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柔双手环胸笑道:“不是你关少爷想报复他,所以花钱请我勾引了他?”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关崇远狠戾的扣过丁敏柔细弱的脖子,恨不得掐死她。
丁敏柔张着红唇,嘶哑的从喉间挤出声来:“关,关少爷最好……最好下手轻点!你把我掐死……轻舟的孩子,就会失去妈妈……你说,你说该……多可怜?”
关崇远心脏猛的紧揪在一起,踉跄退开了两步,丁敏柔呛了口气,连连咳嗽起来。
“那怎么可能会是宋轻舟的孩子?不可能!不可能……”
丁敏柔看他几乎失控抓狂的模样,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如果没有你关大少的胡搅蛮缠,我早该和轻舟在一起了,我们会结婚,会有一个家,我和他的孩子会很幸福!全都是因为你!!这些年,我过得……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
关崇远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丁敏柔说的这些,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这份爱情,是他太过强加给宋轻舟,若不是一开始自己的死缠烂打,宋轻舟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你好好想想,轻舟本来是要和我在一起的,还不是你用这些手段将他捆在你的身边?可结果呢?你害他双眼失明,毁了他的人生,你怎么还有脸呆在他身边?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他本该是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你毁了这一切啊!”
“那又怎样?”关崇远倔犟道:“他最后还是说爱我,想和我在一起,他有亲口说爱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吗?从来没有过吧?”
“哈……哈哈哈哈……”丁敏柔放声笑了出来:“关少你可真好笑!爱情这种东西,是最虚无飘渺的东西了,俩个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消磨殆尽。可是我不一样,就算以后我们之间没了爱情,我们还有家和孩子,你又能给他什么?他也与你不一样,他不是同性恋。”
丁敏柔这些话,字字诛心,直击要害。关崇远愤然转身离开,他要带宋轻舟走,他要亲口问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一定会是选择他,而不是丁敏柔那个女人!
当关崇远折回来时,看到宋轻舟正抱着那个孩子,给他讲故事听,温柔笑着的模样,还是他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
原来他那么喜欢小孩,他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过。所有的勇气在那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丁敏柔说得对,他所有的不幸,皆都源于他关崇远。
他也从未问过宋轻舟,到底要不要,要什么,只是自以为是将最好的给他,可在他眼里,那未必是最好的,他想要的。
这样的认知,难过得无与伦比,让他开始死了心。
丁敏柔尾随而来,冲他笑笑:“不进去再坐坐?”
“不了,好好照顾他。”关崇远远远的站在门口看着还在哄孩子的宋轻舟,不舍的收回了视线,转身大步走进了电梯离开了这个本不属于他的地方。
丁敏柔挑眉,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关小爷这么好打发,也好,省得她再花费多余的力气再对付他。
关上门,丁敏柔做了个深呼吸,一步步小心翼翼朝宋轻舟走了过去。
听到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宋轻舟将孩子放下,笑着摸了下孩子的头:“妈妈来了,去吧。”
宋轻舟正要问won怎么没一起回来,却听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道:“宋哥,好久不见。”
宋轻舟握茶杯的手一颤,杯子掉落在地板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怎么会是你?”宋轻舟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
丁敏柔拉着孩子走到了他的跟前,将孩子朝他跟前推了推,假装着若无其事笑道:“宝宝,快叫爸爸,以后我们就和爸爸永远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孩子特别乖巧,听话的叫了声:“爸爸。”
宋轻舟狠抽了口气,却迟迟没有应答,突然下一秒情绪暴躁道:“桂婶,桂婶!”
桂婶赶忙从阳台走进了屋里,看到地板上的碎片,以为是杯子碎了,正要收拾。
“先别忙了。”
“先生?”
“不是叫你收拾杯子,是送客!”
桂婶第一次见到宋轻舟发这么大的脾气,无奈看了眼丁敏柔母子:“这位女士,我们先生需要休息了,不方便待客,还请您……”
丁敏柔面露难堪之色,不容抗拒的绝决与强势,问道:“你真就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认?”
