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扉听着金五郎赞他和越越,便连着点头表示肯定。
这小子有眼光,在文学上也有几分造诣的!
后二人相谈甚欢,说了许多文章,齐少扉还留了金五郎用饭,岑越这边本来是想着同其他女郎长辈寒暄一二,就送客,结果最后摆了一桌宴,都留下用饭了。
没法子,阿扉邀金五郎,总不能谢其他人走吧?
这一日是相谈甚欢,后几位长辈接走家中女郎/妹妹,到了府中时,各自都高兴。
“北安伯也没外头传的那般威严不近人情,人还是挺好的。”
“很是亲和。”
金五郎与妹妹同车回家,回去路上更是鸡同鸭讲,金女郎是笑说今日在伯府玩的敞快高兴,“我跟着称心涨了辈分,圆月喊我们姑姑呢。”
凭白涨了辈分,自是高兴的。
“不过后来圆月和弯刀就不来玩了,肯定是躲着我们,怕我们哄着他喊我们姑姑……”哈哈。
金五郎则是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散士大人文采比传闻中的更是厉害,真是出口成章……”
兄妹二人皆是高兴。
圆月把弯刀送到阿叔那儿,姜二苗留圆月吃零食,这是他今日上街买的,外头吃食虽不如府中精细,但别有滋味。
“谢谢阿叔。”圆月便坐下吃东西。
姜二苗说客气什么,“你们俩今日玩的怎么样?瞧着不是高兴模样。”
“哥哥认了好多姑姑。”弯刀说。
圆月脸涨红,害臊说:“我是客气的。”
“应该叫姐姐的。”弯刀说完点了点脑袋。
圆月也点脑袋,“是呀。”可紧跟着苦恼,“谁让她们是姑姑的朋友,我叫了阿姐,姑姑岂不是矮了一辈。”
“是呀。”弯刀说完,把手里吃的递给哥哥,“那你别闷闷不乐了。”
圆月接过剥了壳,把果肉又给弯刀,才说:“也没不高兴……不过我们下次还是不过去玩了,我们自己玩。”
“好啊。”弯刀吃了果肉甜甜一笑。
圆月便高兴了,他虽然今日叫了许多姑姑,可弯刀叫他哥哥诶!
还是同刀刀一起玩好。
万寿节将至,华都城中,北安伯府与苏家女郎口角争执这事也没人再提及说起了,众人都在说今年圣上寿诞的事。
那一日,华都各衙门歇了一日,百官入宫给圣上过寿。
自打今年圣上肃清一批盛氏贵族后,皇城内就没几个挑大梁站前排的,自然大长公主还是头一位,紧跟着就是北安伯了,众人说起来,便说这也没什么意外的。
“圣上登基那年宫中摆宴也是如此。”
是啊,今年不过是缺些盛姓的人罢了,前排还是大公主,其次是北安伯。后有人摇头,说:“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人不说,只说你到时候看就知了。
岑越也觉得今年有点不一样,圣上登基那年,他们一家留在华都过新年,入宫是他们坐在偏殿等人,那时候看着是‘新贵’,众人捧的一些,也有嗤之以鼻不理他们的。
今年好像从‘新贵’,位置一下坐稳了似得。
百官宗族捧这就算了,客气回去便是,让他意外的是大长公主竟然对他们很是客气,先前大长公主府邀称心过去玩,岑越也没觉得如何——
早期那年他带圆月还过去做客过,就觉得大长公主人爱热闹喜欢设宴。
现如今回过味来,大长公主对他们家是真的有些客气亲近意思,甚至让岑越有种‘以后府里的后辈孩子若是不中用了靠北安伯照看一二’这种感觉。
太震惊了。
岑越心想,大长公主与圣上关系,公主府的子嗣后代,还要靠一个在外乡的异姓北安伯吗?
“子澪,你跟哥哥玩吧。”大长公主说。
华子澪就去喊圆月哥哥。
今日入宫没带弯刀来,圆月一个人时有些冷脸的疏离感,没那般傻憨憨了,单是坐着,有几分矜贵,此时听华子澪喊他哥哥,也是客气礼貌照看一二。
圆月同华子澪在那客气社交,岑越看了再看大长公主示好,总是心里滋味不同。齐少扉在旁说:“他那是臭脸,也幸好是随着越越,模样生的好,旁人才没察觉。”
“……”岑越再看自家崽,其实摸着良心说话,圆月的好相貌大部分遗传阿扉的。
大崽对他的滤镜糊的眼睛都高度近视了。
圣上是去年立的后,新后娘家平平,并非什么贵族世家,连氏族都是冷清一脉,封后大典也做的简单了些,天丰帝说国库空虚一切从简。华都内传,这是圣上怕步入第五太后一族后尘,因此选了这位皇后。
待帝后到,百官贺寿,天丰帝叫了起。
之后便是吃席看歌舞表演,还有给圣上送寿礼。给圣上送寿礼这环节,也不是说百官谁想送都能在这个场合露面的,那都要看地位。
北安伯府自然算前排了。
“臣有两份贺礼,祝圣上万寿无疆,大华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天丰帝笑说起。
太监递了礼盒上前,天丰帝打开,寻常朴实的木盒里躺着两株庄稼,一株是麦穗,晒得黄灿灿沉甸甸饱满的麦子。
另外一株——
天丰帝望之怔愣,“北安伯,这可是稻穗?”
