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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越坐在余宸的床上,身边是可爱的布偶抱枕。她原来的那套衣服被换成了白色连衣裙,领口是荷叶边的,长度正巧到膝盖。
  她屈着腿,认真盯着脚踝上的黑色镣铐。
  “不要妄图逃跑,只要你离开这间屋子,它一定会响起警报。小越,你该学会收敛你的脾气了……”
  门关上前,余威这样告诉她。
  经此一事,余威已经知道她拥有他的虹膜,为了防止人脸指纹等信息被戈越掌握,脚铐干脆使用密码锁。
  戈越尝试破解,发现密码是由数字组成的八个字符,就算她大脑的算力可以排列组合所有可能的情况,但只要出现一次错误,账户将被锁定,无法再次尝试。
  而且一锁定,就是一整天……
  她开始有点懊恼地想,干嘛好死不死去惹恼他呢?大女子能屈能伸,怎么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
  她躺倒在床上,翘起脚,心里倒是把这几天的事复盘了一下。
  余威对她的感情她多少能够发现,但看破不说破,她本打算潜伏在阳塔巢,找到下一个可帮她批量生产抑制剂的目标,然后离开。
  真正让她着急的起因其实是余威的儿子,余尧。
  自从这个男孩出现,她开始变得焦急。急于去余威的寝室,急于接受余尧的帮助。
  可能是看不上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所以轻视了他的心机。
  她从床上到书架的自由没有被限制,于是她赤着脚,百无聊赖地扫过这一本本小说、自传和文艺评论。
  余宸在生活方面的做派较为奢侈,她是能够为“复古”买单的大军中的一员。时至今日,厌革王国很少有人沉下心里阅读纸质书,它们通常被当作古籍展览于各大图书馆,购买它们相当于购买古董。
  所以有些畅销作家仍然热衷于搞纸质书这一套,也是为了提升作品的格调,仿照各种科技奢侈品,将它的受众锁定上流社会。
  戈越抽出一本《我为什么愤怒》,据说这本是带有纪实风格的同志文学,里面收录了十个唯美的男同性恋的故事。
  这十个故事的结局都以悲剧告终,而只有最后一个得到了美好结局。第十个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与他的伴侣共同拥有了一个omega,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孩子,让爱情开花结果。
  如果这个故事具有纪实风格,那一定是前半截写实,大结局绝对是幻想。皮瑞格涅特对同性恋的抵触非常强烈,石刑即将写进法条,这本书能够发行作者本人可能都会收到死亡警告,更何况是真的做出这种事。
  第十个故事的后记中,作者如此写道:“我是个男同性恋,我有自己的爱人,却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男人最恨男同性恋,将他们视为男性团体的败类。我从来没有充满尊严的活着,更不要提传递自己的基因……”
  后面还有很多,大概五千多个字,戈越扫了一眼有点心烦,归根结底就一句话:我是个男同性恋,我好惨,男人们都不接受我,也不为我们绝美的爱情奏乐。
  那作为一个omega,戈越想,她是不是也可以说:我是个omega(好像也算半个女同性恋?),我好惨,alpha只想让我生孩子,我失去了双亲、战友和子宫的处置权。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这本昂贵的书,回到床上躺了下去,后脑枕在手臂上,左脚搭在右脚上,黑色的镣铐戳着她的眼睛。
  密码锁,而不是别的加密工具。他明明可以用条码、图形、遥控等等……为什么用密码?
  正在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时,俏皮的声音自沉重的机械门传来——
  “在想为什么用密码?还是在想我?”
  戈越一起身就对上了一双清澈单纯的眸子,她原本对这样的眼眸拥有好感,现在她只想挖了这双将她引向歧路的眼珠子。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想你?”
  余尧换掉了那身学生制服,他穿着带有大型卡通图案的宽大短袖,跳上戈越的床。“你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脑袋,发生这么多事,你肯定会想到我。”
  “你不为自己辩解?”
  “你指的哪件事?”余尧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给我传输余威的脸部信息,教我如何提取虹膜,告诉我余威去面会老丈人,帮我屏蔽监控,就是为了让我潜入余威的寝室,看到他私藏的仿生人偶?”
  余威捣蒜似的点头:“没错没错,都没错。”
  “余威会赶回来也是你通风报信?”
  “那怎么可能?”他表现出被误会的悲恸,“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你进门后触发了人偶的识别系统,它们自己发消息给余威,告诉他有陌生人闯入的。”
  戈越眯起眼睛:“你是说一切都与你无关?”
  余尧嘿嘿一笑,“也不是完全与我无关啦,他房里的仿生人偶被我黑过一次,我听过它们的讲话声,后来与你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所以安排你们见个面,怎么样,那些人偶和你像不像?”
  这副天真烂漫的嘴脸让戈越想抽他两个耳光,若余尧只是以孩童心性去行恶倒不足为惧,万不得已之时杀死即可,但他要真藏着什么秘密呢?就像那天在餐桌上说的那样。
  戈越很好奇。
  “我先来解答几个你或许想知道的问题吧。”余尧坐在床边和戈越面对面,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盘子床上,昂贵的球鞋搭在床边,她们俩此刻很像一对秉烛夜谈的姐妹。
  “第一,这个密码锁每错误输入一次密码余威都会接收到信息,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试,你的尝试代表你的挣扎,而他就是喜欢看你无能为力的样子。但是,为了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无力和愚蠢,虹膜的事他绝不会审问你,只是会把整个阳塔巢查个底朝天。你应该庆幸,他的调查方向完全错误,他想不到你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大脑,所以坚信有人制作了录入他虹膜的隐形眼镜帮你开了门。谁让他在现场找不到作案工具,我的盗窃手法有那么高超呢?”
  夸到自己时,余尧开心地闭起了眼睛,再睁开:
  “第二,同性恋问题最近司法部门吵架吵得极凶,他的岳母是贵族,正要拉拢他一同投赞成票,就是赞成‘无视同性恋存在’,不过要等他撤走阳塔巢,回去封了爵位再说,这两天他就是在忙这件事。”
  “第叁……”余尧翘起的嘴角回归了原位,孩子气的调皮也被收了起来,那张细腻光滑的脸骤然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
  戈越发现,他不笑的时候,身上的阴沉颓废和她确有几分相似,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第叁,我想看看,自己爸爸迷上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