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禹几人不再犹豫,纷纷去岩壁下寻找,而李白则留在外面。
待几人离开后,她蹲下身,取出那张日记纸,片刻后一阵很轻的诵经声慢慢传了出来。
诵经声与风声纠缠在一起,为虚无的夜色镀上了一层不安定的基调。
第1665章 当心身后
“大家不要有多余的动作,把自己携带的物品看管好,按照之前所讲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希望一切顺利。”
嘱咐完最后一句话,尧舜禹等六人分开,今夜的任务也在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没有心急,尧舜禹先远远的在山壁附近走了一圈,随后才走向上方写有尧字的洞口,他控制着距离,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停下脚步。
洞口被一座砖墙挡住,只有最上方留有一道豁口,这座砖墙所用的砖就和他身上的那块一样。
视线凝视着豁口处,那里一片黑,看久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旋转,如同一个漩涡要将他吞噬。
尧舜禹果断收回了视线,他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洞口,然后将画面放大,再放大,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在那处豁口后的黑暗中藏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找到了……”
尧舜禹松了口气,洞内有问题是一定的,这点他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真正担心的是洞内是空的。
收起手机,尧舜禹走到洞窟前,距离近了,一些细节也就瞧得更清楚了,眼前的这个洞是直接开在山壁上,而且里面的空间看样子也不是很小,想要在坚硬的山壁上挖出这样一个洞可不容易。
随着视线移动,尧舜禹注意到了更关键的东西,在洞的边缘留有一道道刮蹭的痕迹,就像是用锋利的爪子一点点挖掘出来的。
他脑海中瞬间想起李白曾经说过的,那些在地下泥人尸体中孵化出来的怪婴。
那些怪婴也拥有锋利的爪子,如果不是张援朝舍命盯住了路,李白必定会被怪婴挖肠破肚。
不再犹豫,尧舜禹将身上携带的物件一一取出,先是食盒,然后是墓砖,手摸到腰间系的布袋子时,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摘下,那里面是满满一袋子香灰。
按照规矩,他需要先对洞窟行叩拜礼,随后送上食盒,接着等待一段时间后,再将墓砖垒上去。
这墓砖在此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瓦罐砖,寄死窑中的老人死掉后,这处洞窟也就自然而然成了老人的坟,又因为这坟口小肚大,形似瓦罐,故又称之为瓦罐坟。
在仔细将接下来的动作想了一遍后,尧舜禹动了,他跪了下来,对着洞口毕恭毕敬的开始叩头。
就在第一个头磕下去后,还不等抬起,洞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那是……那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即便竭力压抑着,也在不断颤抖,“娃啊,你……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不让你再来看娘了吗?”
“家里米缸里还有多少粮食啊,可不敢再糟蹋了。”
“娘知道今年大旱家里早就吃干了余粮,就连来年的粮种都没剩下,娘老了,没用了,哎,要不是带着娘这个累赘,你们一家也不必勒紧了腰带过日子。”
“对了,你来这里小慧她……她知道吗?快些把吃食带回去,娘不饿,别因为娘和她争吵,小慧她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你不要怪她。”
“你爹走的早,你这孩子打小就糟了好些罪,这……这都是娘不好……”
“呜……呜呜……”
说着说着洞中的老人居然抽泣起来,尧舜禹也红了眼眶,他很早就没了父母,而且老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模糊到现在越听越熟悉,好像就是他过世已久的母亲。
“娃啊,咱不哭,你听为娘的话,以后不要再来了啊,娘……娘也舍不得你啊!”老人越哭越凶,积攒已久的情绪瞬间宣泄出来,“你……你过来,过来让娘好好看看,让娘摸一摸,也好给娘留个念想。”
有砖石松动的声音,里面的老人貌似是真的将手伸了出来,想要抚摸自己的孩子。
尧舜禹的眼泪落在地上,脑海中全都是母亲那模糊的面容,可他并没有凑上去,更没有抬头,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砰!”
“砰!”
尧舜禹重重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完成了这仪式的第一步后才缓缓站起身。
此刻洞窟内安静下来,周围只剩下风声,之前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但尧舜禹知道并不是这样,因为眼前的洞口出现了变化,砖墙最上面的几块砖有松动的迹象,最惊悚的是在墙上多出了一个血手印。
手印的方向朝外,很明显是从洞口伸出来的,而且五根手指比正常长度长出一倍,那根本不是人的手。
可以想象,就在刚刚,如果他凑上去,这只可怕的鬼手就会瞬间扭断他的脖子,甚至将他拖入洞中。
好了,这一关暂时是过了,他拿起地上的食盒,准备送入洞窟中,这也是任务所要求的。
这项完成后只需要再将那块墓砖垒上去,这次寄死窑的任务就算彻底结束了。
可就在他端起食盒,思考着该以何种形式将食盒送入洞窟时,余光突然注意到了附近。
这附近都是林地,透过几颗树之间的缝隙,尧舜禹偶然间看到了穿着旧西服侧身背对着他的翁成林。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翁成林正跪在地上对他面前的洞窟磕头,而那洞窟上用歪歪斜斜的笔触写着一个尧字。
……
来到这个鬼地方也让翁成林感到十分不安,他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回忆着各种步骤,唯恐出错。
眼前的洞窟给他一种无法言说的危机感。
就在翁成林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后,还不等他站起身,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翁成林,当心身后!”
翁成林的瞳孔猛地一缩,居然是李白的声音,她声音急促中带着一丝绝望,仿佛发生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翁成林下意识的就要扭头,可下一秒就被他生生制止了,“不对,不对劲!李白她应该正在外面诵经,那是她今夜的任务,她怎么可能放弃任务跑来自己这里警告?”
