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好好做娇弱柔顺的小娘子了。
就这样,有恃无恐的做了些坏事,徐娘子的恶名也就随之而然的传出去了。
可后来过了几日,在她的房中就多了一件很华丽的烛台。她细细的数,一共有十五盏。
顷刻间,房内的黑暗都退散。那个初见时凶巴巴的小公爷,他站在门边。
“这是战国十五连连铜枝灯,很老的物件。听闻,在当时只有宫里的王后才能用的上这样规格的灯座。”
“你是要把这个王后用过的东西送给我么?”徐苼转过头去问。
“嗯。”
月色皎皎,池景州的嘴唇在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他像是刚洗过发,从隔壁的院子散步过来。反正怎么看都比白日里顺眼不少。
她看着他,渐渐的有些害羞了,低下头:“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她就捧着脸,看着那灯盏上的火苗,就不那么害怕了。
“为了表示感谢,我以后就叫你景州哥哥吧?”
池景州没说话,一如此时,他无声的凝视她。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站在自己身边最近的人。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不肯轻易的向着他走近。
或许在最初,她都是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中最柔软的位置上。
徐苼的呼吸是有些乱的:“请官家站在那处,莫动。”
池景州依着她的话,停着不动了。
“徐娘子,是又想要往后退么?”
她轻咬住嘴唇,说:“我会给官家一个答案。”
敷衍他的答案么?池景州嗤笑,毕竟这小娘子可是可有前科的,她说的话,他可是不信了。
徐苼深深呼吸一口气。
她迈出脚步,缓缓走过来,抱住了他:“我徐苼发誓,这一辈子只喜欢过官家一个人。”
第075章
久闻徐娘子的风评不好, 却没想真的是如此。
那脸,是郎君们最喜欢的花容月貌,一把甜腻的嗓子说出的话更是动听, 徐笙看着池景州,浅浅的笑着, “非你不可。”
“高啊!实在是高啊!”
比起徐娘子她对崔驸马还是太过保守了些,看得福康帝姬都直咽了咽口水, 今日非得再学习些精髓, 不怕崔驸马不上钩。
徐笙身段姣好, 纤细,她在高大的新帝跟前, 一弱一强, 那就显出两人的体型差别。
小娘子还没脸没皮的抱着, 连孱弱的影子都全部纳入新帝的怀里。他倒是很受用, 宽大的手掌拖着她的后腰。
又见她伸出手指勾着池景州的下颌,“官家, 怎的不说话了?”
池景州看着徐笙的眼, 滚了下喉结, 耳也有些发红了。
“笙笙。”
就只这一声,福康整个人听得一阵哆嗦, 这官家也太苏了罢!不成, 再看下去, 她都把控不住了。福康帝姬别过脸去, 只竖起耳朵。
小声嘀咕一句, “难怪徐娘子能把官家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小娘子太过勾人, 又会伏小做低,使些小手段。
就是是私下里两人的时候, 也没见她这么主动。池景州掀开了眼皮,“这种事,你可还曾对别人说过?”
“官家糊涂!徐娘子如此的孟浪!您怎可随着她?”
听着皇太后的话,池景州微微侧目,“那还请皇太后移步。”
“……”
还不让人说了?池景州护短竟是到了这个地步。皇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带着福康帝姬离开了。
池景州放开她,从头到脚把徐苼打量了一遍。她此刻面容粉红,眼睛里没有一丝倦怠之色。鬓发是还未出嫁的小娘子装扮,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怜爱一番。
“你怎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徐苼嘟起朱唇,是想要他的亲吻。
“差不多得了。”
徐笙拧着他,“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个明白。就是非你不可!就是喜欢你!”
乌发红颜,难得还这般柔顺的性子。池景州当真是有些招架不住,恨不得把她揉成一白面团,放进口袋里细心的珍藏。
“闭嘴。”
池景州捏了捏她的小脸,她想看她对自己生气,“不准再说了。”
“我不!”徐笙的眼睛里有星星,“官家拍别人看到,我可不怕。”
这突然的表白心迹是为了哪般?自然不会是因为他。不免,池景州又加重了些力道,“若是,你为了□□太后,倒也不用演的这么像。”
她这像是演出来的么!
