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瞅你这宫里有多无趣,两个娃娃都呆不下去。”广岫去找自家儿子下落,还扬言要把小皇子也拐去停云观玩两天。
云钰正是求之不得,毕竟那是云煦的出生之地,也该让他去看看。
想起停云观的苍松流云清和静谧,云钰颇为想念,可惜身处帝位不得自由,连出趟宫门都不容易。
肖长离要随广岫前去找人,云钰见他就要走了,心里别提多郁闷。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连句囫囵话都还没说呐。
还是广岫善解人意,拽住肖长离将他往云钰身边一推:“找人还是我来吧,我生的儿子我知道怎么找,你就好好陪陪你家这位,别总让人家独守空房。”
他这话说得十分直白,窘得云钰无地自容。柳原也是一脸尴尬,想说什么却被广岫拽走了:“人家小两口想亲热亲热,你杵着做什么?说起来广陵的儿子也快生了,你这做曾祖的不想去看看么?”
柳原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懵了。
人都走了,云钰总算能和肖长离单独呆上一会。
光阴荏苒,眨眼已过多年,他们以君臣之名相伴携手至今,虽是各有要务聚少离多,心中情意却未有丝毫改变,每一次见面都显得弥足珍贵。
两个孩子已有禁军去找,就算他们没找到,有广岫这当爹的在应当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云钰安心下来,起初还能与肖长离好好说话,后来便不老实起来,不多亲上几口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肖长离见殿外偶有宫人经过,有些无奈:“皇上,云煦他……”
“疫病之事你操劳许久,这次就别管了,好好歇着,让他们去找吧。”云钰将他的手在掌心握着,想到了什么,轻轻掐了一下,“你真是好狠的心,这么久了才来看我。我给过你可直入宫禁的令牌,怎么一次也不用?就这么让我一个人在宫里,信不信我耐不住寂寞宠幸几个宫女,给你戴顶绿帽子。”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肖长离可不是寻常人,自己这么说能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所以在肖长离开口前,他就飞快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来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来。
肖长离感到牙被磕得生疼,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云钰是想把自己给吃了,无奈又有些好笑。
天热情浓,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云钰抱着他啃了一会,恋恋不舍的搂着他道:“等找到了云煦你就带他在外面好好玩玩,在宫里想必是憋坏了。”
“好。”
“京中闷热,过几日你我一同去停云观避避暑吧?”想到这个可以出宫的理由,云钰眼睛都亮了,“带云煦一起去,也该告诉他的身世了。”
肖长离略有迟疑,虽然云钰时常制造机会让他与云煦多接触,说到底两人还是隔着君臣的关系。虽然老成些,云煦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那些事说给他听,他能够明白吗?
“此事……并无必要。”半晌后,肖长离道,“让他知道又有何用?”
云钰脸色一沉,坚定道:“不成,你是他爹,这事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他搂着肖长离的腰,满心的愧疚与疼惜,“你别想太多,他很喜欢你,总问我你怎么不进宫看他呢。知道你是他爹,他一定会高兴的。”
肖长离半晌不语,末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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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两个娃娃出宫之后先是随处游荡了一番,因为天热外面没什么人,他们走了半天也没遇到什么好玩的,反而被火热的太阳晒得焉头耷脑的。
走着走着遇到了找寻他们的禁军,卫宁拉着云煦就躲进了一旁的小巷。
“我们去哪?”云煦抹了抹额上的汗,道,“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回宫吧,久了父皇会担心的。”他担心自己再晒下去怕是要变得和卫宁一样黑糊糊的了。
卫宁斜他一眼:“刚出来就回去,出息呢?白天热没人出门,到晚上就好玩了,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好吧。”云煦只好配合着他的“热情”,陪他玩够了再说。
两人方才为躲避禁军蒙头跑进了这条小巷,也不知是东是西,就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忽然前方窜出一条大狗,冲着他们狂叫。
卫宁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云煦就要跑,云煦却拽住他:“别动。”
这个时候跑狗更会觉得他们是坏人,说不定还会冲过来咬上几口。
“别看它的眼睛,不能跑。”云煦拉着卫宁慢慢往回退,装作寻常的样子。好在那条狗只在原地叫,并没有冲过来。
偏偏卫宁觉得自己丢面子了,为了不被他给比下去,打算惩罚一下这条死狗。
他见距离够远了,捡起一块小石头,用从广岫那学来的半吊子术法将其驱动,大老远晃过去砸狗的头,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砸了十多下。这下把狗给激怒了,嗷呜一叫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出奇。
卫宁和云煦撒腿就跑,被暴怒的狗追得满巷子乱窜。
没路了,卫宁呲溜一下跃上半高的墙,刚拉住云煦的手,狗就追过来咬住了云煦的衣摆死不松口。卫宁急得不行,只好又跳下去,捡了根木棍赶狗。
这狗也是凶悍,愣是咬着云煦的衣服不松口,将他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拖来拖去,被卫宁敲了几棍子便朝他扑了过去。
卫宁虽然跟他爹习了些术法,但并不熟练,平时都要酝酿半天才使得出来,此时心急慌乱根本没法拿来防身,被狗一口咬在了小腿上,疼得哇哇大叫。
云煦急红了眼,捡起棍子狠狠砸在了狗头上。这一下几乎使出了他所有的力气,狗被打得吃痛,松口就夹着尾巴跑了。
“都怪你,总是慢吞吞的!”卫宁疼得眼泪鼻涕哗哗地淌,却逞强着不哭出声,坐在地上冲云煦嚷嚷,“狗身上都有病,我这下死定啦!”边嚷边抹鼻涕,看着小腿上的血口子就嚎得更厉害了,“爹啊爹啊,你儿子要死了,你在哪啊……哇!”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云煦被他哭得小心肝都揪成了一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凑过去帮他吹吹伤口:“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跑快点……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御医看看就好了。”
“看什么看!我的腿都断了,我走不了路了……”卫宁试着想站起来,疼得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嚎了起来。
云煦急得满头大汗,拿出怀里用来擦汗的小方巾帮他把伤口包了,在他跟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卫宁吸吸鼻子:“就你这小个子,你背的动吗?”
“背的动。”云煦坚定得点头,“我力气很大的。”
卫宁狠狠擤了把鼻涕,身残志坚得着往云煦背上趴。云煦顿时觉得好像有一座山压下来了,咬紧牙深吸一口气,硬是把他背了起来。
正午的日头火辣辣的,热得他头晕眼花,他咬牙坚持着,好不容易把人背到了街市上,逢人便问哪里有医馆。
路人见这两个孩子形容狼狈在街上游荡,像是乞儿却又衣着华贵,寻思着或许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失的孩子,好心指点了医馆的方向。
云煦背着卫宁沿路而去,忽见前方有在向路人盘问的禁军,心中一喜,正要过去,不料眼前猛地一黑,一只麻袋兜头罩了下来,将两人罩了个严实,直接给拖走了。
“两个孩子?刚才还见呢,好像在那边……”路边酒馆小二朝这头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