“什么儿子?”宋轻舟眼眶绯红,身子因隐忍的悲愤而颤动着:“我没有儿子,我没有叫你把他生下来!”
丁敏柔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孩子吓得躲到了妈妈身后呜咽着,看着刚才明明还对他笑着的爸爸,突然就变得好可怕。
“我以为你会开心。”丁敏柔哽咽着:“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们有个家,还有一个孩子?现在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人再把我们分开了呀!”
宋轻舟悲沉的摇了摇头,怒极而笑:“或许,我曾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或许你有你的无可奈何,当你选择走的那天,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对你来说,这不过是场交易,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丁敏柔缓缓走到他跟前,跪坐了下来,伸手抱过了他的腰身,动之以情道:“那不仅仅是场交易,我是爱你的,都是……都是关崇远,是关崇远逼我离开你,你该了解他,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轻舟冷漠的拉开了她的手,“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爱情这种东西,从一开始,你接近我的那一刻开始,那就是个设好的局。”
“你恨我?”丁敏柔愤愤不平:“那你为什么不去恨关崇远?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宁愿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你,也要把你留下?他那样叫爱情,凭什么我的不是?”
宋轻舟沉默了下来,也有很多次,他想问问关崇远,会不会后悔当时设下的这个局?但是他没有问过,他想,过去就过去了,提起来谁也不开心,不如好好过现在的日子。
至于丁敏柔的质疑,他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不过,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在不触及底线时,可以对他的错一次又一次无限包容。
宋轻舟无力的问她:“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又瞎又丑,事业也没了,你图我什么?”
丁敏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依旧是你,我从未忘记过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宋轻舟嘲讽笑了笑:“我们的孩子?你是把他当孩子,还是你操控命运的工具?!那是一条命,一条命!!你什么也给不了他,你却把他自私的带到了这个世上!”
丁敏柔失声恸哭,握过他的手祈求着:“宋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把孩子当成操控命运的工具,只是因为我想生下我和你的孩子,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
宋轻舟将脸埋进了双掌,烦躁得要命,却只能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第127章 死心
“你有什么打算?”疲倦沙哑的嗓音飘渺得仿佛从天际传来,震颤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又像羽毛轻轻落下。
丁敏柔继续拉过哭泣的孩子,推到了宋轻舟怀里:“宋哥,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离开你了,就算是为了孩子,好不好?”
宋轻舟痛恨这一点,他不管最后决定和她在不在一起,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宋轻舟暂时没有赶她离开,此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你可以暂时留下,至于孩子,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丁敏柔看准了他会心软,懂得了适可而止,没有再缠纠下去。
桂婶诚惶诚恐的去收拾了客房,暂时便让母子俩人住了下来。
关崇远从宋轻舟这边回到酒店,没有再多做逗留,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看样子是决定离开了。
贝莉一脸欣喜:“想通了?你终于肯回去了吗?”
关崇远收拾完行李,也未看她,只道:“看来你还想再继续呆一段时间。”
“不,绝对不想。”贝莉赶紧收拾了东西,与他一起打车去了机场。
见他一路沉默寡言,脸色不太对劲儿,贝莉直觉昨晚去了这一趟,肯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不然怎么这副鬼样子?
飞机上。
“关崇远,你跟你家宋叔叔闹掰了?”
关崇远闭着眼假寐,没有理会她。
贝莉又长叹了口气:“是他发现你假哑巴骗取同情心了还是……”
关崇远烦得不行,戴上了耳机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贝莉撇了撇嘴,坐进了椅子里翻了个白眼:“德性!”