天啊……他们之间的信任如履薄冰。
徐苼大为懊恼,不得不再次解释起来,“往日里,我总觉得你给我的真心不够多,才一直不肯接受你。可如今,我是真的想开了,你我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下的。”
池景州身影凝重:“你这话说的很是令人感动。”
感动。
徐笙轻蹙了眉。
想来,她废了还多口舌,说了这么许多。现在的情形是换做他不信她了?
还真是现世报。当面对池景州的质疑,徐苼一时间心乱如麻,扑过去,捧着他的脸大声说道:“孽缘,也是缘!”
他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和睦是出自哪里。刘家人被剿灭的差不多了,除了刘羡,就只剩下她这个小娘子。这些成年旧账,虽说是先帝在世之时的事情,可抄刘家却是出自池景州之手。
小娘子虽从未和刘家亲近过,但骨子里流的总归是刘姓血脉。
这事,对她而言是孽债。与他,更是过不去。
倘若,要说依着他所思所想,徐苼现在手里拿着匕首要捅他心窝子,才是正常之事。而不是抱着他说一些毫无边际的话。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这世间讲的是成王败寇,权势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
徐苼能入他眼,就是池景州今生要守护之人。他向来不择手段,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几日前,一封密信送到皇太后手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让他感觉到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小娘子。
“皇太后伤不到你,你不必如此。”池景州淡淡的说。
“我是说给你听的,不是说给皇太后听的!”
为了保下刘羡,她不惜放低自己的身段?池景州怎能不很,嘴间虽然还含着笑,但心里却早已闪过无数个想杀刘羡的念头。
他抬起手,触碰了她的额头:“真没什么事吧?”
徐苼黏着他,又贴上去:“我最最喜欢你了!”
“嗯,第一次听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喜欢,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反应,就这样?徐笙有点拿不准池景州了。
她需要再确定下。
于是,徐笙强忍着不快,她闷闷的又对着他发问:“我这样说,你觉得不好么?又或是,你不喜欢么?”
池景州笑了笑,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我很高兴。”
徐苼说:“明日夜里,我想邀请官家一道看巡游花灯。”
每月初一,民间都有这样的习俗。点花灯,祈求神明赐福。
“日子过的真快,明日就是七月。”池景州颔首,应下来:“苼苼的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徐苼微笑,“那就在长街桥边,我等着你。”
她跟着被放出来的李女使一块儿离开了。
他看着远去的人影,慢慢收起笑容。小娘子的心思就是天真烂漫,她可不懂七月的夜里煞气重,百鬼夜行,混迹与人群之间,若是想安稳求生度过此越,是不宜出门的道理。
七月,也俗称鬼月。
但他现在需要离开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一些。小娘子的心思,让他捉摸不透。
面对可能随时改变的未知,也让他感受到了压迫。海棠花延着宫道一路开到福宁殿外头,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都算得上是贫瘠的土地。
池景州推开福宁殿的门,桌案上他未能及时批的奏折,狼毫笔的笔尖躺在朱砂里,鲜红的血色透着邪气。
他很是不喜。
“点灯。”
便有内侍一次从外头进来,五管油灯同时点亮,福宁殿内明亮的很。那落在地面的影子,也似是见不着了。
池景州堪堪才从松下了一口气。
皇城司的下属也秘密的被宣进了福宁殿:“回官家的话,臣已经排摸清楚,那刘羡身边并无太多人手,可还要再杀?”
池景州皱起眉,轻声问道,“为何不杀?”
“想来是徐娘子近些日子和刘羡走的近,若那刘羡忽然失踪,臣是担忧徐娘子会生疑。”刚说完,不免一声惊呼,“官家您的手!”
怎么会觉得痛呢?池景州听到刘羡的名字,只觉得烦。完全不顾及他的手指已经触摸火苗,灼热划过掌心,也丝毫不顾及被滴入蜡,他依旧淡漠的说,“苼苼那边,自有吾来安抚。”
“官家的意思?”
磨蹭了这么多天不动手,那还不是全看在徐娘子的份上?怎么说,都是亲兄妹。要不还是把人弄走,又或者别的招数,不然徐娘子那里真没法交代。
热蜡在掌心里游走,慢慢的凝固成一团。池景州半阖着眼:“通常,寻不到人尸体,便不会多疑。”
处事残暴的皇城司也不免一个哆嗦。
听着新帝的意思是,就是把人给做了?不仅如此,他想要把刘羡熬成灯油?
虽说听来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