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圳的眼皮动了动,廖小宴的手,颤抖的厉害,不知道该碰他的哪里。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周遭的这些仪器会发出凄厉的吼叫声。
“爸,我是小宴,我来了,爸……”
谢圳眼皮颤了好一会,才努力的睁开眼睛。
他脸上的氧气面罩,雾气蒸腾。
“女……唔……嗬…….”
他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都有些费劲。
“爸,你不要着急,你会没事的,你答应过我,答应过奈特,以后就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你不能爽约,所以,你现在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
谢圳积攒了几分力气,带着各种仪器的手抬起来,握住了廖小宴的手。
随后他费力的指了指脸上的氧气面罩,示意廖小宴给他摘下来。
廖小宴哪里肯这样做,谢圳很执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在最后的时候,跟女儿说说话。
医生就在一旁守着,默默的将氧气面罩给他换成了鼻氧管。
等这一切做完,谢圳才开口,“小宴,其实你陪在爸爸身边的这三年,已经是爸爸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了,虽然你的妈妈去世的早,我相信,这些年她一定就围绕在我们身边。”
廖小宴泪如雨下,“爸,我都知道,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很累,可是能不能…….”
能不能别离开我。
“好孩子,你就当爸爸做了逃兵吧,其实三年前爸爸让苏天御离开你,也是自己的私信作祟,就像让你们陪在我身边,哪怕这样的时间只有一年也好,没想到整整度过了三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样的身体能拖三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苏天御一开始并没有答应我,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突然同意了,我是感激他的,小宴,爸爸能看的出来,他是你的良缘,以后有他在身边保护你,爸爸也很放心……”
这次话说的有点长,谢圳又连续倒了好几口气,才又重新开口,廖小宴已经哭的说不出任何话。
她来之不易的血缘亲情,在三年后又要离她而去吗?
她甚至不敢去想,之前她要离开奈特岛的时候,父亲是用什么样的目光,望着她和奈特的背影远去。
她现在后悔了,她不应该离开奈特岛,不应该去寻找什么记忆,不应该装模作样的去了结什么关系。
实际上都是她的心魔作祟,她即使失去关于苏天御的记忆,心里的某个深处,还是忘不了他。
“爸…..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你,如果我没有离开,这一切可能也不会发生了。”
“不,不怪你,这是宇文家应该要承受的罪责,谁都跑不了,三年前宇文棠是纯属侥幸,一个人不可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咳咳……”
谢圳说着话,嘴角的血就一点点的渗了出来,本来流速还很慢,后来越来越快。
“医生。”
谢圳紧紧的抓着廖小宴的手,眼睛却漫过房间里医护人员,看向就在床脚站着的苏天御。
“小宴……”
苏天御上前两步,一双大手,把廖小宴连同谢圳的手一起包在手里。
“爸,您不必多说,我对小宴的心,其实早在三年前,您就已经洞悉,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谢圳点点头。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变的清亮,费力的抬起自己的上半身,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抬起来,“滢滢,是你来接我了吗?真好,真好……”
谢圳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回光返照。
廖小宴怎么努力在他身边喊着爸爸不要离开我,他也仿佛都没有听到。
手就那么固执的擎着,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谢圳的手重重的砸在床上,医生连忙上前来查看,并且宣布了死亡时间。
廖小宴扑在谢圳的身上悲恸的大哭。
不多时,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
一切从她坐上飞机开始,就浑浑噩噩。
她动了动,身边是那人熟悉的气息,她现在正躺在苏天御的怀里。
廖小宴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醒了?”
“嗯。”
“醒了就稍微起来一下,我这半边已经被压的没有知觉了。”
廖小宴从床上爬起来,双手力度适中的给他做按摩。
过了一会,苏天御精准的抓住她的手,“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来的路上我就没有好好睡,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三个小时。”
“哦,知道三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苏天御担心她受到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