俩人一下飞机,也没有太多的革命友情,打了简单的招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关崇远来势汹汹,一进本宅的大厅,却空荡荡的没一丝人气儿,平时的家政阿姨也不在,关崇远来回找了个遍,没有找到老爷子的行踪。
他只得给瞿白打了一个电话,此时瞿白正在医院。
“老爷子在哪儿?”关崇远心气难平的问了句。
瞿白默了一会儿,沉重道:“在医院。”
听到此,关崇远所有的气性顿时烟消云散,“怎么会在医院?”
瞿白:“昨天与你打完那通电话,爷爷突发性脑溢血,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关崇远脱力的跌坐在沙发里,烦躁的耙了把头发:“哪家医院?”
待关崇远赶去医院,已是下午一点,回来没有休息也没有吃东西,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瞿白见到他,心疼了许久。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老头子……”关崇远没有再说下去,声色沙哑。
瞿白带他走到监护室外,能通过玻璃窗看向里面,老爷子再无往日神彩,两鬓斑驳,形容中枯槁;戴着氧气罩,身上插了很多医疗管子。
一路过来时,关崇远也想过老爷子只是骗他的,他宁愿老爷子是装模作样是在骗他,可当他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行将就木的模样,再也怨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瞿白去买了杯热饮,拉着他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关崇远低垂着眉眼,埋着头也不说话,瞿白想了想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你去先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再过来?”
“是被我气的吧?”关崇远来了这么久,终于开口对瞿白说话了。
瞿白深吸了口气:“你别太自责,老人家老了,身体这里那里的毛病,也很正常。”
关崇远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瞿白,你给我说句实话,丁敏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还是老爷子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瞿白一口承认:“这件事情爷爷一开始也并不知情。”
“他逼你这么做的?”
瞿白紧扣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
“过去那十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瞿白苍白无力的笑了笑:“一开始,确实是爷爷特意将我安排到了你的身边,我也一直很听他的话。”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把柄在爷爷手里?”
瞿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并不太情愿的提起了过往:“我父亲当年与朋友合伙做投资公司,赚了不少钱,野心越来越大,他认识了一个叫尼娜的女人,并为那个女人疯狂的着迷,想和她在一起,抛家弃子,卷走了公司和客户的钱留下一堆烂摊子不知所踪。”
“其中一个最大的债主,就是关老爷子,那时我才刚念大学,因为被人逼债,已经家徒四壁,连学校都不敢再去。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又连番受了刺激担惊受怕,在出去买菜的路上晕了过去,送去医院时,说是偏瘫,年纪不大却只能坐在轮椅上过下半辈子。”
“我试图联系我父亲,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为了承担我妈的医药费,以及俩人个最低水平的生活费,还有逃避众多债主的逼债,为了能活下去,我去求了老爷子,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我愿意用一生的自由偿还报答。”
“我求了他五天,昏倒在门口,老爷子见我意志坚定,便答应了下来。其实哪里是什么意志坚定?十七岁之前,我也是一点苦头也吃不起的人。可一个人被逼到绝境,为了活着,这点苦头根本不算什么。”
“我来到关家没多久,警方便联系了我,河岸冲上来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疑似是我父亲,叫我去认领。他死了,说是被谋杀的,凶手一直没找到。我也从未想要为这个名为父亲的人报仇,直到五年前,我才还清他给我背负的所有债务。”
关崇远静静的听着这些,虽无法感同身受,但却开始明白他为何以这般姿态留在了关家。
瞿白将自己脱力的靠进椅子里,失落笑了笑:“那十年,陪在你身边我真的很开心,我也想过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不管以何种身份。”
关崇远紧扣着十指,当他再提起这些过往,远得好像是上个世纪。
瞿白:“那十年我们相依为命,生命里只有彼此,就好像无依无靠的自己,突然拥有了光明与希望。我们也曾以为那是爱情,但是后来你比我先觉悟;年少时混杂的各种感情,模模糊糊连自己也分不清楚,却被亮黄牌警告,在极度不安与权衡利弊的纠结中,我选择了合约婚姻这条路,我和现任名议上的妻子,只是合约关系,为了让老爷子安心也为了让你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