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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垚想起来,那天她一直躲在学校某个放杂物的教室里,不肯出去,出去了遇到周孝全的镜头,也会别开脸。
  吸了口气,周垚合上相册,封箱。
  ……
  已是秋天,北京难得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之后大概要穿长袖了。
  下雨那天,周垚在公司,正准备按时下班,下班后约了一个法语翻译,任熙熙帮忙牵线的,听说人很可靠,周垚想先拿出一部分菲菲的日记过去试试。
  但这场雨来的太急,周垚只好和对方改期。
  来北京谈合作的张淳一行人,正好今天离京,要赶去机场,也赶上了这场雨,班机延误。
  周垚在公司和张淳打了个照面,没有多说话,远远听到她的笑声,回头一看,她和仇绍正站在一起。
  仇绍仿佛有感应,在周垚回头的瞬间,也错开目光看了过来。
  周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在公司喝了一杯奶茶,又看了看外面的雨,想着已经过了晚高峰,再不回去就太晚了。
  周孝全家距离公司比周垚自己租的地方远了一倍,周垚想叫车到楼下,迟迟没有人接单。
  她只好先走出去,站在大门口,隔着雨帘张望。
  周垚本以为,张淳早就走了,没想到这时候身后出现一串高跟鞋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她。
  张淳笑着上前,却不见她的助理。
  周垚和张淳打了个招呼:“张总怎么一个人?”
  张淳笑道:“先出来透口气,待会儿就走了,在等你们仇总,他去取车了。”
  周垚也笑了下,点头。
  公司的车都派出去了,雨太大,都赶不回来,时间太晚,只能仇绍开车送张淳。
  大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女人各自站着,一起望着天,望着雨,没有交谈。
  半晌,周垚闻到一阵女士香烟味。
  她侧头一看,对上张淳的目光。
  张淳单手环胸,单手举烟,正笑着看周垚。
  她向周垚走近了两步,看得仔细:“你比在广州的时候瘦了点,工作很累?”
  周垚:“还好,家里有点事,忙不过来。”
  张淳挑了下眉,鞋尖在地上轻点着:“你和仇绍分了?”
  她问得突然,周垚愣住。
  但很快就认定,不是仇绍说的。
  果然,张淳很快道:“眼神。”
  她指着眼睛,比划着:“你们的眼神交流不对。”
  周垚没说话,只是笑。
  这时,从地下车库的出口驶上来一辆车,缓缓开到大门前。
  是仇绍的车。
  车窗降下来,露出仇绍的面容,他目光深沉,一眼看到周垚。
  张淳已经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还转过头来问周垚:“要不要一起?”
  仇绍这时开口:“上车,我送你。”
  周垚想也没想,下意识道:“我叫了车,快到了。你们走吧。”
  张淳点头,摇上车窗。
  那最后一眼,仇绍蹙起眉。
  车子缓缓驶离门口,融入雨雾。
  ……
  周垚吸了口气,又一次看向天空,突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如果真坐上仇绍的车,那才是尴尬。
  现在这样,挺好。
  周垚又刷开手机,尝试叫车,等了几分钟依然叫不到。
  再一看天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雨貌似小了点,她便将公文包顶在头上,一路小跑往大路跑过去。
  路边有个公交车站可以躲雨,坐几站地就能经过地铁站,而且主路上车辆来往,遇到空车也好招手。
  跑到车站时,周垚鞋也湿了,腿也湿了,膝盖以下是冰的,秋雨寒凉。
  也许所有司机都说好了,等了十来分钟,公交车也没来。
  周垚靠着柱子,发梢还在滴水,牙齿已经开始打颤。
  直到这时,从远处驶来一辆车,车灯亮了几下,停到跟前。
  周垚站直了,有些茫然。
  车窗降下,仇绍脸色很沉:“上来。”
  周垚没犹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里很温暖,仇绍指着前面的纸巾盒:“先擦擦。”
  周垚“哦”了一声,开始擦拭自己。
  车子缓缓停到路边,仇绍伸长手臂到后座,拿过来一张薄毛毯,放在周垚膝盖上。
  他的指尖温热,碰到冰凉的膝盖,一怔,随即罩住她的下半身。
  与此同时,他说:“把鞋脱了,把脚放上来,裹一会儿。”
  周垚照办,脱了鞋缩起脚,用毛毯捂着自己,很快暖和了。
  这时,仇绍问:“回哪儿?”
  周垚想了一下说:“回我住的地方。”
  周孝全的房子太远,还是在反方向。
  可回仇家的路,路况实在不乐观,堵了半个小时也不见起色,另一边岔路是通向画室的。
  仇绍一直看着路面,说道:“要不,今晚去画室凑合一晚?”
  周垚一怔,下意识看向他。
  他目光漆黑,神情淡漠。
  周垚没有矫情,点了下头说:“好。”
  其实,怎么是凑合呢,画室住的很舒服。
  下一秒,仇绍驱使车子,飞快的拐出车队,干净利落的杀进小路。
  周垚靠着椅背,突然问:“张总这么快就送到了?”
  她记得张淳住的酒店不是很近,这路又这么堵。
  仇绍:“没有。”
  他语气很淡,隔了一秒又说:“半路上给她另找了辆车。”
  周垚又是一怔,她这才注意到仇绍的裤腿也是湿的。如果是从地下车库开车上来,人没踩进雨里,他身上应该是干燥的。
  ……
  就在刚才,仇绍让张淳下车,还打着伞站在路边拦车,十几分钟找到一辆。
  一来有人抢,二来司机也不太愿意拉。
  仇绍多给了几百块钱,送张淳上了车。
  早在车里,张淳乍一听到要被轰下去,一时气涌如山,差点挂脸。
  可她和仇绍一样,精于表情管理,转瞬就将火气压了下去,也可以理解仇绍的用意,便笑道,眼睛都追着人家半天了,这才行动,早干嘛去了?
  当着女朋友的面,让别的女人上车,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如果不是客户,真的就要翻脸了。
  张淳最后笑道:“行了,赶紧回去吧,这么大雨万一没接到人,事后可不好哄。”
  毕竟细节决定成败。
  ……
  车子一路开到画室,停在门口,仇绍先下车,拿着伞把周垚接出来。
  这场雨下的很有水平,伴着风,斜着下,打伞根本没用。
  两人蹚着水进了门,狼狈极了。
  仇绍踢掉鞋,往浴室走:“先泡个澡,不然要感冒,我去放水。”
  周垚觉得奇怪,脱掉鞋跟过去,她记得这里没有浴缸。
  拐进洗手间,才看到多了一个按摩浴缸。
  “新买的?”周垚问。
  仇绍蹲下开始放水,用手试水温:“老柴送的。算是谢礼。”
  这种谢礼还真是别出心裁……
  水放了一半,仇绍拆开一包温泉水粉末,倒进去。
  然后站起身,走向门口:“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毛巾。”
  他人出去了,周垚才走近,看了一眼那些滚动的水泡,开始脱衣服,一件件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直到一|丝|不|挂。
  周垚扶着墙,抬起一脚试了下水温,还挺烫的。
  但这个水温泡澡正合适,那温度顺着脚尖蔓延上来,不由得一阵战栗。