“正是。”北安伯近前一二,恭敬说:“北有麦穗,南有水稻,臣不才,琢磨了些水稻丰收之法,本想等种子彻底培育完善好,才呈上,今圣上万寿,借此良机,祈求圣上庇佑,大华此后开太平繁华盛世。”
天丰帝闻此言,心中震荡后是大喜,龙心大悦抚掌连说三个好字,没什么比北安伯的贺礼更好了。
开太平繁华盛世。
说得好!
百官皆下跪,贺圣上万岁,开太平繁华盛世,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丰帝满面喜意,而后叫起,让北安伯近前,很是亲近说:“此稻收成如何?”
“不敢欺瞒圣上,桃花乡偏北,家中有一块水田,是今年才种下试一试的,今年七月收的,想呈上请圣上过目,如今是一亩田三百斤。”
“臣以为,种子完善培育好,寻常田产量可以翻一翻的。”
岑越说的很是保守了。
天丰帝闻言震动,“你尽管放手去做,凡事背后都有朕。”
“臣知晓,谢圣上。”
这一夜,寿诞结束,百官出宫,天丰帝坐在寝殿之中,望着案头放的木盒许久许久,是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扶着麦穗、稻穗。
“大华开创太平繁华盛世……”
顺王梦中的东西——天丰帝以前不信,但心中偶然想起还是有些挂心,那就像是悬挂在他头上的阴影一般,像是刀又不像是,想起来时总是几分疑心。
而如今,大华自是不会像前朝顺王那般。
今日华都各府都在说北安伯贺礼之事,有人便长叹一口气,脸上却是几分安慰欣然,“有北安伯,大华之幸。”
虽是有人以前酸过,麦种完成后,不出几年,北安伯便要被圣上‘鸟尽弓藏’了,今日一出自是打脸了。
北安伯……一时半会,起码十年之内动不得啊。
还得再风风光光平平安安十年。
“莫说圣上,既是我等,今日听太平繁华盛世,也心神向往,若真是有那一日,临死前能看到……足矣。”
“难怪大长公主都低了头。”
大长公主府。
长公主年迈,以前还有几分精力,去年冬时,长子一场风寒骤然就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公主一下病倒,自此之后身体越发不如从前。
儿子的死……
长公主疑心过圣上,可如今打消了,不是打消了疑心,而是‘斗不起’了,她年迈病了,没那般时日精力了,若是不低头顺着,自她走后,这府邸其他人呢。
“圣上是真龙天子,大势所趋……”
若她再年轻二十载,曾经的阉帝,如今也能同样奉还,可到底是不一般了,再者圣上对她也有几分情谊的。
大长公主是强行说服自己,圣上同她这个姑奶还有情谊的。
去年秋时,天丰帝的长子,第一个儿子诞下没多久,秋日下了一场雨,大皇子病了,后几分来势汹汹,这病的几分自然,仔细想又几分蹊跷——
天丰帝觉得这把戏眼熟,疑心起了,便再也刹不住了。
后大皇子便被圣上接了过来,交给了林太医负责,全程不假其他人手,连着大皇子生母也不许探看,后来大皇子病就有了起色,好了起来。
到如今,谁都说不明白,到底是大皇子真病了,还是有人‘害’的。
就像现在大长公主怀疑自己大儿子死因,到底是病还是被害的。
谁都不知。
大长公主又不能去问圣上,就跟天丰帝也没问过姑奶一般,只是自那次事后,天丰帝对公主府便客气有却几分疏离。
斗不起了呀……大长公主躺在床上时,睡不着,望着帐顶,想着那次天丰帝唤她姑奶,双目恳切,扶着她的手,说:“朕有了子嗣,澪儿是好孩子,看着懂事乖巧,以后做个闲散富贵郡王……”
圣上话里意思是,他有了亲骨肉了,以前生不了过继华氏公主府一脉的话就不作数了。
大长公主心里闷闷的,那会就起了糊涂心思。
现在想,天丰帝‘求’过她的。
“若是我走了,圣上应当是会顾着情谊,不会下手的……”大长公主喃喃自语,现如今是死都不敢死了。
天丰帝怕第五太后一族,怕大长公主的手段,因此娶妻封后,选了个没依靠瞧着和善的女人,大长公主又笑,心想,这没依靠没手段的,在后宫之中死的早啊,上头做皇后的都压不住,底下的得打成乌眼青了。
她那时不该出手的,就该看着,宫里的男孩活不久的。
自然,现如今宫内一片祥和太平,新后娘家虽然平平,可以说几分‘破落’,但圣上给了皇后该有的尊重,每初一十五都在皇后宫中过夜的。
今日得了好消息,天丰帝睡不着,也想了未来许久许久。
华都城内,各府都装着不一样的心思。
北安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