沉默片刻,终于问道。
楚欢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
齐王瀛仁杀死太子,却得知太子竟是亲生父亲,一夜之间,就此疯癫,虽然楚欢和他情分已断,但怜悯他的可怜,更看在皇后元琼的面子上,让人找了一处别致的庄园,派人照顾终老。
楚欢将瀛仁的近况告之,徐从阳沉默半晌不语,良久才含笑道:“皇上,我还要卖字,你……也忙!”
楚欢知道他心中的隐伤。
齐王自幼是徐从阳一手培养起来,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徐从阳心中势必黯然。
因为齐王,徐从阳始终觉得自己是秦国人,所以楚欢就算再诚恳,也难以让他成为楚国的臣子。
“先生如果有空,还请时常入宫指教。”楚欢真诚道。
徐从阳微一沉吟,终于道:“小二,拿纸笔来!”
茶楼小二送来纸笔,徐从阳也不废话,提笔书写,一蹴而就,捧起呈给楚欢,道:“今日相逢,他朝未必还能再见,这是老朽送给皇上的一副字,算是纪念吧!”
楚欢小心翼翼接过,只见到上面写了两个字。
守心!
楚欢神情一凛,知道徐从阳字中深意,颔首道:“先生教诲,此生不忘!”
徐从阳又是淡淡一笑,向楚欢拱拱手,并不多言,转身而去。
瞧着徐从阳离开,楚欢心中感慨,脑中却忽然想到皇后元琼。
第两一二二章 美梦成真
九月鹰飞,元琼身在忠义庄。
几年前,楚欢远赴莲花城,离别之后,元琼便来到了忠义庄,这里是大华王朝最后的归宿,华朝皇子以及那些最后武士们的魂魄栖息于此。
元琼和凌霜是大华王朝皇室最后血脉。
岁岁花开花落,江山几度易手,华朝的灭亡其实还不到五十年,但在人们的记忆中却早已经远去,对人们来说,华朝的点滴已经模糊,在楚国万象更新的时代,也没有人再去怀念华朝存在过。
元琼记忆之中还有华朝,而凌霜对华朝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唯一让她与华朝有牵绊的,也只是因为她身上流淌着华朝皇室的血液。
关河如旧,千里清秋。
今年花红,更胜去年,几年时光飞逝,却并无在元琼的脸上留下痕迹,或许是这几年清心寡欲的生活让她们心如止水,所以时光在她们身上流逝的十分缓慢。
姑侄二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宁静的生活,自耕自足,朝夕相处,一切都显得十分恬静。
几年的幽静生活,让本就成熟的元琼更是看开了许多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于荆钗布裙的田园生活,曾经的荣华富贵,并无让元琼有丝毫的留恋。
忠义庄后面有一片树林,树林边上有一处池塘,池水清澈,而元琼也早已经习惯每天一大早便来到池塘边清洗换洗的衣衫。
日复一日,她曾经柔腻光滑的小手已经变的颇有些粗糙,但这反而让她更觉得生活更为真实。
朝阳初升,元琼已经将洗好的衣物放在木盆中,起身来,一手叉在腰肢上,抬头望着初升的旭日,看着碧蓝天空旭日光辉,元琼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姑姑!”身后传来凌霜的声音,元琼回过身,清丽秀美的凌霜也是一身淡雅的布裙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布裙,脸上带着甜甜笑容:“我给你做了件裙子,你瞧瞧合不合身。”
“又给我做裙子?”元琼笑容柔美,移步过来,“你前次给我做的衣衫我还没穿呢。”瞧见凌霜眼圈有些发乌,责备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又熬夜做衣衫?姑姑说过你几次,不要这么辛苦。”
“我白天做了,姑姑一定会阻止,所以只能晚上偷偷做。”凌霜展开裙子,“姑姑,你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元琼笑道:“要试也要回去试,总不能荒郊野外试衣衫。”
“我就想早些让姑姑穿上,看看究竟合不合身。”凌霜甜甜笑道:“姑姑长得好看,无论穿什么衣衫都好看。这里也没有别人,不碍事的。”
元琼抬手点在凌霜额头,“你这丫头,就是要看姑姑笑话,姑姑一大把年纪,还说什么好看。”接过裙子,却并没有立刻换上,拉了凌霜的手,走到池塘边的草地上坐下,柔声问道:“凌霜,你和姑姑在这里,会不会很寂寞?”
“不会啊。”凌霜立刻道:“而且是姑姑疼爱凌霜,到这里来陪伴凌霜,这几年委屈姑姑了。”
元琼柔美一笑,道:“真是孩子话,我是你姑姑,不陪着你,又陪着谁?”抬头望着升起的旭日:“姑姑也都这个年纪,并不打紧,可是……凌霜,你年纪轻轻,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嫁人生子,总不能在这里孤独终老。”
凌霜轻轻一笑,道:“姑姑,你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我和你说过,我就在这里和姑姑一起生活,就算老死在这里,那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在这里无忧无虑,反倒快乐。”
“你快乐吗?”元琼苦笑道:“你可知道,有几天你睡着之后,嘴里还说着梦话。”
“梦话?”凌霜一怔。
元琼微一沉吟,才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惦念着楚欢?”
凌霜神情变得黯然,沉默片刻,才问道:“姑姑,我做梦的时候,提到楚大哥吗?”
元琼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终究还是没有放下他。”
凌霜淡淡一笑,道:“提起他,也未必是惦记着他,也许是当年和他在一起生活过,所以偶尔会想到那个时候的生活。其实……!”说到这里,终是欲言又止。
元琼察言观色,何其精明,知道凌霜有话要说,问道:“其实什么?”
“没什么。”凌霜面色有些尴尬,“姑姑,衣衫洗好了,咱们先回去吧。”起身要去端木盆,元琼却是拉住她手臂,道:“凌霜,你心里有一定有事,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告诉姑姑知道。”
凌霜微低下头,沉默片刻,才道:“姑姑,你……你心里是不是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放不下?”元琼一怔,随即温柔一笑,道:“我最放不下的自然是你。”随即幽幽叹了口气,道:“除你之外,若还有牵挂,也只能是瀛仁了。他千错万错,毕竟是我的骨血,好在他有人照顾,也不必让我太过担心。”
“不是说他。”凌霜犹豫一下,才道:“姑姑,我说了,你……你可不许怪我!”
“为何要怪你?”元琼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