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休息吧,夜里若是嬿央有情况我再让人去叫你和胥临。”
“是,二爷。”
所幸这夜最终也用不着叫侯嬷嬷和胥临,嬿央一夜平安无事。
平安归平安,这夜祁长晏确一点没敢真的睡着,每每才睡一会儿便惊醒,随后就小心的摸摸她的肩膀,又摸摸她额头。
摸肩膀是为了确定她就在他身边,摸她额头是确定她有没有发热。
好在没有,她这一夜睡得很稳,完全没有突然发热什么的。
祁长晏一错不错看看她,快天亮时,抱了她,等着她睡醒。
她今天醒在和平常差不多的时辰,就是显然身上很疼很疼,一醒就唔了声。
祁长晏搂了搂她,“比昨日疼是不是?”
嬿央点头冒了声是,“疼许多。”
祁长晏:“你平常筋骨锻炼的少,突然受伤是会觉得很疼,慢慢养着就好了,过几天会好上许多。”
嬿央明白。
不想马上听他又说话了,是说让她这几天主要还是躺着养身体,不要乱动。
可嬿央想躺也一直躺不下去啊。
上午太阳出来一阵后便穿着厚实的裘衣想往外去晒晒太阳。
好在祁长晏说归说,却也不是强制她一定要躺着才行的,养伤的事终究还得看她的意愿,她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
只不过万万是不可能让嬿央就由嬷嬷几个陪着就去外面走的,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不放心。
去外面时,还看看嬿央,保证她此时穿的暖和。她已经伤了,要是再感染风寒,那就是雪上加霜。
嬿央:“我已经穿的很暖和了。”
祁长晏扫一眼她身上,也确实,两人并行走出屋外。
一段路走的很慢。
她走得多慢祁长晏就跟着走得多慢,之后她先拐了个道去看环枝,他也去看了看。
嬿央昨夜已经问过环枝了,知道她情形尚好心里就安心了些。
这会儿进屋看了她,见她打算起来,她摆摆手:“你就坐着歇罢,不用起了。”
“身上是不是也疼?”
环枝:“奴还好,没怎么伤重。”
“您是不是疼得厉害?奴看您还流血了。”
当时她也急啊,可惜二爷抱紧着夫人,她想上前看看也不敢凑得太前,怕耽搁侯嬷嬷和胥大夫看伤。
胥大夫那时也给她吃了一粒药丸,说是助她恢复的,她今天确实好了许多,精神头很不错。
其实她也挺想一早就去看看夫人的,可李嬷嬷说二爷和夫人既然让她这阵子一直养着,那她就先专心养着。还有就是,李嬷嬷说夫人跟前现在一直有二爷,她还是先别过去。
进去也插不上话啊。
嬿央:“我也没有太疼。”
这一句话环枝听了有没有放心不知道,祁长晏是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在孩子和环枝这些人跟前都没说实话,但还好,在大夫跟前总算没逞强,在他跟前也没逞强。
过了会儿从环枝屋里出来,要下台阶时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身上疼不仅走得比平时慢,下台阶什么的也通常会更疼。
嬿央笑笑,弯弯眼睛看他。下了台阶,两人的手默契的都没有松,仍然很慢很慢的走着。
最近天气不错,没下雪也没下雨,最差的天也是个阴天加大风。
今日晴了,连着昨天前天是接连三个大晴天。
嬿央晒着了太阳,顿觉身上暖和起来。四处看看,笼罩了一层金黄的乌瓦和枯枝显得都不是太萧败了。
嬿央看祁长晏:“去园子里走一圈罢?”
“不觉得累?”
“不累。”
那行。
……
还没走到园子那,已经看到韶书和霁徇在道边玩了,霁安在屋里看书。
三人一早用过早膳就陪嬿央一起说了好些话,后来还是祁长晏叫他们先回去让嬿央休息休息,孩子们才依次离开。
离开时连最小的霁徇都知道嬿央要好好的养,所以这会儿忽然看嬿央出来晒太阳,圆圆的眼睛笑了,也颠颠的跑了过来,却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朝嬿央这虎虎的冲过来。
他在嬿央几步外很好的止住了步子,只仰仰头唤阿娘。
韶书比他快,早就到嬿央身边了。
嬿央看看两人的小手,都有一层脏。
“又捡树枝玩了?”