“而且自己与她非亲非故,让她冒险救尧舜禹或许还有可能,让她救自己绝不可能。”
“所以……”翁成林额头冒出冷汗,“身后的那个李白……是鬼!!”
第1666章 错了
“翁成林,你在犹豫什么啊?”李白大吼,“你身后有东西贴上去了!”
李白的声音听起来情真意切,可翁成林知道自己不配,李白是什么性格他大概也能揣摩的出来,敢在这寄死窑附近大吼大叫怕不是嫌死的慢。
翁成林打定心思,先完成任务再说,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再发抖,从地上拿起食盒,低着头,避开看面前洞窟处的豁口,毕恭毕敬的朝前走。
“咳……咳咳……”
下一秒,翁成林已经抬起的脚步陡然顿住,身前的洞窟中传来一阵咳嗽声,听声音里面是一位久病将死的老人。
慢慢的,翁成林眼眶红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正是他那因为常年下矿染了尘肺病的老父亲,不过和尧舜禹早已离世的双亲不同,翁成林的父亲还活着。
听着那愈发熟悉的咳嗽声,翁成林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他知道这地方不对劲,这里貌似有种扭曲现实的力量,是那种力量困住了他们。
或许……或许真的是那股诡异力量将他的父亲转移到了寄死窑中,一想到老父亲蜷缩在阴冷潮湿的狭小空间内,饥寒交迫,翁成林的心都要碎了。
“咳咳……,伢子,是……是你吗?”
洞窟内终于传出了完整的人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时不时的停下大喘气,仿佛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憋死过去。
“这……这是哪里啊?好黑啊,爹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你是来接爹出去的,是不是啊?”
随后眼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好似一只手在来回摸索着,翁成林低着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冷汗顺着翁成林的脸颊朝下滴,他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这洞窟里面的老人根本不是他父亲,因为他父亲已经失聪了,同时还患有很严重的眼疾,这种环境下应该无法察觉到他靠近才对,更遑论辨认出他的身份了。
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响,翁成林如今才真正紧张起来,他能感觉到从洞窟黑暗豁口处伸出了一只手臂,正在到处摸索,而他距离洞窟已经很近了。
他犯错了,或者说也许是犯错了,他不应该贸然接近洞窟,可……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将食盒送进去。
就在翁成林即将绝望时,突然,一颗小石子丢了过来,砸在了他脚下,吓他一跳。
稍稍偏下头,翁成林透过几棵树中间的缝隙,刚好瞧见尧舜禹在朝这里看。
尧舜禹手中还拿着一颗石子,显然有再丢一颗的打算,尧舜禹正对着他比口型。
翁成林原本反应不算很快,不过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竟然神奇的看懂了尧舜禹要表达的意思。
“别抬头,朝后退,错了,我们都错了……”
隔着这么远,翁成林都能感受到尧舜禹脸上的紧张,前两句的意思他懂,不过这句我们都错了……翁成林着实没明白。
直到尧舜禹伸手指向身前的洞窟,下一秒,翁成林的眼神猛地变了,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居然看到在尧舜禹的寄死窑上写着一个翁字。
“窸窸窣窣……”
身前那只手有逐渐靠近的趋势,带给他极大的压迫感,如今翁成林全都懂了,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难怪会碰到如此多的怪事。
不过幸好他尚未将手中的食盒交出去,否则就回天乏术了。
对于尧舜禹,翁成林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这是个可靠的人。
不再犹豫,翁成林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始一点点后退,此刻洞窟内的“父亲”貌似感觉到了什么,表现的愈发可怜,那咳嗽声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央求着翁成林带自己离开。
“就是这样了,不会错的,这东西要将自己留下来!”
“父亲”的表现也印证了翁成林的猜测,在一连退出十几米后,“父亲”的声音消失了,那阵弥漫在四周的无形压力也消失了。
翁成林不敢再耽搁,快步朝着尧舜禹跑去。
“慢点,你找死吗?”
尧舜禹递给翁成林一个警告的眼神,同时还在用口型表达自己的不满。
直到翁成林来到身前,此刻说什么都是虚的,翁成林对着尧舜禹就是一鞠躬,感激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尧兄弟,大恩不言谢,要不是有你我今天可就……”
和翁成林相比,尧舜禹显然有些不耐烦,连连摆手打断,“别废话了,我们时间不多,这才是你的寄死窟,快拜吧。”
你的寄死窟这种形容本能的让翁成林感觉不舒服,不过此刻哪里是考虑舒服不舒服的时候,翁成林道过谢后立刻转身跪下来,对新洞窟磕了三个头。
随后又将食盒从豁口处小心的丢了进去。
再没有异样发生,整个过程十分顺利,这给翁成林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仿佛……仿佛他面前的洞窟是空的。
最后一步了,翁成林拿起那块沉甸甸的墓砖用极快的速度放在了转墙的豁口处,可没有放稳,晃悠了两下后掉了下来。
翁成林立刻捡起来,再次垒上去,可依旧和上次一样,又掉了下来,而且这次居然掉下来两块砖。
这下翁成林急了,一时间眼睛里都冒出了红血丝,他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将掉下来的砖再次垒上去,一连7,8次,翁成林只顾着埋头捡砖垒砖,他也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他想不通,也来不及想,而且他更清楚一旦砖墙倒塌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直到最后,他几乎是重新垒起了一道墙,而这一次,墓砖终于不动了,那道砖墙稳稳的立在他面前,给人一种坚不可催的感觉。
“呼——,呼——”翁成林累的浑身都是汗,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窸窸窣窣……”
还不等翁成林喘口气,周围就响起了数道脚步声,这脚步声听起来就不对劲,透露着一股僵硬感,仿佛膝盖不会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