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去随随便便包容一个离开了五年的女人。
此次回国,她想过要去偷偷看看孩子,偷偷看看蒋晟,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但是又怕有所眷恋,日后就再难脱开身。
谁知……
小娇娇的宝宝引着她见到了自己的宝宝。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栖栖。”
蒋晟突然又开口了,喊她的名字。
齐栖从回忆中脱身,清浅地回眸看他一眼,突然有些发愣。
一直没好好观察过他。
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很多。
变得不再幼稚,不再像当年那个闹遍南州市的纨绔子弟。
他变得成熟稳重,变成了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成年人。
但唯独在自己面前。
仍旧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那天被小雪糕和小鹤远关在包厢里的时候,因为包厢的电灯开关在外面,所以他们一整夜都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
只有狭窄窗框里透出微弱月光。
她这辈子从未如此慌乱紧张过,整个包厢似乎都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蒋晟也是。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各自角落里。
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慢到他们可以冰释前嫌。
却又不甘心这样的独处不能给两人留下任何回忆。
他们静默着,等太阳升起。
光线充斥房间。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
却又笑不出口。
最后还是蒋晟轻声说了句:"齐栖,我很想你。"
这句话她听见了。
当作没听见,偏过头,说有些饿了。
那时她仍旧以为,蒋晟已经有了自己新的家世。
但很显然她误会了。
蒋晟这五年来清清白白,几乎不同女人交流,俨然浪子回头。
等着她的不只有蒋晟,还有蒋家二位父母。
第一次去的时候,老人拍着她的手红了眼眶,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所有人都在向前看,只有自己将自己困在过去的牢笼里,不肯直面现实。
她轻喘了口气,终于放柔了视线问他:"怎么?"
蒋晟看着她。
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说:"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道歉。
将很早之前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朝她迈来一步:"那时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医院看别的女人,不该......"
齐栖捂住了他的嘴。
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缓缓摇头:"我知道了,已经过去了。"
"你......"
蒋晟不明白。
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害怕得要死。
齐栖却噗嗤笑了出来,笑得眼角带泪。
心想怎么绕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笑够了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家吧,去看看妈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什,什么?"
蒋晟愣了愣。
却见齐栖轻扬下巴问他:"不给我开车门吗?"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蒋晟几乎失去思考能力,手忙脚乱地去开副驾驶车门,又手忙脚乱地系好自己安全带,磕巴道:"那,那我开车了。"
齐栖刚刚说:"回家吧。"
意思是,他们是一家人?
齐栖让他开车门。
意思是愿意接受他的好意,接受他从头开始的追求?
齐栖看着他那近乎痴傻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叹口气,唇角浮现一抹浅笑,骂道:"呆子。"
...
一年后。
小雪糕和小鹤远的毕业典礼上。
西装笔挺的小鹤远和穿着白色小纱裙的小奶团子坐在小朋友正中间,正在拍毕业照。
一个个看着都软乎乎的,可爱到不行。
生疏地比着茄子。
拍完毕业照,小朋友们还要表演节目。
唱的是英文儿歌。
观众席上,顾左拿着相机,对着亲妹妹咔嚓照了几张,放下来,不耐烦地道:"真幼稚,蠢蠢的。"
"嘘。"
一双莹白小手捂住他的嘴,软绵绵的嗓音响起来,"左左,不可以这样说妹妹,妹妹会伤心哒。"
顾左扒拉开这只手,头也不抬:"妈妈也很幼稚。"
林娇娇的自尊心被伤害到了。
一头扎进隔壁男人的怀里,委屈巴巴地捶了他一下:"哼,都怪你。"
顾书锦轻咳一声,眸光宠溺地落在她身上,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磁性低沉:"怎么就怪我了。"
"都怪你太聪明了,把左左生得这么聪明,他都看不起我啦!"林娇娇撅撅嘴,张嘴要咬他。
"脏。"顾书锦伸手躲开,捏着她的小脸,"乖,聪明点好,聪明点以后可以跟我一起保护你。"
说罢,威胁地看了眼亲儿子:"是吧顾左。"
顾左谁都看不上,唯独怕这亲爹。
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林娇娇这才开心起来,一把将顾左搂进怀里:"我就知道左左最乖啦。"
顾左:"......"
他无奈地在她怀里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是亲妈。
"娇娇,吃不吃西瓜?"
一个插着西瓜的叉子从后排递过来。
齐栖轻笑着问道,"左左呢,左左吃不吃?"
顾左礼貌地摇摇头:"不用了齐栖阿姨,谢谢您。"
林娇娇一口将西瓜叼走,含糊不清地开口:"蒋晟呐?你一个人来哒?"
"他出去给小雪糕和小鹤远买花去了。"齐栖眼底多了几分幸福,"还有他爸妈和我爸妈也来了。"
林娇娇轻哇一声,指着最前排举着照相机争先恐后拍照的老年观光团:"是他们嘛?"
不仅有蒋家长辈,她顾家长辈和林家长辈也来齐了。
当然还有些别的小孩的家长,只不过没他们这么夸张罢了。
"嗯,是他们。"齐栖微弯了眉眼。
历时五年,第一次体会到岁月静好是什么感觉。
也是第一次不羡慕娇娇,不羡慕任何人,只想安安生生过好自己的日子。
毕业典礼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