冬天枯枝多,孩子们总喜欢捡各种形状的枯枝。
韶书:“阿娘我没弄衣服上。”
霁徇乖乖的说:“我也没。”
还瞧瞧小手,只有一点点灰,又说:“阿娘,不脏。”
的确不是太脏,最近又没下雨,也没雪能化,干燥的枯枝顶多手上有点灰,是不会糊一手湿泥的。
嬿央也只有这两样天气里会再三让孩子们别去捡了,尤其是霁徇。
韶书雨天可不会去弄。
嬿央:“那记着别拿它瞎戳就行。”
戳到哪卡住了摔一跤倒不是大事,就怕稀里糊涂戳伤了自己,这也是她再三叮嘱要孩子们身边的丫鬟和小厮看着的。
看他们玩树枝一定要多留神。
“好!”姐弟俩都点了头。
稍后也不用担心两人大意出事了,姐弟俩抛了树枝,都跟在嬿央脚后面玩,她走哪韶书和霁徇跟哪。
嬿央没有时刻都回头看两人,但偶尔听到后面没了声音时还是会回头看一看的,不怕孩子吵,就怕忽然悄无声息,那肯定是干什么事了。
回了三回头,阳光照在身上越照越暖和,嬿央抬头望望天,看看时辰,都快中午了。
看过时辰,头还是仰着,眯了眯眼。还偏了偏脑袋,让伤口的位置对着阳光。
觉得阳光照着好像舒服些?
她刚才出门穿得很暖,但唯独是没带帽子的,怕捂着包了伤口的东西。
祁长晏见她稍稍偏了侧脸,目光也落到她贴近额角那块的伤口上。
那处正用白布包着敷了药,帮助愈合。
看着看着,又想到了她昨天流血的模样。眼睛眯了眯,抬手摸摸她脸,“一直仰着,不觉得刺眼睛?”
“还好,晒着挺舒服。”
“嗯。”祁长晏又摸一摸,“那先找个地方坐下。”
她走得也够久了,正好歇歇。牵了牵她,往前走。嬿央顺着他的力道往前,但她没有坐下,觉得这样慢慢走着渐渐习惯了反而不是太痛了,还是再走一会儿好。
“再走走吧。”
“还不想歇?”
“是啊。”
“行。”
又往前走,走了有一刻钟才回。
下午,嬿央解开头上的白布,重新上药。一圈圈解下时,看到包着伤口的那处已经没有再压出血痕了,早上起来时白布上还有点血渍,这会儿是彻底没有了。
祁长晏又仔细看看嬿央的伤口。
目不转睛,再次帮她上药。
上好,用白布再次包上。直至她的伤口哪天结了痂,这条白布才能彻底拿下来。
“是不是要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拿?”
这是嬿央问的,在祁长晏弄好后她伸手摸了摸,问的。
祁长晏:“差不多也是那个时间。”
嬿央叹一声,“……可真久。”
是啊,真久,祁长晏摩挲一下这白布,神情不明。他比她还想她这道伤口能今天就结痂,明天就愈合,但怎么可能愈合的这么快呢。
“不久,很快的。”
只要她没事,这段时间终究一晃就过去了。
嬿央弯唇笑了。
弯唇是看他神情里刚刚不明的神色,倒不像是这么想的。且这时视线一抬,正对着屋里通风的那个窗口。
屋里摆了炭盆保暖,是一直都得留着这个窗口通风的。看了两眼,她主动拉了拉祁长晏的手。
想到了他问他若是外任她可要去的那天,那时视线一抬也是窗口,不过那时窗户是闭合着的。
但拉了他的手不是因为触景生情什么的,仅仅是忽然想抓一下他的手而已。
她才抓了,视线仍是望着那个窗户。无意里和平常拿着什么东西打发时间一样,下意识用拇指抚了抚他的手背,这样的结果是他看她一眼,坐了下来,又环着她的腰抱了她。
而这回,她不仅是抓了他的手,他还环了她,把手掌和她的是交相握着,搁于她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